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坠崖蹊跷

“去查八年前六弟的事，暗中查，凡是有关的人证物证全带回来，当年六弟出城的马车，还有护送的人，尽量找仔细点，慢慢查，不怕查得慢，但要查得细。还有，不能被父皇发现。”回府后，他继续吩咐查这件事的暗卫，手上拿着一个木盒子。

里面，是一个木雕，因为放了多年，已经有些潮了。

当翼璟暄拿出这个木雕时，正厅里的人都很识相地退了出去，因为他们都知道，宣王殿下又要想六皇子的案子了。

他们都知道当年六皇子的事，却不知道其中的隐情，不知道为何自家主子一直执着于去追查这件事，但谁也不敢打搅殿下的思绪。

八年前的三月，翼璟晖突然找人将一样东西送到了东北大营，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交到他的手上。

那样东西，就是这个木雕，刻的是当时他的模样，木雕里面，还塞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了一句他当时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我想你们都记得我”。

其实，当时翼璟晖还给他写了一句话，说的是：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时候，东北边境并不安生，山匪的势力依旧比较强大，因为翼璟晖的一句话，他因为出了什么事，果断放下手里的事情，火急火燎地赶回了京城。

而回京之后，不管他怎么问，翼璟晖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母亲想他了，让他别老往外面跑，偶尔也要回来一家人聚一聚。

当时前皇后还在呢，心高气傲如他，不愿意看到那个女人，索性就眼不见心不烦，在大营里一待就是几个月。

没想到，那一次的相见，竟然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之后他回到了东北大营，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关于翼璟晖的消息。

他最后一次收到关于翼璟晖的讯息，是在那一年的十月初，线报上说——翼璟晖于九月十七日死于坠崖。

其实虽然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但他跟翼璟晖并没有多少交集，因为翼璟晖出生时，他已经十岁了，被皇上派到了东北大营历练，一年到头除了重要节日，几乎都见不到人，他跟翼璟晖的见面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

包括他最小的妹妹翼璟晞也是。

或许是因为是双生子的缘故吧，翼璟晞跟翼璟晖特别亲近，不管做什么，两个人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所以在十五岁之前，翼璟暄跟这两个双生子弟弟妹妹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十五岁那年的六月十七日，成了他一生的转折点。

那一天，是翼璟晖和翼璟晞的生辰，凌翼的皇子是很少过生辰的，但由于翼璟晖和翼璟晞的生日是同一天，托翼璟晞的福，他才一次生辰也没有落下。

但在崇和十四年六月七日，东北边境的山匪再次骚动，与打入大营内部的卧底里应外合，杀了将近半数的将士。

因为这件事，翼璟暄被拖在了东北大营。在处理好大营的事宜，再回京时，已是接近月夕了。

而在月夕的宫宴上，他并没有看到六弟翼璟晖的身影，他觉得奇怪，找遍了整个皇宫，依旧没有找到人。

那时候，前皇后还在世，她说翼璟晖被送到外边去求学了，估计得晚一阵子回来，他也就没有多想。

等回到了大营，是十月上旬，他收到了手下的线报，上面说的是翼璟晖于九月十七日坠崖而亡。

因为翼璟晖的事情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逐渐将军营的事务下放给了副将，自己则是在京城待着，没有紧急情况一般都不回大营。

从那时候起，他就害怕自己错过所有重要的事，失去任何重要的人。

九月十七日，那一天，也是清羽灭亡的时候。只不过翼璟晖坠崖是在早上，清羽灭亡是在深夜。

当时他还没有想得这么深入，而且因为他得知两个消息的时间不同，也就并没有将线报上说的日期记得太清楚，没有想到两件事之间的微妙联系。因此他当时查案的方向是翼璟晖在崇和十四年的所有行踪。

但他只查到五月七日，后面翼璟晖的行踪就是一片空白了，五月七日晚上，翼璟晖被送走了，但上面没有详细的时间和地点，只有一句：子时，六殿下离京，随行者：车夫扶川，护卫离渊、临阳，暗卫死侍若干。

巧合的是，当时他们找到这三个人时，车夫扶川说没有这件事，而另外两个护卫，早在翼璟晖坠崖那天死了，偌大的皇宫里，除了崇和皇帝和前皇后，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包括他的母亲和当时在宫里的他的几个嫡亲弟妹。

前皇后也早在八年前被废，死在了冷宫。自此，所有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除了崇和皇帝，再没有人活下来，他也只能自己去查了。

翼璟晖坠崖发生在临境山，可是临境山附近他派人找过，并没有任何马车的痕迹，更没有发现尸体。

直到身边的随从提醒他从日期下手，他才改变了调查的方向——从清羽皇室查起。

但从别国入手，又谈何容易？更何况是已经亡了的国家。

眼下清羽皇室只剩下羽谦了，他只能寄希望于当年才九岁的羽谦能知道多少关于清羽灭亡的细节。

这几年，他几乎找遍了整个凌翼，别说是临境山附近，就是整个凌翼境内都没有翼璟晖那辆马车和死的两个护卫的踪迹，或者说根本就没法找。

除了临境山，就再没有其他线索了，他在凌翼境内找一辆马车和两个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小小的木雕只有他的两个指节长，但雕刻很精细，连脸上的表情都栩栩如生。

他盯着这个精致的木雕看了许久，试图回想起他和这个六弟相处的场景，但眼前浮现的场景，也仅仅是翼璟晖出生时以及八年前的三月，就连这个弟弟的生辰宴上，也没有什么让他印象深刻的记忆了。

对于翼璟晖记忆，也就停留在了十岁那年见到的被父皇抱在怀里的婴儿，和十五岁那年见到的那个拿着刻刀认真刻着木雕的圆脸孩童。

再后来，就是那一份线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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