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的最后一天,夏念难得睡了个懒觉,醒来时已经日晒三竿了。爸妈作为高三的老师,已经去学校开会了,给夏念煮的小米粥还冒着热气。
夏念在晨光中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头发还没来得及打理,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像极了未被雕琢的璞玉,浑身上下透露着自然之美。她放松地打了个哈欠,慵懒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阳光洒在木地板上,光影斑驳。现在已经太晚了,所以跑步也就作罢,于是她拿喷壶打了些水,给刘慧养的小多肉们浇水。
有些多肉喜阴,有些则热爱晒太阳,反正夏念是搞不明白的,所以就一概喷洒点水当做照料了。小东西们毛茸茸的,看着到是可爱的紧。夏念用手捏了捏它们的叶片,慢慢摩挲,十分惬意。
吃过早饭,随便翻开一本书看,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
夏念对烹饪一窍不通,这成了她和朋友聚会时的一个笑话。所以她总是最早到达火锅店,点好菜,然后耐心地等待。这个小小的习惯也成了她们之间的默契。
夏念将头发绑成利落的丸子头,穿上前几天逛街新买的鹅黄色羽绒服,搭配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虽然没有花里胡哨的打扮,却也是青春活力。夏念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店里时,不出意外,夏念又是最早的一个。她找到位置,点完锅底,其余几个人才姗姗来迟。
夏念故作生气,但眼中带着笑意,“你们几个大小姐业务很忙呀,吃个饭都来不及了?”话语中的调侃意味很明显,尹澈之忙勾搭着她的肩膀哄她。
“哎哟我的好念念,占座位辛苦了~”
许怡然和向瑜也装腔作势地附和着,夏念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家嬉戏打闹了一番,才终于点上了菜。小姑娘们一边涮着火锅,一边聊着天,天南地北,无话不说。气氛好不热闹。
“你最近和那个张君悦到底怎么样了,上次聚会之后也没了动静啊?”夏念给尹澈之夹了一筷子肥牛,趁机八卦道。
尹澈之还在嚼着菜,皱着眉,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能有什么动静啊,我那天都明确拒绝他了。他后面倒也没有怎么找我,就是偶尔清理教室的时候会主动帮我搬个桌子吧。或者是体育课给我带瓶水什么的,其他的也没什么交集了。”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向瑜接茬。
“应该说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尹澈之撇了撇嘴,搅拌着自己的酱料:“不是姐们自恋,从小到大,追我的男生太多了,但是我就是一个都看不上。他们要么喜欢我的脸,要么喜欢爸的官位,反正没有单纯喜欢我的。”
听到这,正在埋头吃饭的的许怡然唏嘘了一句,“真羡慕你们,都有喜欢过别人或者被别人喜欢过的经验,不像我,啥也不是。”
夏念差点被她的搞笑笑到喷饭。曾经刚认识她时,夏念也时常纳闷,许怡然这种脾气好性格开朗的大美女,怎么会没人追呢?不过后来和她混熟了,才发现其中奥秘。许怡然表面上看起来精致又淑女,背地里却是个不太会收纳的“邋遢大王”,一心喜欢看小说和追星,平时说话金句不断,妥妥一个搞笑女。和她的外表反差可不是一点半点。
向瑜是个温柔内敛的女孩子,平日里在学校也是话不多,总是埋头苦读的形象。她的爸爸妈妈在外地做生意,所以她一般都是住校。夏念很佩服她做事踏实的态度,暗暗摈弃自己的浮躁心态。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四个女孩子,性格迥异,却又很能聊得来,属实是令人琢磨不透的友谊呀。
“对了,你们都有什么目标院校和专业吗?”趁着火锅还没沸腾的功夫,大家又换了个话题。
夏念最先接茬:“我想考浙大的建筑学专业”,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不过我目前的分数还不够。还得继续努力哇!”
