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地看着他,身上全是针孔般的伤口,脸上是那种很浅的笑。
白柳的瞳孔轻微地收缩后又扩散了。
……水塘旁边满是针孔的谢塔的尸体,和跪在他旁边,不做了不知道多久的心肺复苏,精疲力尽的白柳。
白六双目失神地瘫软在原地,然后他附身靠近尸体上,把手握成拳头抵在谢塔没有心跳的胸口上轻轻张合,嘴里轻声呢喃,模仿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不是会心跳加速吗?为什么现在连跳都不跳了……”
给我跳啊……”
那个因为免费,白柳就去看过几次的蹩脚的心理医生的话断续在他耳边响起:
【……通过你朋友的话来看,你是严重的ptsd,算是目击伤痕的类型,需要自我调节……】
【不过你人格太极端了,如果下次再遇到了类似的场景,反应应该会很过激——你会竭尽全力地去阻止类似的事情在你面前再次发生,甚至用自己去代替对方也有可能……】
“你要去做什么,白柳?”塔维尔抬起银蓝色的眼眸望着他。
白柳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召唤出一张纸牌——红桃a的扑克牌。
他张了张口,终于说了出来:“我准备去找一面镜子。”
【刘佳仪,这张红桃a能做到完全地把一个人转化成另一个人吗?包括血液之类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如果你能找到心里完全是另一个人的那个人的存在,靠近对方,血液成分这种基础的转化这张技能牌是可以做到的。
【那一些特性呢?比如血液再生速度和对死亡的耐受性?】
【= =这是什么鬼?你是准备转化成谁?谁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这种样子的啊?血液再生,死亡耐受,听起来——】
【——简直像个怪物。】
“找镜子来做什么?”塔维尔问。
“让我看到我自己。”白柳说。
【对啊,谁心里的最重要的人是这种怪物呢~】
【哇,白柳你脸上的表情好恶心,你刚刚笑得好奇怪!】
“为什么要看到自己?”塔维尔问。
白柳垂下脖颈,他低头平静望着地面水洼倒影里的自己,仍由那些玫瑰的波光宛如曾经的夏日水潭湖面目眩神迷地映在他瞳孔里,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
就这样静了很久很久,同时,他手中夹着的红桃a扑克牌中心的桃心飞快转动。
桃心里的人很快从苏恙变成了另一个人。
白柳的头发变长,四肢变成宛如雕刻般有力完美,身上布满了针孔,脖颈出穿刺处荆棘,浑身沐浴在血液里,银蓝色的长睫垂落,浅粉色的玫瑰原液混合着血从他的下颌,睫毛上滴落,卷发在腰后盘曲。
“因为这次……我想成为那个被折磨的怪物。”白柳说。
作者:😭
装满血液的透明展示柜里,两个躺在血水里的人互相依靠。
一个人抵在另一个人的心口,带着尖刺的藤条从他们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穿出,而他们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楚一般,沉浸在温热的血液里拥抱在一起,安详的,静谧的,就好像这一刻就像是永恒般熟睡着。
血水上漂浮着那张被染红的红桃a扑克牌。
尖刺灿然爆裂,暗红色光点从菌伞下悬浮飘走,穿过漆黑深幽的长廊,沿着藤蔓末端游走到五月日光所及之处——那里是埋葬了旧友的一万六千亩花田。
缺失了营养根源的玫瑰内卷花奁,弥漫至天际的幻梦浅粉随神明的离去而枯萎,是被切碎深藏了的一万六千份思念,在烈日挟裹着夏即将来到的一瞬短暂现世,又随着陨落成尘的花瓣消散不见。
狂风将初夏宠爱的娇蕊作践,夏天租赁的时期未免太短,太阳灼烈如神明遗落的一柄眼。
颠倒世界的一万六千亩玫瑰凋落了,但你的长夏永不会凋落。
——那是连神明都夸口称赞过美丽的夏天。
作者:…
“各位,你们的工作有了成果。”王舜脸上带着笑,“现在去看看被我们挖出来的会长吧。”
还攀爬在电视山上的人群在短暂的呆滞后,高举双手,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会员们兴奋到变形流泪,手忙脚乱地从电视山上爬下来,簇拥到那个来报信的会员面前七嘴八舌反复确认后, 长出一大口气地乱叫起来:
“会长出来了!!”
