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就是生命力。
许森已经付出过一次代价了,在他上一个集体副本里,一截焦黑的手指成功让他活下来,也得到了飞升a级的好成绩。
他哆嗦着翻开手中的黑魔法书,明明早已失去知觉的焦黑手指竟也有些微微颤抖。
许森心知肚明,他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献祭,意味着死亡,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徐粟了。
笑起来能够驱散别人阴霾的少年,还有那个许森费力把自己丑陋的手往后藏,他却小心翼翼触碰手指的动作,未曾吐露的话语,永远说不出口的告白。
再也见不到了。
这沉思的时间似乎过去很久很久,久到一个世纪,或许只有一秒。
许森咬咬牙,猛然抬头,声音艰涩沙哑:“给我两分钟的时间。”
只有十分钟,副本就要关闭了。
诸葛暗救了他一次,这条命许森不能不还。
如果他什么也不做的话,他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无一生还。
他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不能死都拖欠着人情。
许森咬开笔盖,蹲到墙边,将手上的魔法书摊开,飞快地在第一页上写字。
进入无限循环一年里,他几乎没有流过泪,唯独这次破了例,泪眼朦胧,每写一个字都在抖。
等写完那几段话后,他把《黑母鸡之书》最后那页的禁术撕了下来,把厚厚的黑皮书递给了诸葛暗。
“请帮我......把这本书转交给徐粟,就是那个c级练习生,九哥队伍里的徐粟。”
黑发男人定定地看了他手中的a级道具一眼,点了点头,“我会带到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向对此沉默寡言的诸葛暗多问了一句,“还有什么别的要带到的话吗?”
“没有,多谢诸葛前辈之前对我的照顾,请一定要活下去。”
许森抹了把眼泪,口中念动一串艰涩的咒语,攥着残页,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迷雾内。
鬼影呼啸迷踪,将那具逐渐化成焦黑干尸的躯体吞噬。
这番讲述无异于凌迟。
徐粟哭得通红的眼睛再度决堤。他颤抖着翻开那本《黑母鸡之书》的最后一页。
果不其然,在书页与书脊的夹角里有一片明显被人大力撕开的残页痕迹。
他盯着那个痕迹许久,轻轻用手拂过,又哭又笑。
许森是知道这个禁术的危险,所以他宁愿把它撕下来,也不要徐粟有尝试使用或知道它的途经。
作者:…
水手服美少女土御门回过头去看,正好看到门口那道身影。
两旁的侍者站在门口,忙不迭地为他关上身后厚重的大门。
黑西装,小马甲,暗红色烫金领带,埃及十字架。
扎起的半长黑发,皮手套,擦得锃亮的黑皮鞋。
白色的假面,周身沉淀的书卷气,危险凌厉,举手投足间的优雅。
他像一道暗影,切着光而来,让所有的光线也在他身后湮灭。
“快让开快让开,是那位大人!”
“我的天,no.1竟然回来参加这次舞会,而且还没有改变装束。”
无数练习生充满敬畏地看着这一幕,纷纷后退,自发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无人胆敢上前。
作者:恶魔版魔术师
听着四面八方的声音,宗九面具后的脸简直忍笑忍到了扭曲。
这届追随者行不行啊,反水倒是还挺快的,搁这睁眼说瞎话呢?
憋笑归憋笑,魔术师版恶魔的肢体动作依旧不露分毫,反倒淡淡地抬了抬手。
这个动作模仿的是no.1当初在演播大厅第一次现身时,双手交叉下压,示意全场安静的动作,宗九这一番演绎学了个十成十,可谓是偷师到了精髓。
果不其然,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大厅立马如同被按下静止键那样,悄无声息地安静下来。
这个动作无疑是一种暗示。当然,放在真正的恶魔眼里无异于挑衅。
黑发男人一只手撑着栏杆,定定地看着下方那个和他装扮一模一样的人,隐藏在面具背后的瞳孔眯起,神色不怒反笑。
无数道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来来回回的徘徊。
恶魔率先收回了视线,双手插兜,口中哼着奇怪的音调,从一旁大厅的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
所有人俱是一惊,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默默看着他下楼的动作。
作者:…
不同于其他练习生经过处理后的声线,这个声音低沉,馥郁,隐隐约约透露着不可忽视的危险。
也忽远忽近。
是左边,还是右边?
