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要上高速,凌纶再次将车停下。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们不管他了?”
“……他……可能没法再和我们一起走了。”
——在今天下午,凌纶他们找到了那个人。
这么多年过去,那人一直在变换住处,现在住在县城边缘,旁边是农场。
当他们走进去时,老人正在院子里小憩。就像普通的农家老人,谁也不会想到他以前做的事。他躺在藤椅上,睡得很熟,以至于阿杰都没能立刻冲上去,犹豫了很久。
过了半分钟,阿杰走过去,踢了一脚藤椅,把他叫醒。
凌纶把风,他对于阿杰怎么处理这人并不是很关心,里面起初传来老人茫然的声音,他已经认不出他们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我们是他以前收养的孩子,傻子都知道来者不善。”凌纶说,“所以他求饶求个不停,不过还是被阿杰揍了一顿……本来想杀了就走的,但里屋冲出来一个小姑娘。”
“……她是谁?”
“他孙女。”许驼苦笑,“他妻子死了,儿子和媳妇也因病去世,现在祖孙两个住在一起。小孩子抱着他哭,老人说,现在这个孩子只有他了……要是我就把他们一起解决了,可阿杰就没下手。”
阿杰转身向院外走。那是他们唯一放松警惕的时间——在他背过身的时候,孩子突然冲向他,将口袋里的一个小型注射囊刺在了他的背上。
那种一次性的注射器一旦压力改变就会立刻把容器里的注射液打进人体。阿杰推开那个孩子时已经晚了,空注射器掉落在地,他也很快感到窒息。
注射器是林谦派人转交给老人的,老人却转交给了孙女,让孩子替他动手。
凌纶解决了他们俩,把尸体推进井里。孩子被杀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也只是按照爷爷教的那样做而已。
“……我没办法把阿杰带回来,把他留在了附近的草丛里。”他将头靠在方向盘上,深深地呼吸着,对于凌纶而言,这可以算是情绪崩溃的标志,但他只用几秒钟就恢复了平静,微笑着对我说,“走吧。我们去北方。”
“——你把他丢下的时候,他还活着吗?”
“你想去哈尔滨吃冰淇淋吗?那边有一个老俄罗斯的牛奶冰淇淋很好吃……”
我握住他的手,安静地握了一会儿。进入高速的车辆偶尔从我们旁边划过,车灯照亮他的侧脸。
凌纶说,还活着。
——那应该是某种神经毒。我知道他的考量,如果阿杰濒死,我们的确没办法带着他继续走。
是他让凌纶把自己留下的。
车头调转,我们赶回阿杰现在的所在。漆黑而无灯的乡间道路上,能收到本地的小音乐电台,它并没有说杰克曼的事,而是和外界脱节般放着一首许多年前的老歌。模糊的女声唱着熟悉的歌词,我知道旋律和第一节的歌词,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后面该怎么唱。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
我们找到阿杰时,他还有轻微的呼吸,整个人烫得像烧起来一样。神经毒会让体温紊乱,我沿途去买冰饮,帮他裹进毯子里。
他没有意识了。他的体温会越来越高,呼吸越来越困难,最后死于呼吸抑制。这种毒理论上会迅速致死,但或许是个体差异,阿杰仍然在苟延残喘。
我以为凌纶会提出替他了结痛苦,然而没有。我们内心都怀有一丝希望,就是奇迹会发生在阿杰的身上。
三天后,奇迹发生了。
当我将冰水瓶裹进他的毯子里时,阿杰有了反应——他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我睡了多久……”他苍白的嘴唇颤动着,“我听见有人唱歌……唱得很难听……”
他熬过去了,可清醒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在之后的半天,阿杰的意识状态时而清醒,时而恶化。
凌纶在动危险的心思,其实我们都在动那个心思——找医院救他。只要还有医治的可能性,就去试一试。
但他的状态不太可能是地下诊所能解决的,黑诊所抵御几十万悬赏诱惑的可能性也不大。我想到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帮手,只要凌纶能替我找到安全联络方式,我就可以联络他,试探他的态度。
在简单的商量后,我用凌纶教的办法,用公共电话亭拨打了中转机,再联到江熙睿的手机。
如果他挂电话怎么办?如果他直接报警呢?……
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电话接通了。江熙睿的声音在那头沉默了几秒,问:“戴雪明?”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听起来像疯了。
我们开高速回去,回到最初的城市。江熙睿会让人在进城的收费站外等着,那些都是为他的家族企业保守秘密的律师与行动员,他们不会过问我们是谁,不会记住我们的脸,不会和任何人提及今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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