夏念的成绩一直徘徊在年级五十名到六十几名左右,十分稳定。上不去也下不来。为此,她没少被夏文军调侃。不过目标还是要有的,还有一年半呢,说不定真的能实现。要想上浙大的建筑学,她的排名起码还要再提高二十名。
尹澈之是个全能选手,所有科目中她几乎没有短板,除了生物成绩不太稳定。她的排名和夏念差不多,偶尔发挥超常还能冲进前五十,不过发挥不好的时候也会掉出前一百。总之,都是生物惹的祸。尹澈之每次说到这就会恨地牙痒痒。
许怡然和向瑜的成绩相较于她俩稍微差一些,在年级两百名内,平时也能考到六百多分,上个省内重本也是绰绰有余的。
大家对自己未来的规划都很清晰,向瑜想考浙江中医药大学的中医学,许怡然则想学汉语言文学,满足她爱看小说爱写小说的人生爱好。
火锅的热气翻涌着,汤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大家的脸通红,都被染上了烟火气。
“那你呢?”察觉到尹澈之还没说话,夏念拿胳膊肘怼了怼尹澈之,打断了她咀嚼的节奏。
“我?”,她犹豫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这个时机是不是足够成熟,下一秒,在大家灼热又好奇的眼神中,还是败下阵来。
“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去法国留学。毕竟我妈妈在那边嘛。”
“反正我语言天赋也还挺不错的,考个雅思应该不是大问题。”
“到时候,在法国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下,我会想念你们的哦~”
注意到气氛有些凝重,她适时开了个玩笑。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夏念笑着给了她一拳,心中涌起一团雾气。早该料到的不是,尹澈之这样的家庭背景,能和她玩到一起,还关系要好了那么多年,已经是莫大的缘分了。学生时代的大家,友谊无关长相和家庭,只是单纯的惺惺相惜,而当我们慢慢长大,注定是要因为曾经忽略不谈的因素,而走上各自不同的道路的。
夏念懂得这样的道理,可话真的被说破时,心里还是不是滋味。她闷闷地灌了一口饮料,还是勾起了嘴角,掩饰着情绪的变化。
“吃吃吃!”她招呼着大家。
火锅聚餐正进行到高潮,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气氛温馨而热闹。餐厅内,热气腾腾的火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给这个冬日的午后增添了一丝温暖。
火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夏念的视线,尹澈之酒足饭饱之余正绘声绘色模仿班主任训话的模样,逗得许怡然把酸梅汤洒在浅色毛衣上。两个人作势要扭打在一起,正假意推搡着,忽然有玻璃杯碎裂的脆响刺破欢闹,邻座中年妇女的尖嗓门像指甲划过黑板:
“抓小偷”
夏念霍然起身时带翻了酱料碟,鲜红的辣椒油在白色桌布上洇成血渍。隔着三张餐桌的距离,她看见少年单薄的肩膀在棕色围巾里瑟缩,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正徒劳地重复:"阿姨您钱包还在座位上......"
这不是她进门就留意到的那个独自一人吃火锅的少年吗?
"现在的学生手脚都不干净!"妇女扯着男孩校服领口,镶着水钻的指甲几乎戳进他眼睑,"我亲眼看见你碰我包!"
夏念指尖掐进掌心。几天前她刚因阻止插队者被泼了满身豆浆,母亲在电话里叹气:"别总强出头"。可当男孩被推搡着撞向火锅架时,虽然还搞不清缘由,但身体比理智更先行动。
“请调监控。”清亮的声音让整个餐厅为之一静。夏念挡在少年身前,羽绒服袖口还沾着方才溅到的辣椒油,发梢却在吊灯下流转着琥珀色光晕,"或者您现在检查包内物品——如果真丢了,我们赔偿,如果没有遗失什么,那也希望您能道个歉。”
“毕竟也没有没找到证据就给人定罪的道理。”
夏念盯着女人因为愤怒扭成一团的脸,不卑不亢地护在男生面前。
吴起握紧的拳头在桌下松开。五分钟前他就注意到这场骚动,却习惯性用指尖敲着桌面计算风险值:妇女的鳄鱼皮包价值不菲,但男孩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直到那个鹅黄色身影如利剑劈开人群,他忽然记起上周值日时,夏念也是这样拦住教务处主任,坚持要回被没收的流浪猫。
是莽撞了些,不过也无伤大雅,姑且看着。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你看见了吗你就强出头,你知不知道我的这个钱包多少钱,弄坏了你们赔的起吗……”中年妇女又开始骂骂咧咧,眼神在夏念身上来回扫视,嘴角不屑的上扬着。
尹澈之她们想阻止夏念无果,也只得站在她身后,试图增加一些“人多力量大”的错觉。
气氛开始僵住,有眼见的服务员已经去喊老板了。吴起瞥见坐在对面的张君悦的复杂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我能作证。"他起身时碰倒了调料架,一股向来厌恶的失控感涌了上来。妇女惊疑的目光中,他掏出学生证压在桌面,"我们坐在斜对角,全程看到这位同学只是提醒您包没扣好。并没有做什么其他手脚"
两个人的目光在氤氲的雾气中交汇一瞬。
当妇女讪讪道歉时,夏念正弯腰帮男孩捡起散落的课本。吴起注意到她后颈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方才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发颤,却在抬头时换上明亮的笑:“没事了啊,收拾完了赶紧回去,学校应该也快要上课了。”
男孩点头如捣蒜,眼泪控制不住地下落。
玻璃窗外飘起细雨,吴起看着夏念将热毛巾递给惊魂未定的男孩,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尊断臂的胜利女神像。他摸到口袋里准备两周的道歉信,纸张边角已被磨出毛边。
"你手在抖。"张君悦往他杯里添了饮料,戏谑的尾音融化在蒸腾的水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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