“他回来了!!”
中央大厅边缘区。
最先到底的牧四诚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小电视的面前, 他后退两步,一目十行地开始在电视屏幕搜寻他熟悉的那个人。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最下面那个角落的位置, 牧四诚定定地看了这个位置一会儿,没忍住呼出一口气, 勾唇笑了起来。
而这个笑可能只有待会过来的王舜能懂里面的含义——这正是他和牧四诚第一次在中央大厅见到白柳时, 白柳所在的推广位。
“真是够命大的。”牧四诚抱胸, 从头到尾地扫描了一遍白柳的状况, 哼笑,“看起来精神头还挺不错。”
紧跟而来的木柯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小电视里安然无恙的白柳。
在知道白柳进了一个**游戏之后,木柯就一直担惊受怕, 但面上一直强忍着不敢表露出来——他还要抗事,要完成白柳对他的嘱托。
但在确定看到白柳的这一瞬,一直压抑的情绪汹涌而出, 木柯眨了眨泛红的眼,委屈地抽了抽鼻子,眼泪包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这个时候要是白柳在他面前,木柯多半就哭出来了。
王舜率领大部队紧随其后,他在看到了白柳小电视所在的位置的时候,也是一愣,随后就舒心地笑开了:
“人没事就好。”
其他的会员,或者因为白柳被救出来的无人区玩家们,好奇地,敬仰地,怀揣着万千复杂没有头绪的感情,看向这狭隘外凸屏幕里的人。
这人有着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任何人都可以都可以靠外貌很轻易地把他从人群里挑拣出来。
他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西装裤,站在一个台子上举着一沓演讲稿不紧不慢地念着什么,时不时侧头看向台下笑笑。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困在**游戏的新人玩家。
——这就是白柳。
他到底在干什么?
这样想着,人群忍不住离白柳的小电视近了一些,再近了一些,近到他们踏入了白柳小电视的观下面的流民忍不住反驳这句话:“白先生,您不会输!”
“感谢你的祝愿。”白柳轻笑,“但现在在一个我暂时还没有办法到达的地方,我一定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
“我掉入了一个,只能埋葬尸体的地方,那个地方可能比你们的监狱还要黑暗,全是残骸,从来没有人能从那个地方走出来。”
白柳平静地说:在这个残酷的游戏里,存在这样把权利分发给每个会员的公会吗?
有人开始小声打听白柳的公会,更多人已经开始向木柯咨询怎么进入白柳的公会,他们收藏的小电视不约而同的多了白柳这一个。
查尔斯目带笑意地看向怔愣的王舜:“看来我们的黑马,或者说白马,不用我多此一举地用积分去控制谁的情绪,也能用自己的方式把事情处理得很好。”
作者:壶鱼辣椒这一段真的写的好好
【如果有一个世界禁止种植玫瑰和生产香水,还要生产布满尖刺的荆棘,逼迫人们吞咽下去——那便是这个世界】
【听起来仿佛这里生活的人们都很可怜不幸,丧失了拥有玫瑰的权利,但他们却觉得自己的世界前所未有的美丽——这是他们的选择。
【一颗心脏重250g,一朵玫瑰重2g,你是愿意选择用一颗心脏换取一百朵玫瑰,亦或者用一百朵玫瑰换取一颗心脏?】
【《玫瑰工厂》静待您的选择。
作者:妈耶,这个副本终于完结了
“队长,你真的要走吗?”