宗九猛然回头。
在黑暗里,他也顾不上暴露不暴露身份了,手里拎着物理学圣剑朝后就是一扫。
落空。
不仅仅落空,轻笑声还转移到了他的身后,捉摸不定。
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如同猫捉老鼠,又像极富经验的老练猎手面对自己早已盯紧的猎物一样步步紧逼,偶尔还伸出爪牙逗弄两番,将人玩弄在自己的手掌心之内,极富恶趣味。
“扮演得不错,但有些地方还是差了些。”
恶魔紧紧地盯着黑暗中这具和他相似度极高的躯体,声音里蕴含着浓浓的愉悦,“想知道是差在哪里吗?”
说完,他也没有要寻求宗九意见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开始了。
“首先,你的皮肤太白了。”
黑暗中,恶魔的手贴着魔术师纤细的手腕滑过,若有若无地在跳动的脉搏上停顿几秒,继而抽离。
宗九瞳孔一缩,同时也惦记着主系统的规则,脚下踩着华尔兹的舞步,猛然转向了另一处,正好躲开这只手。
“肩周比例不对。”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顺着白发青年修长的脖颈滑到肩头,亲昵般微拢。
宗九抓着那只手就想要来一个过肩摔,然而仅仅只是接触的一秒,那只手就悄无声息地没入到了阴影内。
没有戴手套,不是no.1的手。
魔术师停顿了一下,在心里记下这个方位,转到了下一圈。
“腰太细了。”
又是一双手出现,不费吹灰之力圈住那截隐藏在黑色西装和马甲衬衫下的腰,在凹陷处打转,带着十足的暗示意味。
宗九动不了,他也没法动。他只能跟着这只手和背后的躯体,顺着音乐的节拍转了一圈后,又推给了下一个人。
或者说,他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根本就没打算动。
因为这个也不是他要寻找的本体。
高处,低沉的大提琴加入了合奏,同大竖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起起伏伏。
下方黑暗的舞池内,所有人都在旋转着翩翩起舞。
“下巴有点尖。”
下一个人顺势接上,粗糙的织物表面顺着形状优美的下颚线流连,捏住了最尖的那一点。
宗九这回什么也没干,直接张口就朝着那只手虎口的方向咬去。
“真凶啊。”那个略带调笑与讶异的声音说道:“手指,嗯,手指。”
冰冷的手指愣是从宗九的手套外面挤了进来,粗糙的伤痕和魔术师略带薄茧的手指贴合在一起,被黑色半指手套紧紧裹住,密不可分。
另一只手也自魔术师尚未来得及闭上的薄唇边缘游过,刮得他唇角粗糙,怜爱般抚摸了一下那颗尖锐的虎牙。
白发青年猛然睁眼,浅粉色的眼眸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流光。
但由于姿势的缘故,宗九并没有贸然打草惊蛇,反而借着力道,狠狠将手甩开后,转身去向了下一个黑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作者:(妈的…他说“独特的气味”不过审核)
那股掺杂着冷木调雪松味的气息灌进胸口,叫人神思迷醉。
乐曲开始变得格外舒缓起来,暗示着即将走向尾声。
一曲蓝色多瑙河下来,别人是一曲交换一次舞伴,宗九倒好,整整交换了七次。
“下次如果还要再穿上这件衣服的话,记得要注意这些细节,或许能够给我更多惊喜。”
宗九冷冷地说,“哦?是吗?”
