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屋外风雨瓢泼,雷声阵阵,天际时有白光划破。
悠然居的主屋里,玉荷和几个丫鬟在灯火下吃着月饼,执画年纪最大,像照顾小妹妹似的照顾她们。
“郡主,亥时了,宫宴应该也散了,您早些休息,这过了中秋天气便一天凉过一天。”
玉荷点点头,“外面雨大,你们便在我屋里凑和一夜,左右有几张小塌。”
“那奴婢去耳房烧些热水给郡主盥洗。”彩云说完便行动起来。
“我去帮你。”织舞也跟了过去。
紫菱趁执画收拾碗碟的时候又塞了一个月饼进肚。
“你呀你。”执画点了点她的额头,“主子还在呢。”
紫菱鼓着腮帮子嚼着月饼,说话有些含糊不清,“郡主才不会生气呢。”
执画瞪了她一眼,“你就仗着郡主脾气好,小心以后在外面给郡主丢人。”
“执画姐姐放心。”紫菱已经把月饼全部咽了下去,笑嘻嘻地开口,“规矩我都懂,在外面出不了差错,这不是看郡主都把我们当一家人嘛,中秋节一家人要热热闹闹的才是。”
在悠然居当差这么久,执画也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性,对自己人是好得没话说,她也愿意肝脑涂地,有时玉荷三人练功,她也跟着学个一招半式,没准以后有用武之地呢?
执画见玉荷没有开口的意思,也不再说什么,只要紫菱在外面有分寸就行。
这边执画将碗碟收拾好,那边彩云和织舞也端了热水和衣物来,在屏风后摆好浴盆。
紫菱飞速地跑过去将床铺好,完事接过织舞手中的衣物侯在一旁。
玉荷在彩云的伺候下洗净了身子,由紫菱帮忙穿好了衣衫,往床榻走去。
“时辰也不早了,雨又这么大,这些衣物堆积几日也无妨,左右今夜洗了明日干不了,本郡主也不差衣裳穿。”
执画和织舞收拾的动作一顿,谢恩后拿着换下的衣物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帮着彩云收拾狼藉。
紫菱坐在脚床上给玉荷念着话本,不一会儿床上的小人儿就呼吸平缓。
“郡主?”
没有回答,紫菱对还在忙活的三人摇了摇头。
三人见状也动作轻了些,将浴盆合力抬了出去。
收拾好后,四人纷纷找了地方入睡。
“轰隆隆——”
“轰隆隆——”
外面的雷声扰人清梦。
彩云起身看了一眼,见玉荷睡得安稳,便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彩云和紫菱每日跟着玉荷晨起练武,再加上本身年纪小,基本上沾床就睡。
织舞除了院子里的杂活还要抽空钻研医术,也是劳累非常。
执画就更不用说了,她年纪大,擅长交际,时时游走在成王府的各个地方,这几日跟着练了几招,早就腿酸不已。
算下来也就丝竹这个名义上的大丫鬟最是清闲,今天一天没瞧见人。
“轰隆!”
一声炸雷响起,惊出了苍穹一道白光。
玉荷被这光晃了眼,醒了过来。
窗外雨声不减,屋内气压低沉,连带着心里也沉闷闷的。
玉荷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彩云!紫菱!执画!织舞!”
一声叫唤,四人都醒了,赶忙穿衣围了过来。
玉荷趁这档口也自己穿好了衣裳。
“郡主怎么了?”彩云问道。
“把灯都点上,把悠然居所有人都闹腾起来。”
四人毫不迟疑,点灯的点灯,叫人的叫人,不消一刻钟悠然居的丫鬟婆子都在正屋廊下待命。
宋嬷嬷丈夫儿子不在家,中秋就没回去,再说了在王府里吃穿不用自己掏,还有月例银子拿。
这会儿被叫醒了隐隐有些不满,“小郡主,这大晚上的是有什么要紧事啊?雨还这么大。”
玉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嬷嬷若是觉得王府的饭不好吃,本郡主这就给你结了工钱。”
宋嬷嬷被这一眼看得发虚,但她是生意人,不至于好歹不分,眼前站着的可是皇家郡主,人家就是赏自己一顿板子都没地方叫屈去。
“奴婢僭越了,请郡主吩咐。”
玉荷在人群中看了一眼,“丝竹呢?”
“奴婢在她屋里没瞧见人,左右几个屋子都没有。”执画道,“要去西厢房那边看看么?”
“不用了,织舞,你在这儿看着这些人,谁敢乱动,本郡主一定打死。”玉荷冷冷地扫过这些人。
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被她目光扫过的人还是心头发紧。
皇家权威,没有人敢挑衅。
“执画,打伞,我们去悠然居门口,彩云紫菱跟着。”
悠然居坐北朝南,和成王府朝向一致,主屋在正北,丫鬟们住的下房在西北角,院门开在西侧,平时一刻钟的路程因为大雨硬是走了两刻钟。
此刻院门大开,小丫鬟跪在台阶上,衣裳湿了大半。
“求姐姐进去通传一声,王妃腹痛不已,王爷不在家,府中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宫里的姐姐们早已睡下,奴婢不敢惊动,还请郡主出来主持大局。”
丝竹打着伞站在门边,冷笑道,“郡主才多大年纪?如何主事?你这丫鬟分明包藏祸心!况且这么大的雨,如何外出?”
“彩云!紫菱!”玉荷当即一声怒喝。
两人二话不说冲上去,别看她二人年纪小,可手里的功夫过硬,一下子便将丝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连嘴里都塞了东西说不出话来。
小丫鬟快急哭了,“郡主,您快去看看王妃吧,稳婆说怕是不好今夜就要生了。”
玉荷现在脸色阴沉得让人害怕,头脑却异常清醒,“你仔细说,发生了何事?”
“奴婢也不甚清楚,只听闻王妃晚些时候吃了些郡主送过去的月饼,当时没事,也安寝了的,可不多时王妃便觉得腹痛,一开始疼得轻,只当是胎动,可紧接着疼得厉害了,喊了稳婆过来,稳婆说是要生了,可羊水迟迟未破,最好请个大夫过来。”
皇帝虽说不让玉荷进宫,但中途派人冒雨给她送了盒月饼,毕竟是天子恩赐,玉荷当即让执画亲自给成王妃送了一半去。
“你去,将皇祖母留在王府里的宫人都喊起来,就说是本郡主的命令,让她们把这些小妾的院子都看好了。”
玉荷冷静地吩咐着,“执画,把丝竹带回去,喊两个婆子打板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打!王妃什么时候平安生下孩子什么时候停。打板子的赏二两金子。”
执画从彩云手中接过捆好了的丝竹,打眼一看,惊道:“郡主,你怎么后背全湿了?”
郡主人小,她刚刚打伞可是一直罩着的,走得又慢,最多衣摆上溅些雨水。
玉荷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不要紧,按我说的做。”
小丫鬟和执画都各自去了,剩下主仆三人面面相觑。
“彩云。”玉荷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彩云却是明白,“郡主,我去。”
宫门这个时辰已经下钥,只能从外面请大夫,可外面哪里有大夫玉荷也不知道。
所以只能去城郊的破庙找花姐。
濮阳城治安尚可,但出了城可不好说,再者这么大的雨,彩云也不过堪堪十岁。
“彩云,活着回来。”玉荷听见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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