唐二打被这句话钉死在了原地,他攥紧了拳头,怎么也没有办法往前继续走了——
——这些人,这些队员,这些眼神。
这些他曾经无意义的三百多次轮回里拥有过的,一丁点儿的细微的幸福与美好,都与这些人大笑或者安睡的脸有关。
酣醉的猎人在精疲力尽地蜷缩在怪物堆里,以枪为枕的时候,睡梦里便是这些人鲜活如往昔的脸。
——这是他的责任,他的使命,他的命运,他在这些人为他而死去的时候,就不可逃避的注定。
白柳也停下了脚步,他转头回来看到这一幕,并不怎么惊奇地扫了一眼停下来的唐二打,好似很放心地拍了拍唐二打的肩膀,将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唐二打向前轻轻推了一把:
“和你的队员们好好道别吧,我在外面等你。”
白柳说,然后懒懒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唐二打被推得向前踉跄一步,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邋遢的陈旧异端管理局**,看着自己枪杀了不知道多少怪物和活人异端而被磨出厚厚枪茧的手,然后抬起头,深深地,迷茫地,出神地平视着对面的苏恙和队员们——
——他忽然发现,他已经快要记不清最初自己和他们的样子。
唐二打只记得那些坏的,残缺的,充满鲜血和恨意的画面,这些画面宛如小刀,切割在这些人每个人的脸上,然后一点一点把唐二打的记忆雕刻成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样子。
他怎么也想不起他和苏恙最后一次高举着破了缺口的啤酒杯喝酒的地点,不记得和这群傻缺们最后一次庆祝的理由,不记得苏恙靠在他的肩膀上弯起眼睛说,我会等你的背景了。
明明那么重要,明明靠着这些回忆熬过了那么多,但到这一刻,那些回忆似乎离他太远了,远到模糊不清,泛黄褪色,远到就像是另一个第三支队队长唐二打的记忆。
而不是他这个已经蜕变成怪物的唐二打的记忆。
越到后来,他越是想回到从前,就越是不得不离从前更远。
作者:2入队了!
白柳垂眸看向刘佳仪:“——所以你想看到我用红桃控制你的办法,去控制唐二打吗?也让他和自己最亲密的人生离死别?”
刘佳仪怔住了。
“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白柳话风又是一转,他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白柳盖好矿泉水的盖子,一只手随意插在裤兜里,双目远远地眺望那个巨大的白色圆形建筑物,晨风和日露从他身后的拂过,把白柳的碎发和没有扎入裤子里的宽大衬衣吹得摇晃作响。
耀眼的初日阳光照耀在白柳的侧脸上,衬着他浅淡的笑意,在即将褪去夜色的黎明中闪闪发光。
“但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我觉得用陆驿站那种方法来引导人心,感觉也不错。”
闪耀璀璨的日光在雾气里晨雾中氤氲成无数条明亮的射线,然后光束们彼此融合,从天际一路向里渐染,将荒芜空旷,困满怪物的地底,巨大的圆形金属建筑物,以及队服上的章鱼状照耀成光线反射的灿金色。
唐二打低头看着他手上这件跟随了他好几个世纪的队服上被太阳照得明晃晃的章鱼徽章很久没动,然后他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突然轻笑了一声。
“队长?”苏恙小心询问。
“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在异端管理局作为预备队员训练的时候吗?”唐二打提起了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问题。
苏恙一愣,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唐二打问题:“……记得,我们一开始都是第一支队的预备队员,训练得很辛苦。”
“——是阻止我犯傻很辛苦吧?”唐二打目露怀念,“当时整个支队最冲动的人就是我,遇到异端杀人,我也按不住脾气,也一定要杀异端,每次都会被第一支队队长阻止,他教了我们很多。”
“对,当时岑不明还是第一支队的副队长,对我们特别严,但会特别乖地喊第一支队队长师兄。”
苏恙不知道唐二打想说什么,但还是很温顺地和唐二打一起回忆起来,“——当时你就不喜欢他,还阴阳怪气学他叫第一支队队长师兄的样子来取笑他,他还骂你说脾气这么爆,迟早要被污染精神降维。”
唐二打有些恍惚:“……我原来还和岑不明打过架吗?”