说时迟,那时快。仅仅是电光火石之间,魔术师手肘后推,整个人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从身后那人的桎梏中脱身而出,头也不回地撞向了对角线外深沉的黑暗。
“没有下次了。”
黑暗里的人一愣,非但没有躲开,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张开了双臂。
他直直撞进了一个疯子的怀抱。
【已经有练习生锁定了导师身份,即刻开启第三阶段】
数不清第几只手从黑暗里现身,扣住他的腰肢,搭在他的颈边。
恶魔或者是恶魔的傀儡笑眯眯地将头搭在魔术师的肩窝,深嗅一口。
作者:…
就在所有人发散思维,还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逐渐开始向真相接近的时候,场上局势又是摇身一变。
几乎是在小提琴前奏响起的刹那,宗九立马反射性一拐,抬起一只手,准备抢占男步。
邀请恶魔跳舞已经是他的极限,要这还让他跳女步,宗九不如直接撂摊子不干算了。
然而十分尴尬的是,几乎是他抬起手的刹那,身后的人也低笑一声抬起了手,十分自然地搭在了白发青年的腰上。
冰冷的吐息顺着脖颈背后擦过,如同一条蜿蜒的蛇那样钻进敞开的白衬衫内,勾起内里苍白的皮肤颤栗共舞。
作者:戴着白手套的手不由分说地挤入魔术师修长的五指之间,反手扣紧,反正就是做了些小动作,妈妈呀,不就伸个手吗?又不过审核了!?
这是女步!
宗九咬了咬牙,硬生生往后一推拉,就想要顺着这个力道挣脱出去。
结果就在他这个动作刚刚踏出去一步,要离开恶魔怀抱的瞬间,主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就落到了宗九的脑海。
【警告:练习生必须完成这支舞曲,否则将视为放弃第三阶段】
宗九:“......”
他踏出去的脚硬生生在半空中一扭,转了个圈,精准无误地踩到黑皮鞋尖上,用力往下碾了一脚。
搭在他腰上的手微微收紧,以示惩戒。
成功制服了魔术师后,no.1的心情似乎很好,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听话了?”
男人含笑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尾音扬起丝丝漫不经心的慵懒,似乎早就料到他会中途做出正确的选择。
听话?
宗九身后紧贴着恶魔冰冷的胸膛,感受着对方流畅肌肉线条抵在自己脊背的坚硬触感,在心里冷笑一声。
既然手被抓住,他就十分干脆地反扣住对方的手,一个转身,毫不退让地同那双隐藏在面具背后的暗金色瞳孔对视。
传说中探戈是一种起源于美洲拉丁的舞蹈。
比起翩翩有礼,如同童话那般的华尔兹;或是快速浪漫,正在进行一场热恋的伦巴;探戈更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私语,秘密游戏,上半身极尽疏离,下/半/身则在舞步中缠绵交织。
据说男士在跳探戈的时候身上都得佩戴短刀,因为它就像舞者奋不顾身地投身一场战斗与博弈,比起展示自己身体的柔美,那种棋逢对手,若即若离的碰撞才是精髓所在。
宗九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笑容,嘴角在面具下弯起,不管不顾地跳起了男步。
两个男步的探戈该怎么跳?
两张面具对视,同样的装扮,同样隐藏在皮囊下不甘寂寞的疯狂灵魂。
他们对峙着,浓浓的战意在黑暗中弥漫,气氛一触即发。
两个人在舞池内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像是一场激烈到分不出输赢的较量,又像你追我赶的追逐游戏。
一个人上前,另一个人就后退。
力与美的较量,谁也不肯率先示弱。
即使黑暗深重到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他们依旧可以轻而易举地猜到对方脸上此刻应有的神情。
冰冷的躯体下,冰冷的心脏里,同样的血液在两具不同的躯体内沸腾。
首席小提琴手一个漂亮的抛弓,从低音区滑到高音弦,方才还舒缓的音乐一下子变得激昂起来,如同天鹅将死时发出的泣血悲鸣。
恶魔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顺势在空中扣住怀中人的手腕。
后者也不躲不避,反而顺着力道前进,如同一把银白色的尖刀,裹挟着势不可挡的森冷气势,直直插/进黑发恶魔的胸膛,将那块包裹着恶意,无尽黑暗,扭曲与粘稠的外核剖开,刺入猩红跳动的心脏,深深地埋入心底。
他们从远离到靠近。
亲密到呼吸交织,然后毫不留恋,一触即分。
银白色的长发在黑暗中散落,铺开一把巨大扇形。
宗九在黑暗中转了一圈,这才发现,在刚才激烈的舞曲时,自己脸上的面具不知道何时脱落,甚至就连原先的伪装也不复存在。
身高也变回来了,猛然缩水几公分。
但身上的衣服倒是没变,还是no.1三件套。
白色与黑色的手套交握,西装摆尾划出一道优美弧度。
他们被固定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里。
周围的练习生似乎也听出了些不对,刚刚还在起舞的动作纷纷停下。
偌大一个宴会大厅内,仅仅剩下一对正在起舞的人。
作者:~
又是一个小节过去,黑发男人伸出手去,却只在空中捞到了魔术师稍纵即逝的发丝。
他难得静止,盯着自己的指间,神色喜怒难辨。
但只有一瞬,一瞬过后,他又重新露出一个捉摸不定的笑来。
“太无聊了,我们不如来玩个游戏吧。”
来了,恶魔最喜欢的玩游戏情节。
对方在玩游戏这个情节上还是很守武德,宗九和他玩了好几次游戏,每次都是稳赢。
想起对方好几次吃瘪的模样,白发青年饶有兴味地挑眉,“哦?说说看?”
