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帐外风声呜咽,烛火在青铜灯盏中摇曳,李禾安独自坐在案几前,手中握着一枚父王生前赠予她的玉佩。玉佩温润如水,触手生温。然而,这温润却再也无法抚平她心中的伤痛。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玉佩上刻着的“安”字,那是父王对她的期许,如今却成了她心中最深的讽刺。
“公主,将军求见。”茯苓轻步走进帐中,低声禀报,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
李禾安微微抬眸,将玉佩收入袖中,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淡淡道:“请他进来。”
帐帘被掀开,何楚大步走入,铠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的神色凝重,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疲惫。他抬手行礼,“公主,深夜到访,冒昧了。”
李禾安起身,微微福了一礼,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悲凉:“何将军,南萧已灭,哪里还有什么公主?日后唤我禾安便好。”
何楚闻言,眉头微皱,沉默片刻后低声道:“齐景盛正在筹备登基大典,宣称已统一南北,天下归心。”
李禾安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统一南北?他不过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靠着阴谋诡计窃取天下,也配谈‘归心’?”
何楚目光沉沉,继续说道:“狗皇帝贴了满城的布告,要抓捕南萧余孽。这几日风声紧,公主……禾安姑娘,务必小心,勿要轻举妄动。”
李禾安轻抿了一口茶,茶水温热,却无法驱散她心底的寒意。她点了点头,语气淡然却坚定:“多谢将军提醒,我自有分寸。”
帐内一时陷入沉默,唯有烛火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何楚看着她苍白却坚毅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片刻后,李禾安放下茶盏,抬眸直视何楚。
“何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何楚抬头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道:“禾安姑娘,本将有一计,或可助您复仇。”
何楚压低声音:“北齐朝中并非铁板一块,齐景盛虽登基,但仍有不少旧臣对他不满。末将曾与北齐几位将领有过交情,若能暗中联络,或可里应外合,推翻齐景盛的统治。”
李禾安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此计可行,但需谨慎行事。齐景盛多疑,稍有差池,我们便会万劫不复。”
何楚郑重道:“禾安姑娘放心,我定会小心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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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李禾安一边暗中联络北齐旧臣,一边在边境小镇中隐姓埋名,等待时机。
她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而成为了步步为营的复仇者。
……
北齐这几日打了胜仗,掠夺的金银珠宝不胜其数,一时间各地商户纷纷云集王都,李禾安向何楚借了一队人马,带人伪装成商队。
她很谨慎的盘下一间商铺,取名“永昌”,作为商队在王都的立脚地。
永昌号开张那日,王都落了今秋第一场秋雨。李禾安倚在二楼阑干处,望着伙计们将淬毒袖箭藏进檀木佛像的眼眶。鎏金烛台在潮湿空气里泛着青苔般的光泽,波斯商人献上的绒毯下,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三百支弓箭——。
这间"永昌号"当铺三日间声名鹊起,却无人知晓暗阁里藏着淬毒的袖箭。
……
“公主,听闻宫中下月要举办中秋月宴,狗皇帝也会去,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混入宫中刺杀”。茯苓悄悄的说道。
“不可,风险太大,况且宫里戒备森严,局面岂是你我能掌控的。”
“不过,”李禾安顿了顿,这倒是个好机会,至少让我能认清自己的敌人。”
“公主打算如何?”
“宫中夜宴,请的大多都是乐坊的舞姬,若我能扮成舞姬悄悄混入晚宴,倒是可以一试”。
“茯苓,命人传话给何将军,就说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可以混入乐坊的身份”。
几日后……
"公主,何将军密信。"茯苓捧着铜匣的手指发白,匣盖机关转动时发出毒蛇吐信般的轻响,"西市崔三娘,此人可信。我的手伸不到王都,一切事宜,还望公主小心行事"。
李禾安凝视信笺上跃动的火漆印,仿佛看见三年前南萧倾覆时滴落阶前的血珠。
……
“公主,当铺里来了位妇人,蒙着面,让伙计将此物交于您”。
茯苓呈上一块玉佩,那玉佩上雕着“崔”字,此人应当就是西市崔三娘了。
李禾安起身,准备去见见这位崔三娘。
三更梆子响过,当铺地窖暗门悄然开启。里面站着位蒙面的老妇人,看不清神色。
“老身已为您安排好一切,姑娘只需静待遴选即可”,那妇人卸下面纱,赫然是西市最有名的牙婆崔三娘。
“多谢崔三娘子相助”。李禾安恭敬地福了一礼。
“您如今的身份是永隆三年,司乐坊血案中乐坊掌事沈娘子的妹妹沈沅。”
崔三娘枯枝般的手指拿出一卷泛黄户牒:"永隆三年司乐坊沈沅,因恶疾出宫休养,恰躲过血劫。"
“此人当真可信?”李禾安有些疑虑道。
“十年间,从一个浣衣婢爬到掌事的位子,可想此人确有一些手段。”
……
崔三娘将交代的事宜说尽后,便带人离开了永昌号,李禾安则兀自思考了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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