“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记得也正常。”苏恙笑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第一支队队长曾经和我说过的一句话。”唐二打垂下眼帘看着那个队徽,握紧低语,“——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也没有两条相同的时间线——”
“——当你被时间选中的时候,无论你遇到多想让你停留的事物,遇到多想让你停留的人,你都要清楚,它们都不再是那个真正的,你想要为之停留的人或者事物,它们都已经逝去许久了——”
“你不能回头看,只能继续向前。”
“——这就是属于你的【未来】。”
唐二打抬起了头,他环视所有队员一圈,沉声道:
“我成为了异端0006的【监护人】以及【绑定者】,昨晚以及今早的异端0006造成的事故,皆因我对异端0006做出的不当判断,导致其激化而造成的——”
他幽蓝色的眼眸明正清澈:“——对此,我应该负全责。”
“异端0006非伤人类型异端,在两场堪称剧烈的□□中控制住了自己,未曾杀死一个人,并且都于事后做出了补偿措施,挽救了自己造成的后果,而我错误地评判了异端0006,采用各种手段逼迫他,是事故最开始的起因,对此——”
面对一众愕然的留守队员们,唐二打深深地弯下腰,对他们鞠躬:
“——我深感歉然。”
“昨晚受伤的67名队员我会尽力补偿,第二天玫瑰工厂爆炸事故目前也得到解决,作为惩罚——”唐二打握住了队服上的队徽,用力地往下一扯。
苏恙厉声喝止他:“队长!!”
但“长”在他心口的那块队徽,却已经被他自己亲手扣了下来。
白柳靠在车边等了一会儿,刘佳仪没忍住开口讽刺还没出来的唐二打:“白柳,你会为你自己心软而后悔的,我们这位队长看起来不像是能利索脱离团队的,你等着他……”叛队吧……
刘佳仪话音还没落,圆形建筑物下出现了一个向他们这边走过来的黑点。
他走得很慢,身上披着一件被撕得破破烂烂的队服,但的确是在往这边走着。
刘佳仪的话打住了,她不可思议地往脚步声传来那边看去。
唐二打走了过来,白柳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他的状况,眼神在他那件心口破烂的队服上停留的两秒,笑着调侃:“我以为你会把队徽和队服一起留给苏恙。”
对白柳能猜到事情走向这一点唐二打已经不怎么惊奇了,他点头,嗓音有点沙哑地开口:“本来是这样打算的,队服和队徽都给他了……”
白柳的视线停在那件唐二打身上的队服上:“所以?”
“但苏恙坚持要把队服留给我。”唐二打轻声说,“他说,队徽只是帮我暂时保管,他会永远等我回去的。”
说着这句话之后,唐二打静了很久很久,才道:“——但我不能回头了,那不是属于我的【未来】。”
“我只能继续向前走。”
作者:…
“——让她无论是选择什么,未来或是背叛或者怀疑,都不要后悔逃避,用自己的眼睛去注视。”
“这算是我教她的最后一个道理。”
汇报人矗立良久,鞠躬后退:“是,皇后。”
红桃一个人对着那张照片,长久地静坐在黑暗中,最终她将这张照片同样放入装有普绪克眼泪的抽屉。
在这个抽屉的最深处,隐隐能窥到一张更为老旧的照片,照片上年轻的红桃坐在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膝盖上,被他圈住腰,无忧无虑地举臂挥舞,放肆欢笑。
红桃将这个抽屉上锁,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作者:其实一般来说,每一本书我都会控制十章以内,但由于这本书他原文500多章,所以可能给的章节会多一点…
(元旦)小说经典语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