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默一看见褚怀策,就觉得脑瓜子嗡嗡地疼——一半是烦的,一半是因他总编瞎话糊弄自己给气的。
“没有师姐,只有个等着要交待的师弟。”
他实在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了,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干娘,到青女遗嗣的来源始末。
“我都还没有拜师,哪敢喊你师弟嘛,”褚怀策笑嘻嘻地凑上来,讨好地给黎默捏肩捶腿,“说起来,还是我先进的内门,没想到让你占了头先。”
黎默不耐烦地一抖肩甩开了他的手:“不敢占先,就这破丹田,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治得好呢。”
“嗨呀,也不是没得好处的嘛!修炼之人讲的就是一个清心寡欲断情绝爱,不能人道不是正好省心了嘛!”
“什么?!”饶是黎默打定了主意,死死咬住话题非得要问出几句实话,仍是没忍住被这个关键性的问题吸引走了注意。
没有哪个男人能于突变太监前而不变色的。
“啊,你还不晓得啊?”褚怀策的眼神游移开了,捶腿的手随着身体后退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声音也渐渐小得如同蚊虫哼鸣,“下丹田,藏精之府也,主阳气生发,我以为会上网的男人都应该晓得啊……”
“……可是我早上、早上也没问题啊!”黎默又急又气又有些羞耻,调门高了,声却小了,愈发显得发出的音色尖细。
褚怀策的眼神兼具不怀好意与瑟缩躲闪,最终还是被好为人师的本性打败了:“你有没有好好上过生理课哟,这里头没有必然联系的……再说你丹田只是漏,又不是么得了,基本的功能还是有的嘛,就是——就是不太得行了。”
黎默宛遭晴天霹雳,霎时间外焦里嫩,连话也不想跟褚怀策说了。
“我来找你,就是正好有个机会,可以治好丹田病症。”褚怀策立马将之前找漂亮师姐的昏君之态抛下,转而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
黎默终于转过了脸。
他就知道,褚怀策给自己准备的登仙之路,不会没有后手。
“我们这些入门而未筑基的弟子进度太慢,清晖宫决定由传功长老并掌刑长老带队,去桃源居历练。”
桃源居对众多仙门而言都很特别,委实是个山清水秀灵气浓郁的好地方,尤其是那一片灼灼其华的桃花林,实在不负最早发现它的修士给出的世外桃源之名。
据说就是毫无资质的凡人居住其中,都能三年筑基五年结丹,甚至对金丹期的修士都颇有助益,活脱脱一个仙门儿徒的上佳培养皿,唯一的缺点就是此处并非清晖宫乃至任何一家仙门的后花园,而是被一条上古魔龙霸占。
只有趁它休眠,偷偷溜进去吸一波灵气就跑,才勉强对这块宝地物尽其用。
有能力在古龙面前自保的修士至少是元婴期的大能,此地的灵气对他们并无吸引力,而真正需要它的筑基期结丹期的修士又连古龙沉眠时的结界都破不开,故而此地就逐渐成为各家仙门以老带新的历练之所——就是死亡率有点高。
且不说古龙就算是睡着了,呼吸间喷吐的瘴气对结丹期修士而言都是致命伤害;也不说古龙休眠时长并不稳定,真要没赶上它醒之前溜出去,除了带队那几个长老跑得掉,其他弟子只能全军覆没;单单是这里不止一家仙门前来,彼此间就都是巨大的威胁。
诚然,一般的带队长老是不屑于对丹都没结的弟子辈动手的。但仙门众多,无谓正邪都有个不太正常的信仰,保不齐就有那种专喜欢虐菜的变态,就逮着这些小孩杀呢?
而且,一般仙家子弟,从筑基混到结丹,再不济也跟师门混出了感情,是其师父和一众师兄弟姐妹的小宝贝;金丹期的修士,就是在上仙界的大门大派也算得上成熟战力了,谁舍得为了修炼进度快几分,一把一把扔到这里来当消耗品?
筑基乃至筑基以下的弟子,倒是不心疼了,可专门派个长老带队又实在浪费,真当元婴大佬闲得慌吗?不派的话,进不去桃源居不说,跟白白扔人命进去的傻子有什么区别?何况这些弟子再不值钱也是门派延续的种苗,一两回还好,长此以往,必呈衰败之相,到那时,可就是各大仙门分而食之的口粮了。
故而日久天长,桃源居就成了个鸡肋的地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回清晖宫竟派了两位长老带队,把这群未筑基的准弟子拉去桃源居历练,足可见其望徒成龙的迫切,以及内门的确是急需战力充盈了。
“只有进内门而未筑基的弟子?那我?”黎默不明所以。
“别的弟子嘛人家师父未必舍得噻,你以为那些长老之间就没得斗争矛盾?至于你,我觉得你去求求我干娘,应该能同意加塞,毕竟你跟我们的价值也差不多,去那边碰碰运气,万一有啥子机缘,说不定能结丹噻。”
“所以真有机缘?”