魔术师也喜欢玩游戏,而且玩过了还想玩,更不介意陪恶魔玩玩。
no.1露出一个不悦的表情。
“主系统告诉我,有一个a级的蝼蚁将在舞会闭幕成为新的no.9。”
“如果你能赢得这场游戏,我倒不介意......”
他压低声音,隐隐透着笑意,“为魔术师阁下暗箱操作一下。”
宗九眯起眼睛。
诸葛暗已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叨叨让他早日到达s级了。
因为只有s级才能拿到最终决战的门票。
如果这次他没有升上s级,那就只能寄希望于下一次超s级副本,未免夜长梦多。
“可以。”
宗九爽快地答应了,“什么规则?”
黑发男人隐秘地笑笑,骨节分明的手探入阴影之内。
下一秒,戴着白手套的手准确无误地从另一端的阴影中探出,伸进了魔术师的口袋里。
“嗯?怎么没有。”
仗着自己有能够任意在阴影中迁越的能力,恶魔明目张胆的将手伸进宗九的口袋里,将他身上的口袋摸了个遍。
果然,从魔术师身上找纸牌是一项正确的决定。
冰冷的手顺着紧绷的大腿肌肉掠过,慢条斯理地探进了裤子口袋,缓缓从里面抽出一副纸牌。
“找到了。”
黑发男人愉快地哼着歌,随手展开纸牌,朝着空中一扔。
躲过对方贴着手臂扫过来的劲风,他笑眯眯地说,“只要你能抓住鬼牌,no.9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要是这么简单,那就不叫恶魔了。
果不其然,跟随着纷纷扬扬纸牌落下的,是傀儡丝闪过的暗光。
几乎是在no.1话音刚落的刹那,宗九就动了起来。
他无视了层出不穷的阻拦,即便被看不见的丝线束缚,手指依然如同植物那样向阳生长。
很快,最后一张纸牌也悄然落地。
就如同呼应那般,小提琴也奏响最后一个音符,归于沉寂。
恶魔叹了一口气,语气佯装遗憾,“看来这一次是我......”
魔术师一脚踩在他的黑皮鞋上,猛然抬头,眼里噙着挑衅。
在他的嘴里,一张滚着白边的纸牌正牢牢咬在薄唇之间,猩红色的小丑咧嘴大笑。
joker,王炸。
作者:爽!!!
他们穿着同样的装扮,面对面而立,气氛剑拔弩张。
白发魔术师双手被傀儡线束缚,口中叼着一张大红色的joker。绞到背后的指尖内同样夹着一张黑白joker。
让一位纸牌魔术大师的玩纸牌,那简直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宗九不相信恶魔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肯定对方放了水。
所以......为什么?
难道因为no.1格外不喜欢那个a级练习生?
这个猜测刚刚出现就被宗九毙掉了。
正如恶魔说的那样,别说是a级,就连绝大部分的s级在他面前也都和蝼蚁无异。
高高在上的神不会关注蝼蚁,更不会因为一只蝼蚁如此大费周章。
头一回的,宗九有些猜不到恶魔的意图。
但这并不妨碍他微微昂头,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如何?no,1?”
