楔子卷 第四章 翠鸟

新元历291年4月10日下午

晟州共和国 鲁威斯火山脚下的学堂

伴随着鲁威斯火山在今天的第二次喷发，我又不小心握碎了一根粉笔头。于是，我只好无奈地用染白的手指在黑板上用力抹下了剩余的板书。

我敲了敲黑板，转身面对着眼前百来个长了犄角、尾巴、或是兽耳的学生们。他们都是伊露亚或科瑞尔的士兵在这里烧杀抢掠时创造的杰作，到现在，几乎每个在晟州共和国新出生的人都是长这个样子了。

“这些晟州语单词都是下节课要抽查的内容，希望大家回去以后好好准备，下课。”言罢，我立刻走出了教室——比我的学生们还快。

我抓起了挂在教室外的名为盗火者的长刀，它现在正因为鲁威斯火山喷发出的大量幻子而颤抖不已。同样焦躁不安的还有我，我回望着远处正喷吐着绿色烟雾的火山——这座天然的双子之塔，同时也是迄今为止被发现的最富庶的能量矿山每天喷吐三次，释放的幻能将国内的灵子指数降至可呼吸的水平。我们都称它为“神山”。

好想去火山口练剑啊……

没等我离开这座只有三名业余的老师的学校，那群蹲在校门外的小孩子们就一拥而上，把我围了起来。

“岛崎老师，教我点什么嘛！”

“岛崎老师，你上次答应过的!”

“好，好……”我一面应答着，一面将一块废弃的烂床板搭在树上，然后捡起地上的一个碎炭块权当笔用。

“看见这座正爆发着的神山了吗?”

“看见了!”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今天我们来探究一下它运作的原理，好不好？”

“好!”孩子们喊得更起劲了。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个概念，你们看——这是灵子。”我在床板上画一个空心的圈，“灵子在我们身边无处不在，虽然我们看不到也摸不着它。”

“并且，它具有相当强的毒性，一旦吸入了过多的量，便会马上死去。”

“那有什么办法对付它呢?”孩子们齐声说道。

“只有将灵子注入幻能，使其变成幻子才行，这个过程叫做转灵。”我将这个空心的圆填满，“目前有三种方法:一是佩戴含有能量矿石的防毒面具，二是成为能操纵幻子的幻印使，用幻印里存储的幻能转灵，三就是待在像鲁威斯火山或双子之塔这样的空气净化塔之下，它们喷出大量的幻能，使周围的空气变得纯净。”

“那怎样才能成为幻印使呢?”

“这我还不能告诉你们。”我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比起探究火山，他们还是对力量更感兴趣。

要成为幻印使，必须吞服能量矿石，这个过程有90%左右的死亡率(除了一些早就被垄断或私藏的精晶矿外)，这也是晟州人在这些年人口锐减的原因之一，不过也不全是——如果能活下去的话，除了渴求力量的疯子，谁会去赌这十分之一的概率呢?

“接下来讲幻子。”我用指关节敲了敲这个被涂满的圆，“幻子只能被幻印使操控利用。”

“利用幻子，幻印使们可以获得不同的力量，这是我的幻印——A级的灵子呼吸。”

我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一棵大树前，我的周身环绕起青绿色的朦胧光晕，与此同时，一旁地上的盗火者也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这个叫做幻能力场，如果你们有人将来成为了幻印使，这个立场一定要用之即开，收之即关，否则，这些花里胡哨的光线会让你立即成为炮火或狙击手的目标。”

“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吧。”我深吸了好几口空气，我的幻印能够对体内由灵子转化成的幻子进行最大程度的利用，虽然一开始仅仅只是加强力量与提高愈合速度，但如果是长时间的消耗战，到最后我甚至连断肢都能凭空再生。

我用右手狠狠地钳进这颗酒桶粗的树中，宛若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狮子，它无助地颤抖了两下，然后像一张布满沟壑与划痕的老旧充气牛皮一般被捏瘪了下去，随着我钳进去的深度越来越大，这张牛皮最终爆炸了开来——树的上半部分颓然倒向了地面，只留下一个扭曲变形的树桩，与满地如鸡毛般飞溅的木料。

我收起幻能力场，在一阵阵惊叹声之中，盗火者还在轻微颤抖着，似乎是在对我发泄不能出鞘的不满。

“岛崎阿特拉斯，统帅叫你过去，说是有事要单独跟你讲!”从校门口的保安亭窗中探出了一个脑袋。

“抱歉啦，孩子们，看来我们得下次再讲了。”急匆匆地与孩子们告别之后，我又开启了幻能力场，然后一蹦三尺高，在屋顶与树冠之上极速奔驰着。

统帅让我们叫他枯叶，除此之外，我们对他的真实姓名、年龄、与身世都一概不知，就仿佛是天降之人一般，奇迹般地出现，奇迹般地打赢从四面八方来的侵略者，奇迹般地从难民中选中了我，并组建了一只以快速、高效、频繁地进行军事行动而著称的“反应小队”，奇迹般地在战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恢复了国家经济……

我从空中降落到院子里的时候，枯叶正在浇花，他慢慢悠悠地回过身，用一双深陷但深邃的眼睛，与两只被从根部切开的残角对着我。

“我们长话短说吧。”

我点了点头，对于统帅的命令，哪怕是让我跟厄尔默·德雷克决斗，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六月初去三塔市的辰龙军校上学，你这两个月先准备一下。”

……太过离奇的除外。

“有什么问题吗？手续我都给你办齐全了，艾萨克那家伙也接受你这样的学生，还有，不用我提醒你还只有17岁吧。”

“恕我直言，统帅阁下……”我将头扭到一边注视着枯叶养的各类盆栽——

“ 没有我的反应小队，连屁都不是。”

“哈哈哈，看来是不能短说喽……”枯叶面带微笑的抚摸着他所剩无几的银发，然后伸出手，招呼我进来，“”这我当然知道，也早就准备好了锦囊妙计，咱们进来说话吧，帮我把门带上。”

……

“锦囊妙计……”从正门缓缓走出枯木的老宅之后，我喃喃自语到。

是不是锦囊妙计我算是不可能搞清楚了，但我知道的是枯叶已经把我们所有人都拉上了一条不归的亡命之路，但也是唯一一条能够让这个蕞尔小国看到真正的希望的道路。

我腰间的盗火者罕见的平静了下来，它一反常态，像是在安抚着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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