褚怀策头点得斩钉截铁:“当然咯,那条古龙起码万儿八千岁,它那颗妖丹绝对大补,补你一个完整丹田不是简简单单?”
???
黎默觉得自己就不该跟褚怀策搭话,惹得自己满脑袋问号,好像有问题不是他而是自己一样。
“刚刚你不是说,元婴修士在那条龙面前也不过勉强能自保?你让我去挖它的妖丹,跟部落酋长拿着烧火棍打核武大国有什么区别?”
“放心嘛,我们去的时候它睡觉呢!”
“你特么睡觉的时候被捅一刀还能不醒?!”
褚怀策嘿然一笑,连敷衍一句“我自有办法”都不肯,只说道:“莺莺也会去。她想要龙睛,治她的眼睛。”
疯了,绝对是疯了。
人家筑基的弟子连去那边借点灵气修炼都心惊胆战了,这两好队友居然直接就打上守关BOSS的主意了。
黎默深呼吸两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你们有计划了?”
“没有。”褚怀策理直气壮,“所以这不是来找你商量咯?”
黎默仰面望天,再次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那你就说点有用的信息——还有,别以为又能混过去,把青女和干娘的事也给老子讲清楚!”
褚怀策抓耳挠腮,环顾左右:“在人家地盘说这些,不好吧?”
说着,他故意拿眼睛去瞅一旁的全自动活家具。
黎默这些天住在掌门外院闲着没事,除了研究自己的丹田,就是研究这些木傀儡,根本不吃褚怀策虚张声势的这一套:“我是第一天拜师,又不是第一天入住,这些东西无非是按固定程序运行的机器,既不会说话又不能写字——怎么,你是怕这些东西是隔墙的耳朵?那刚刚跟我说什么毁秘境屠龙的主意,却不怕他们传话给带队的长老?”
褚怀策被人戳破了牛皮,也不尴尬,干咳一声,笑道:“那我说了哈——你确定要听么?”
“洗耳恭听。”黎默点点头,“别扯瞎话,我听得出来。”
褚怀策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下了,为自己斟了一盏茶饮尽了,摆出了一派娓娓道来的姿态。
“那古代魔龙虽凶戾,却有两个弱点……”
“咳咳。”黎默清了清嗓子。
“好吧,那我们先讲干娘的事——那是十年前了,我这身子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落水死了,正赶上我来,才又活了。”
褚怀策见混不过去,终于开始老实讲述过往了,只是说着说着就洋洋得意起来:“一睁眼,就有人问我是不是穿越来的——我好聪明嘛,当时就看出身边那个哭得脸都肿了的美女该是我妈,立马就装没听懂的样子,喊了她一声娘,硬是把他们糊弄过去了。”
“但是呢,我毕竟不晓得人家小孩以前啥子样儿,大人装小孩又容易装傻过头像个瓜批,时间一长,就还是遭家里头的人发现了。毕竟是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嘴巴甜又听话,小孩爹妈都舍不得我,就说去问下我干娘啷个办。”
“她那时候就已经金丹咯,论起来跟这个小孩还沾亲带故的,当时她是下山历练顺道看望她爹妈的——那时候她爹妈都半截子入土了,早先拜她这个干娘还是她爹妈牵头的,生怕自家姑娘绝后了没人照看,所以这家小孩一出生就认了她做干娘,遥拜的——也就是说,当时也是我们娘俩个头回见面。”
“干娘晓得我的情况以后也很吃惊,想了一会就说要算一卦。完事就钻屋子头鼓捣了好久,最后出来说,我仙缘没到,现在上山也没得用,不如留到屋子头,以后有机会再上山。然后,她又说,要单独跟我说说话。”
说到此处,褚怀策的脸色难得阴郁下来,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太美妙的过去。
“她给我看了一幅画像,嗯,你应该也见过了——她说我是青女娘娘选中的人,但是现在我这个身体年纪太小了,承担不了她给的重任,所以希望我过了十五再上山找她……”
“我又不是真的傻,当然不得去啦,再说还有十年时间,我才不信她到时候还记得到我。”
“那回以后,我就劝到爹妈搬家,去大城市头做生意。我本来想到起,老子一辈子不修仙还不是照样过得,念念书考个公,做个有钱有权的富贵老爷,一样要得——”
“但是后来……反正就是屋头出了事,小孩爹妈都去世了,我才晓得,这破地方不修仙还硬是不得行。我实在是有点怕那个干娘,就专程跑到清晖宫对头家那块,装到起死了又活了,老老实实当穿越的被抬上山去。”
“后头你也晓得咯?那家遭清晖宫打惨了,把老子都赔过来了。来都来了,有关系肯定要用噻,而且这十年我也不是闲到起,青女娘娘的底子都摸清楚了——我就联系上干娘,搞到了好东西。”
黎默微微抬手,接着褚怀策的话说了下去,眼神锋利如刀:“所以,那个什么青女娘娘的遗嗣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吃——我记得花云莺是进了水云阁吧?她应该是水灵根?我大概也差不多,反正契合冰雪就行,你挑队友的方式还真是独具一格啊。”
褚怀策咧嘴一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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