灯光在他们头顶旋转。
黑发恶魔敛下瞳孔里翻涌的暗色/欲/望,勾起嘴角,弯下腰去,白手套轻轻滑过魔术师的嘴唇和指尖,慢条斯理地将两张鬼牌抽出。
一顶沉甸甸的王冠骤然出现在了白发魔术师的头顶。
恶魔在为一位帝王加冕。
与此同时,主系统的宣告姗姗来迟。
【恭喜练习生宗九成功找出导师,识别导师真实身份】
【恭喜练习生宗九,得到了导师的超s级评价,成功晋升no.9】
作者:(欢呼)
no.1的房间很暗。
一切都和上次宗九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浓厚到令人喘不过气的黑暗将这偌大的房间填满,唯一的光源仅仅只在浴池边巨大的落地窗上沁入清冷月光。
青年一头长及腰际的白发散开,后背被人大力按在墙上,双手依旧被冰冷的傀儡丝束缚,任/意/索/取。
黑发恶魔捏着漂亮青年的下颚,迫使后者抬起头,趁着魔术师还未能从阴影迁徙的迷蒙里回过神来,冰冷的唇/舌如同灵活的蛇那样撬/开对方的牙关,肆意在后者薄唇之内攻/城/略/地,欣赏着对方此刻难得被承受的神态。
可惜只有短短一秒。
一秒钟之后,那双浅粉色的眼眸终于从涣散变得锐利。
骤然被这样寒冷的温度入侵口腔,宗九冷得直皱眉头,屈膝便是朝对方身上踢去,想要结束这一个莫名其妙的吻。
一直睁着眼睛打量他的黑发恶魔早就提前预料到了这点,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微微一勾,无数从虚空中遁出的傀儡丝便将魔术师束缚在了原地。
他的另一只手恰在此时搭到了刚刚那个被自己评价为“太细了”的腰上,将人摁到自己的怀里。
魔术师只被允许沉沦在恶魔臂弯里。除此之外,别无出路。
宗九眯了眯眼睛,冷冷地同那双盛满晦涩欲/望的瞳孔对视。
没有丝毫预兆的,他狠狠地咬了下去。
浓厚的铁锈味在口腔中溢散,充斥了这个冰冷的吻。
宗九这一咬丝毫没有留情,尖锐的虎牙划破了不请自来的舌尖。
丝丝缕缕猩红的血液从男人的嘴角淌下,滴落在魔术师没有佩戴手套的手腕表面。
原来恶魔的血也和他的体温一样冷。
恍惚间,宗九忽然冒出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见了血后,恶魔不仅没有停下动作,反倒因为血腥味愈发激化,暗金色的眼睛烧起熊熊大火,有如猛兽从牢狱囚笼里放出,打破疯子的界域。
他的手从白发青年的下颚转移到后颈,摩/挲着那块脆弱的颈动脉,将人死死地抵在墙上,不容许对方有任何逃离的动作,反倒长/驱/直/入,吻得更深。
no.1的吻丝毫没有任何吻技可言,动作粗/暴到令人发指,只知道一味地sheng/入再sheng/入,不间断地扫过魔术师嘴里每个角落,化身饕餮掠夺呼吸,汲取**。
既然逃是逃不掉了,宗九反倒歇了这个心思。
他顿了一下,用同样生疏的吻技报复了回去。
都是成年人了,仅仅是一个吻而已,whocares?
