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霄城的皇宫里,羽越秋惶惶不可终日,在凌安城的羽谦也不好过。
凌翼皇室的天牢专门关押身份特殊的犯人,那些看守的狱卒对于凌翼皇室可是绝对忠诚的,眼力见自是没得说,主子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所以对于羽谦,狱卒们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翼璟暄的话他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撇开其前朝遗孤的身份不谈,他们只知道,羽谦在打斗中挟持了二公主,并以飞刀伤了二公主,这件事足以让羽谦死上几百回了。
这并不是狱卒们随口胡诌,这是真的明明白白写在凌翼国律上。在凌翼,重罪的行为可大可小,大至造反谋逆、挑衅皇族尊严自不必说,小如对皇室之女构成威胁。
对,在凌翼皇室,对皇家之女构成威胁,是与谋逆同罪而论的,凌翼皇室不缺儿子,但很少女儿。故而这里的皇室之女,包括皇家公主、郡主以及公主之女。
在天牢里搞清楚了羽谦的身份之后,翼璟暄刚准备回府,崇和皇帝就派人将他叫进了宫里。
没想到,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把人放了吧。”
翼璟暄自然知道他说的人是谁,脸立刻就黑了。
“放……放了?”他看着眼前的父亲,一脸不可置信,一下子就忘了身份,脱口而出,“凭什么?”
霎时间,整个御书房被死一样的寂静笼盖着,崇和皇帝缓缓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背对着他,漫不经心地道:“放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一个孩子罢了,再说,他也是无心的。”
但翼璟暄知道,这不是他放过羽谦的真正理由。要知道,面对对翼璟晞构成威胁的人,他的父亲是不会在乎那个人的一切的,哪怕只是一个孩子言语冲撞了翼璟晞,他都能叫人施以重罚。
就像上个月郑家五岁的长孙郑恒无意间说了翼璟晞的一句不中听的话,他都叫人打了郑恒五十下手板。
郑恒是丞相府唯一的孙子辈孩子,对一个五岁孩子尚且如此,怎么可能会因为年龄放过羽谦?
“不是……首先,他十七岁了,不是孩子了,他知道自己挟持人质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次,他根本就不是无心的,他当时就是看到了晞儿在附近,才有机会挟持她的。他就是想借着挟持晞儿,借我们之手将他从天羽的暗卫手上捞出来!”
崇和皇帝抿了一口茶,平静地说了句:“那也是无心之失,若非当时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你知不知道,晞儿当时差一点就给那个孽种摔死了!你竟然说放了他?”翼璟暄一拍桌子,伴着怒气,整张桌子都震了震。
听到“孽种”两个字,崇和皇帝的神色严肃起来,语气也变得严厉,重重地将茶盏搁在桌上:“把‘孽种’两个字收回去!”
“好!不说孽种!”他冷笑着,“他差点将你女儿害死了!他差点就害死了我妹妹!你凭什么放了他?”
“皇上,你有两个女儿,你当然可以不在乎晞儿,但我只有这一个胞妹,我不可以不在乎!我说过,谁伤了我妹妹,我保证让他不得好死!”
“够了!”崇和皇帝也怒了,“朕什么时候说过不在乎晞儿了?朕说了,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不会这么做以引起旁人注意的,朕了解他。”
“你了解他?”翼璟暄冷笑,“如果有一天,他利用自己前朝遗孤的身份,起兵造反呢?你是不是也要倾囊相助啊?”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你为什么给他求情?”
周遭的气氛再度冷凝,两人互相对视着,谁也不让着谁。
翼璟暄思绪翻涌,琢磨着说了句:“父皇,你是不是跟那位天德皇帝有什么交易?还是……跟清羽有什么约定?”
“还有……当年六弟的死,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第一个问题只是敲打崇和皇帝,那第二个问题就相当不客气了,直接往崇和皇帝的心上打了一拳。
六皇子的死……那也是八年前的事,但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皇家内部的消息一直都是——他在回京路上,途径临境山,坠崖而亡。
但真正发生了什么,除了崇和皇帝和当年报信的人,再没有人知道了,因为知道的人,几乎都死了,就连报信的人,也在两年前莫名暴毙了。
当时,翼璟暄被他牵制在东北大营,二皇子翼璟晽也被他外派去处理南方的洪灾了,宁皇后和郑贵妃以及几个孩子都被他禁了足,翼璟暄是怎么知道清羽和六皇子的死存在关联的?
崇和皇帝面上平静,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看着眼前翼璟暄那双如湖水般深不见底的眼睛,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涌起凉意。
“这个问题我不急着听到答案,我听你的,把人放了,但关多久、怎么处置,我说了算。”
崇和皇帝点点头,算是默许了。他知道翼璟暄的性子,不把人弄死就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直到走出了宫门,翼璟暄依然在想着自己刚刚问出去的两个问题,还有听到那两个问题之后崇和皇帝的反应。
对,他在御书房里面的举动,其实是在敲打崇和皇帝。因为他在偶然间听到了翼璟晞和她的贴身侍卫的对话。
“羽越秋知不知道八年前他错杀的那个孩子?”
他有一种很强的预感——八年前那个被羽越秋错杀的孩子,怕不是跟他父皇有关。
但这仅仅是一种猜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而且这几年他一直都在查当年六皇子翼璟晖的死,除了当年那一纸传书,没有任何人证和物证。
而很明显,在他提到翼璟晖的死时,崇和皇帝是心虚的。
雨中晞露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