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石头娃娃

“咳咳，大家看那边。那里的巨树就是我们今天游览项目中的主角，它被我们称为月成之树，想必大家多多少少都听说过关于月神李根的传说吧？”

巨树以东，一支人数众多的旅游团正排着整齐的队伍向村子中心行进。他们从村子西边的入口进入，向北边绕了一大圈，最后靠近了东边的街区。柳浩林在告别了榆鑫之后，便准备回到石头屋里，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鸣，还有一个特别的人。

但在他第一次与那个人见面之后，那个人就好像放心了一般向着街里的菜市场走了过去，那只大鹦鹉也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

鸣就这样跟着浩林一起向着目的地前进，再紧接着，他们就遇到了这一支旅游团。浩林想到既然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他们一起走走，看看导游会讲些什么。

鸣依然有些胆怯，他躲在了浩林远离人群的一侧。

导游继续说道：“月神李根，传说中他的样貌不尽相同，有人说他是一个青年，也有人说他是满脸胡须的大叔，也有人说他是一个面色健康的老人。不管大家怎么去描述他，答案永远无法确定。但我们都能清楚地明白，世界的新生是他赋予的。”

他将手上的蓝色旗子朝向了巨树的方向，“在那棵巨树体内，就有一个月柱。它与巨树共同成长至今，哺育了我们一代又一代巨树子民。虽然我们这里以村命名，但这里实际上的水平远不止如此。我们出于历史与文化的特殊性，始终认定为村，并且各方面与外界建立差异。”

许多游客都看向了巨树，一个戴着蓝色帽子的小孩毫不吝啬他的感叹。于是众人也说出了自己对巨树的认知，顿时人声鼎沸。

浩林在一旁悄悄地弯了弯腰，对着鸣说道：“看吧，我们对外面都是这么说的，别人肯定觉得这里老好了。”

鸣尴尬地笑了笑，现在大鹦鹉没有跟着他，他自己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他觉得这么跟着那群人走很无聊。

导游的声音继续传来：“众所周知，我们这里从始至终都是禁魔地域，我们村里的祖先们最开始就是为了躲避魔法暴乱而来到这里，将这个大盆地一点点开垦到现在的模样——也有人说，这一切都是月柱的指引。朋友们，月柱是神圣的，等我们去到巨树那时，请不要随意触摸巨树！”

鸣觉得导游说的话越来越无聊，这些事情他从小听得都听出茧子来了。他扯了扯浩林的衣角，对他说：“我去找榆鑫吧！”

浩林回应道：“他现在应该在曹先生家里，你确定吗？”

“我才不怕，我想把那个事情告诉榆鑫。”

浩林点了点头，挥手和鸣告了别。

鸣朝着北边跑了起来，希望自己能尽快赶到榆鑫那里，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已经迫不及待要告诉榆鑫了。想着想着，他突然兴奋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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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先生的家里，榆鑫正在用抹布努力擦拭地板。曹先生一脸严肃地瞪视着他，心里不知在进行着怎样可怕的思考。但榆鑫并不在意这些，他认为自己只要和从前一样言听计从，就不会惹来什么祸端。

于是他用双手按着抹布用力搓地，每一个空间的地板都至少擦上两遍。整个过程里，曹先生几乎都待在他的旁边。榆鑫有时能隐约听见他磨牙的声音。

曹阿姨和她的儿子在客厅玩耍，在榆鑫前往那里时，他们又默默地离开了。但曹阿姨始终在悄悄观察着曹先生的动向，每当榆鑫无意间瞥向她的位置时，都能发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后。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天已经暗成了淡紫色。榆鑫饥肠辘辘，却不敢吭出一声。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擦完了整个一层时，他却不敢就此停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收尾这个任务，不知道结束之后曹先生是否会允许他吃饭。想到这里，他迫切地渴望回到这一天的开始，希望那个不一样的自己能不要做那么多过激的事情。

但一切都已经发生，曹先生绝对怀恨在心。榆鑫在角落里反复擦拭着一个地砖，直到曹先生不耐烦了，他才突然直起身子，准备站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曹先生开口道，“别以为惹了我之后又变回之前那个死样子我就会放过你，我才不管那个怪胎究竟是不是你，他惹了我，你就要挨揍，知道吗？死奴隶。”