他们的唇/舌卷着血腥共舞。
说这是一个吻,倒不如说这是一场野兽之间的撕咬,疯狂,肆意,酣畅淋漓。
和他们之前任何一次赌局,游戏,针锋相对都并无不同。只不过这一次,战场从惊悚练习生比赛的恐怖副本被转移到了方寸之间。
在这偌大的黑暗的室内,无人看见的角落,他们用嘴唇纠/缠着,一样想要分出个胜负来。
本该是属于宿敌你死我活的较量中途拐了一个弯,或许因为命运某个愚不可及的玩笑,一切都拐向了未知点。
好几次,银红色的王冠差点从头顶滑落,都是无处不在的傀儡丝顺带帮魔术师重新扶正。
如果有条件的话,他们要就这样吻到世界末日。
因为谁也不愿意退后,谁也不愿意服输。
不远处,哭泣的圣母像垂泪痛泣,空洞洞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幕。
画像上精心描绘的最后的晚餐,耶稣和门徒在黑暗中喝彩。
过了许久,这个双方都不示弱的吻才缓缓中止。
独特的,充满冷木雪松调的气息被恶魔环在胸膛前。
恶龙独占了他的宝藏,满足到喟叹。
恶魔恋恋不舍地撤离,走之前还色/情地舔了一下魔术师艳/丽充/血的嘴唇。
终究还是侵略者占了上风。
宗九昂起头靠在墙上,长发被汗意沾湿,修长的脖颈上喉/结飞快地滚动几下。
“......放开我的手。”
等到开口,他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的声音简直嘶哑到不像话。
分明在气喘吁吁,却又拼命想要在宿敌面前掩盖这一点,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
露出餍足神色的恶魔欣然照做。
男人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领带,也不忘将对方身上的领带扯落。
捆住白发青年双手的傀儡线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作者:额…不知道怎么改,就是魔术师忽然一把勾住黑发恶魔的脖颈,迫使对方低下头来,主动献上一个吻。
作者:不理解…不就是亲一下吗?
这个动作使后者有片刻的滞涩,瞳孔微睁,而后将人抱紧,胸膛止不住地颤抖,发出愉悦的闷笑,开启了新一轮的激战。
同样没有吻技可言的宗九满脑子都想着扳回一城,刚刚在宿敌面前落入的下风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这一回,换温热贴上了冰冷。
同上一个血腥的亲吻截然不同的是,这个吻明显要疯狂热烈地多。
两具与世俗水火不容的躯.体拥在一起,隐藏着极其相似又截然不同的灵魂,亲吻着笑着,分享着彼此不同的温度。
在尘世中以他人苦痛为乐,在灯光下演绎骗人戏法。一个兴致缺缺,一个沟壑.难填。
他们都像是缺失了什么东西,却又像在拥吻时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了补全,终于完整。
疯子不知道该怎么亲吻,魔术师也不会。
他们只会拼命撕咬,试图将对方的动作和防抗压下,吞进喉咙,嵌入自己的骨血。
恶魔和魔术师都是不懂得爱为如何的生物。
他们聪明,他们自负,他们骨子里埋着一样的疯狂,却永远学不会爱人。
爱是盔甲,也是软肋。他们没有软肋,但也丧失了盔甲。
头一次,恶魔放下了输赢,大笑着回吻了魔术师。
他干脆展露自己的领域,任由对方费力地在寒冷的地狱里探索。
男人懒洋洋地将人搂住,搭在后颈的手把玩着对方垂下来的白发,缓缓在松开的衣物周围游弋。
魔术师身上依旧穿着那套和恶魔一模一样的衣服。
恶魔的身材本就比纤细的魔术师宽上不少。因为身形骤然缩小变矮的缘故,原先合身的西装此刻变得松松垮垮,搭在身上,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领带被解下来后,白衬衫便没有了束缚,又因为他们方才过于激/烈的深/吻,领口松开了一大片,露出背后大片大片白到几乎能在黑暗里散发出荧光的皮肤。
暗金色的瞳孔盯着那处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的锁/骨。
这并非是寻常老练猎手锁定自己猎物的目光,反倒更像是食客在盯着盛放在桌上的佳肴盛宴,打心底里盘算着该怎么样才能把对方拆吃入腹,缓慢品尝。
男人若有所思。
他终于搞明白了,之前为什么面对魔术师时他会有一种干渴,比杀意更为焦灼的欲/望。
......那是性/欲。
冰冷的白手套趁着白发青年正在努力适应他温度的时候悄悄绕到身前,将深灰色马甲的纽扣解开。
本来就是恶魔的衣服,没有人比恶魔更熟悉它的构造。
男人轻轻一勾,在魔术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负责收紧腰线的马甲应声解开,搭在敞开的手臂上。从他居高临下的角度能够看到更深/处一抹殷/红。
瞳孔里烧起一簇簇撩起的暗火。
另一只手从衬衫敞开的领口探入,顺着青年脊柱骨凹陷的线条缓缓朝上试探,或轻或重地按到肩胛骨那块,像是某种无需宣之于口的暗示。
正在皱着眉想要占上风的宗九回过神来,浅粉色的眼睛里满是一阵清明。
恶魔欣赏了一下对方眼尾因为亲吻而染上的潋滟红.意,手指越发在紧绷的腰线周围收紧,似乎有更进一步的趋势。
他们终于从第二个亲吻中分开,原先冷冽的空气都似乎染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热度在空气里无声升腾。
宗九面色有些古怪。
他们虽然嘴唇分开,却依旧靠得很近。
白被黑所禁锢。冰冷和温热的呼吸交织,亲密地像是一对情人。
这么近的距离,身体变化一览无遗。
沉默了一会,白发青年挑了挑眉,“你有反应了?”
