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紫菱晃了好几下手才把人叫醒,“彩云已经走了,我们做什么?”
玉荷定下心神,“去母妃的院子。”
两个小身影各自打着伞,绣花鞋在青石地板上踩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浅云居在悠然居西北方,院门在东侧,玉荷施展轻功花了两刻钟才到。
一进院子就发现里面乱了套,丫鬟婆子们手忙脚乱,却不知该干什么。
玉荷不理会她们,带着紫菱径直朝主屋走去。
才到呢房门便打开了,出来一个婆子,玉荷认得,是成王妃的陪嫁梅姑姑。
“郡主啊,您可算来了,王妃娘娘怕是不好了。”
“姑姑说什么糊涂话呢?”玉荷人小气势却不小,只一句话就让她大惊失色。
成王妃要是不好了,她这个从宋国来的陪嫁又能有什么好?
“奴婢失言。”梅姑姑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王爷不在,这几个月都是郡主管家,眼下还需郡主主持大局。”
玉荷不理会她,带着紫菱就进了内屋。
床上成王妃还在喊疼喊得天昏地暗,稳婆也没了主意,见到玉荷下意识就像抓住主心骨一样。
“小郡主,大夫呢?”
“紫菱。”玉荷对着没比自己高多少的小人儿开口,“我信你,你信我吗?”
织舞虽然在家里学了些医术的皮毛,但在医道上的天分远不及紫菱。
这也是为什么她让织舞留下来看人而带着紫菱出来。
毕竟没有实战,紫菱心里也打鼓,却还是道,“郡主,我信你。”
只要紫菱动手医治,一旦成王妃出了什么岔子,玉荷未必保得住她。
但紫菱还是动了,拿出随身装着的银针,往成王妃周身几个大穴扎下,果然成王妃喊疼的声音小了些。
成王妃终于有精神看清周围,“玉儿。”
玉荷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忍泪道,“母妃一定会没事的。”
成王妃疼出了一身汗,头发都打湿了,此刻说不出的狼狈。
她只是拍了拍玉荷的手做安抚。
不管什么身份,在生孩子的时候,都要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权势在生死面前,也不过尔尔。
紫菱拿起桌上未吃完的月饼闻了闻,“有马齿笕的味道。”
玉荷看过书,知道马齿笕有散血消肿,利肠滑胎的功效。
成王妃吃了两个月饼,八个月没那么容易滑胎,所以有早产的迹象,但显然胞宫未开。
紫菱施针只能稳住马齿笕的药性,还是要正经大夫来。
从子时等到丑时,雨渐渐小了些。
玉荷等得都想自己出府一趟的时候,彩云终于带着大夫来了。
大夫诊过脉后下了结论,“还来得及,只是误食了些催产的东西,幸好药性稳住了,待老夫开一剂催产的方子服下,便可以接生了。”
紫菱拿着药方去王府的药房抓药,彩云帮忙烧水。
喂完成王妃喝下药后,不多时稳婆往被子里一探。
“成了成了,羊水破了,能生了。”
丫鬟们端着一盆一盆血水出去,玉荷光是看着就心惊。
好在没生多久,就听见稳婆说出来了。
玉荷赶紧绕过屏风跑过去。
稳婆脸色不好,刚想大叫,触及到玉荷的眼神后止住了。
成王妃似是累得睡着了,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郡主。”稳婆抱着孩子给玉荷看。
襁褓里的孩子面色微微发青,皱巴着小脸,紧闭着眼睛。
玉荷把孩子抱过来,三四斤的重量很轻,可她仍是不敢大意。
“郡主,常言道七活八不活,这就是命。”
“嘘。”玉荷打断稳婆的话,“你听。”
听什么?屋子里没人说话啊。
可玉荷还是听到了,那极浅极浅,若有似无的心跳声。
玉荷拍了拍婴儿的背,将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丝丝内力渡了过去。
婴儿的脸慢慢变得红润,紧接着微弱的哭声响起,跟受伤的小猫似的。
稳婆也是一脸喜色,毕竟她可是皇后派来的人,要真出了什么事,皇后第一个不放过她。
交代好稳婆,玉荷出了浅云居。
彩云给大夫看了赏,这会儿人应该还没出府。
玉荷飞檐走壁,在游廊处拦住了人。
天还在下着雨,因是中秋,丫鬟们放了假,没有人值夜,此刻角灯里的红烛都快燃尽了。
大夫见眼前凭空而降一个人,还是这王府里的小郡主,不由得大惊失色。
然而玉荷接下来的话差点儿让他失了神态。
“大夫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回郡主,王妃和小小姐已无大碍,小人也不便多留。”
“这黑天雨夜,便是寻常人家都要留大夫住一晚,更何况我成王府?”
“郡主饶命!”大夫当即跪了下来,神色惊恐,不似作伪。
“你无过错,本郡主为何要你性命?”玉荷慢悠悠地走近,“本郡主且问你,王妃身子如何?”
“实不相瞒,王妃她……”见玉荷似笑非笑,大夫硬生生改了口,“王妃她身体康健,日后诞下麟儿不成问题。”
“大夫可要记住自己的话。”
“是是是,小人一定谨记在心。”
玉荷拿出一卷银票塞到大夫手中,“大夫今夜在哪儿?”
“小人……”大夫看了看手里的银票,“今夜中秋,小人一直在家,不曾外出。”
“这就对了。”玉荷拍了拍大夫的肩膀,明明是个小孩子,身上的威压却不容忽视,“记住,聪明人才活得长。”
玉荷一路将人送出了府,门房早在彩云外出时就放倒了。
某个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悠然居的板子打了一夜,血混着雨水漫了满地。
丫鬟婆子们都吓住了,尤其是宋嬷嬷,嚷嚷着要回家。
执画冷着脸,沉声开口,“记住这院子里的主子是小郡主,但凡和郡主不是一条心,这就是下场。”
凤和宫。
此时天色朦胧,该是早朝的时辰,皇后也醒了。
从之带了消息来,“娘娘,成王妃于丑时末生下一个女儿,稳婆说眼见那孩子是没气的,不知为何被小郡主抱了一下就哭出声来。”
皇后皱了皱眉,“还能生么?”
从之显然没想到自家主子关注的是这个,明显愣了愣,“这……稳婆没说。”
“罢了,稳婆也不是大夫,怎么好好的这个时候生了?”
“说是昨日皇上给小郡主送的月饼加了料,成王妃吃了才早产的。”从之将昨夜的情形娓娓道来,“小郡主身边的那个小点儿的丫鬟给成王妃扎了针,止住了药性,这才等到外面请了大夫来,大夫连夜就被小郡主送走了。另外昨晚上悠然居里打死个丫鬟,具体原因咱们的人没打探出来。”
“没别的了?”
“没了,对了,娘娘,咱们要不要查一查那月饼?”
“本宫看你是越老越糊涂!”皇后怒道,“中秋宴上皇上亲自派人给小郡主送的月饼,谁不知道成王府的妃妾大多被本宫禁了足,且还派人看着。即便是查出什么,矛头也是指向本宫,你当那孩子为何独独打死个丫鬟?既然成王妃母女没事,此事不仅不能查,还要把昨夜的事给捂住了。”
“那就这么放过这幕后之人?”
“你放心。”皇后笑得意味深长,“自有人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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