榆鑫没有言语。他的表情略微有些变化，甚至不受控制。他不敢转过身，不知道当自己面向曹先生时，他会因为自己的表情而作何反应。

“你他妈说话啊！”曹先生破口大骂，他弯下身子抚摸了一下地板，看向手掌后啧了一声，然后发出了沉重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榆鑫，“你想死是吗？擦半天就这样？我他妈好想打死你啊！”

曹先生用手握紧了榆鑫的脖子，将他用力提起。与此同时，曹阿姨赶了过来，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她焦急地看着曹先生，想要开口却说不出来。

她的儿子也急忙追了上来，随后便被这一场面吓到。他可能想起了什么令他胆寒的记忆，大声地哭了起来。曹阿姨将他抱在怀里，一边安慰着他，自己却也焦急万分。

榆鑫被迫面向了曹先生。他看见了曹先生可怖的面容。那如同燃烧着火焰的瞳孔正凝视着他，微微抬起的眉毛好像在告诉他自己完全不在意他的生死。榆鑫就如同一个失去了翅膀的雏鸟，失去了一切庇佑，对未来没有憧憬的资格，哪怕就此停下，也只会在时间的消磨下渐渐失去生命。

他的双手抓在了曹先生的手臂上，但曹先生很快就用另一只手将其撇开。就在榆鑫准备闭上双眼时，窗外突然传来了动静。

“榆鑫！你怎么了！榆鑫！”

鸣用尽力气拉开了窗户，然后一骨碌地冲了进来。看见榆鑫正在遭遇的事情后，他怒不可遏地叫喊着，直直冲向了曹先生，将他撞开。

曹先生仅仅只是后退了几步。他对眼前的男孩感到莫名其妙，但他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继续走上前，想要靠近榆鑫。

鸣再一次推开了他。曹先生彻底被激怒，他攥紧拳头砸向了鸣的脑门，但就在鸣将双臂挡在面前时，一个石块崩裂的声音从他们之间传来。

当二人反应过来时，只有一缕淡淡的白烟渐渐弥散，棕黑色的碎块散落一地，而鸣脚下的地板因缺失形成了一个不规整的窟窿。

鸣咬紧牙关准备反击，但榆鑫嘶哑地喊出声，叫住了鸣。鸣立刻转过身去，观察榆鑫的情况。

“榆鑫！你没事吧？”

榆鑫勉强摇了摇头，止不住地咳嗽了几声。他用胳膊撑起了身子，一点点走到曹先生面前，然后利落地跪了下去。

鸣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榆鑫开口祈求道：“求求你，曹先生，不要伤害我的朋友。我会和他说清楚一切的，他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招惹你……我和今天早上出现的那个人不是同一个人，我也没有求他做什么，求求你能够原谅我们，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那个人出现！”

曹先生思索了片刻，随后冷哼了一声，看向仍然不知所措的曹阿姨，开口道：“央宁，去找人把地板修了。”

榆鑫仍然跪地不起。曹先生转过头后，怒喝道：“起来啊！死奴隶！”

接着，他又看向了站在榆鑫身后的鸣。他继续说道：“你会魔法是吧，你知道在这个地方被人发现会魔法会是什么下场吗？如果不想死，以后就别靠近这里，死小鬼！”

鸣看向了曹先生，问道：“那——那你以后别对榆鑫动手动脚的！”

“你他妈还想和我谈条件啊？”曹先生低头看向了榆鑫，然后一脚踢了上去，“起来啊！”

榆鑫被踢倒在了一边，面部不断抽搐着。他勉力起身，然后转身带着鸣走出了房子。他们坐在了大门的旁边。

榆鑫开口问道：“你怎么样了？”

“我才该问这个——我……我头有点晕……”

榆鑫又咳嗽了几声，“我还好，只是喉咙现在有些难受，应该过会……过会就好了。”

鸣低下了头，问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榆鑫抚摸着鸣的肩膀，“谢谢你能来帮我，不然那个人可能又要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了……我说的是我晕倒后会出现的那个人。”

“所以你自己的遭遇你都不在乎，而是担心自己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影响吗……”

“已经不重要了。”

榆鑫看着外面，发了一会呆。等到曹阿姨推开门带着孩子出去后，二人看向了他们匆忙的背影。

榆鑫看得入神，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他问道：“话说，你来是因为什么？”

鸣的头晕恢复了些。他高兴地站了起来，回答道：“我爷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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