男人低笑一声。
等同变相承认后,他声音暗哑着发出了邀请,顺带解除了对方身上的控制。
“来*吗?
恶魔一向顺从自己的心意。
他曾经漠视过无数男男女女,甚至是在黑暗里纵情享乐的同性。
可是以恶意为躯体,扭曲为骨肉,憎恶为血液的他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只觉得他们低劣又卑贱。
然而现在,他却对自己的宿敌产生了性/欲。
恶魔欣然接受了这一点,血液沸腾着跃跃欲试。
他想将对方这一副性/冷淡的表皮狠狠撕下,拽着他一起堕落。
魔术师的衣服要掉不掉地挂在身上,显露一大片肌肤。
白发青年没有回答,反倒不着痕迹地将手伸进系统背包里。
在恶魔朝前贴过来的时候,他不疾不徐地将手搭在了对方的肩头。
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花滴落着露水,悄然绽放。
【s级练习生宗九对您使用了b级道具:b612星球的玫瑰】
【您已经被固定,时限三分钟】
作者:亲了亲了!啊啊啊啊!
作者:哈哈哈哈!审核?就没我予茗过不了!
即便见了面,他们也都十分有默契的绕过这个话题,在舞池里针锋相对,在这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拥吻缠/绵。不管做什么,总之就仿佛将那段s级副本的经历遗忘,不闻不问,不值一提。
但偶尔,十分少数的时候,宗九也会想起那个抱着兔子玩偶,会昂起头甜甜地喊他“哥哥”的男孩,想起他没有被恶意浇灌时漂亮的黑棕色眼睛。
不仅仅是“哥哥”,还是“请务必对他好一点”。最后倔强地昂着头,说出“我不要你救”,最后沉没在滚滚熔岩内的小恶魔。
恶魔不是隐藏了自己的名字,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名字。
没有什么一号,从始至终宗九面对的都只是恶魔而已。
白发青年站在电梯中央,敛下眉眼,遮住眼眸里的暗光。
或许他们在审判日那个副本里明白。不愿意下手杀死对方,是因为对方才是最理解,最相似,也同自己一言最孤独的那个。
明明是宿敌,却像是两艘游荡在星海里的宇宙飞船,多少年沉寂无人,永远连不上的无线电信号对讲机内,彼此成了唯一的应答。
作者:…
恶魔微笑着回应,“仅仅对你而已。”
“明明你和我一样,都是对自己欲/望十分坦诚的人,不是吗?”
的确如此。
宗九沉默不语。
他们都纵情享乐。
一个没有底线,一个给自己上了锁链。
一个先前对这档子事情压根不感兴趣,另一个则是情感淡薄到近乎于无的性冷淡。
在这方面倒是出奇一致。
“所以......不来试试吗?我有预感,我们会很合拍的。”
扭曲恶意的产物再一次抛出了蛊惑的橄榄枝,试图拉着魔术师共堕深渊沉沦。
可惜魔术师的确顺从欲/望。但那是建立在有欲/望的前提。
恶魔的诡辩从根本上就不成立。
“不要。”
宗九面无表情地拒绝,“你技术太差了。”
电梯门轰然合上,挡住了他们对视的脸。
密闭的厢房开始了下降。
接吻都不会的人还想着上/床?异想天开。
魔术师盯着电梯屏幕上减小的数字,嗤笑一声,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个半斤八两。
作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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