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凤念艺来到京城,居于安国公府已近月余。其间,她曾漫步于柳都的大街小巷,领略那繁华盛景。如今,她已顺利通过皇宫的重重选拔,拔得头筹,获初选秀魁之誉,即将踏入殿选之程。
回想起初选那日,凤念艺自国公府乘上马车,一路颠簸,终至麟城的东偏门。甫一抵达,但见宫门外车水马龙,各家各户的马车络绎不绝,仿若一条蜿蜒的长龙,尽显此次选秀之盛大。
帝君大婚之后,仅选了数位官家女子入宫,选秀之事,久未举办。而今此番选秀,乃星月国有史以来最为盛大之一回,官家、商户、小门小户家的女子皆汇聚于此,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秀女们被分批列队,井然有序地进入宫门。那领头的姑姑,身着一袭素色宫装,面容严肃,一路上喋喋不休,口中念念有词:“尔等皆乃各地优选而来,能否一朝得势,飞上枝头做凤凰,便看尔等各自的造化了。”
众秀女皆低头应道:“喏。”
随后,一众秀女被领队的姑姑们带至一座宫殿。殿内,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女子,正是掌管内庭禀赐的尚宫大人岳明华。只见她身姿窈窕,容颜姣好,青丝如墨,梳着精致的发髻,一袭淡紫色宫装更衬得她气质出尘。
众秀女见状,皆面露惊讶之色,心中暗自思忖:“这便是尚宫大人?竟如此年轻!”
尚宫大人身侧的侍婢莲步轻移,上前两步,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肃静,肃静,诸位且听尚宫大人训话。”
尚宫大人岳明华端坐于主位之上,身姿挺拔,仪态端庄,眼神凌厉地扫视过众秀女,缓缓开口道:“尔等皆乃各方精挑细选而来,参加今年选秀。只因参选人数众多,尔等即将迎来为期七日的初试。在此过程中,若有舞弊等行径,将终身不得再参选。今日首场考试乃笔试,考校的便是尔等才学。此后几日,依次为书法、绘画、刺绣,最后是舞蹈与品德。本官承帝后娘娘之命,担任初选主考官,各司为副考官,每场考试皆取决于主副考官所给分数,最终取其平均数,定为甲乙丙丁四个阶别,取前三十名者,方可进入殿选,尔等可都听明白了?”
话音刚落,众秀女面面相觑,听闻一千多人仅取三十人进入殿选,当即有秀女脸色惨白,双腿发软,竟吓得晕倒在地。
一旁侍婢见状,眉头微蹙,随即高声吩咐道:“来人,将这名秀女带下去。”
凤念艺心中暗自思忖,此次选秀竞争如此激烈,自己虽有几分才情,但能否脱颖而出,实无把握。然事已至此,唯有全力以赴。
笔试当日,众秀女齐聚考场。凤念艺步入考场,只见屋内桌椅整齐排列,笔墨纸砚皆已备好。她寻得自己的座位,端坐于前,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待试卷发下,凤念艺细细浏览题目,竟是涵盖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等诸多方面。她凝神静气,提起笔来,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助。时而眉头微皱,思索疑难之处;时而面露浅笑,为想到精妙之句而欣喜。
身旁一秀女面露愁容,不时偷瞄凤念艺的试卷,凤念艺察觉,不动声色地微微挪动试卷,以避嫌疑。心中却暗自警惕,莫要因他人而误了自己。
次日,书法考试。凤念艺自幼便在父亲督促下习字,一手簪花小楷颇为娟秀。她铺纸研墨,蘸墨之时,眼神专注,似在与笔墨交流。手腕轻抬,落笔之时,力道适中,字迹流畅自然,如行云流水。
一旁的凤雅婷见状,心中暗自嫉妒,故意咳嗽一声,妄图扰乱凤念艺心神。凤念艺微微一愣,随即稳住心神,不为所动,继续专注于手中笔墨。心中却暗道,雅婷姐姐如此行径,实非大家闺秀所为,然自己亦不能与之计较,只当未曾察觉。
书法考试结束,凤念艺看着自己的作品,虽觉尚有不足之处,但已尽己所能,心中稍安。
凤雅婷莲步轻移至凤念艺身旁,嘴角含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轻声道:“恭喜妹妹获得初试秀魁。”
绘画考试之日,考题为绘一幅春日繁花图。凤念艺略一思忖,便有了主意。她蘸取丹青,先以淡墨勾勒出花枝的轮廓,再以鲜艳的色彩点染花瓣。画至兴起,凤念艺仿佛置身于春日花海之中,眼神中透着陶醉之色。
此时,委任凝故意撞了一下身旁秀女,那秀女手中颜料盘一晃,几滴颜料飞溅而出,直奔凤念艺画作而去。凤念艺眼疾手快,侧身躲避,颜料堪堪擦过衣袖,未污及画作。她抬头看向委任凝,只见委任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凤念艺心中明了,这定是委任凝故意为之。然她不愿多生事端,只冷冷看了委任凝一眼,便继续作画。
待画作完成,凤念艺细细端详,只见画面中繁花似锦,蜂蝶飞舞,春意盎然,心中颇为满意。
刺绣考试,凤念艺选了一幅凤凰牡丹图。她手持银针,穿针引线,手法娴熟。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她的心血,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在雕琢一件绝世珍宝。
身旁一秀女不慎将绣线弄乱,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凤念艺见状,心生怜悯,轻声安慰道:“姐姐莫急,慢慢整理便是。”言罢,还将自己多余的绣线赠予那秀女。那秀女感激涕零,连声道谢。
凤念艺微微一笑,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刺绣。她绣出的凤凰栩栩如生,羽毛细腻,十分灵动,仿佛下一刻便要飞出绣布,翱翔于天际之中,那牡丹也是娇艳欲滴,如同真的一般,刹那间吸引了两只蝴蝶,流连忘返。
终于到了舞蹈考试之日,凤念艺精心挑选了一袭红色舞衣,身姿轻盈地步入考场。管弦乐声响起,她翩然起舞,演绎《凤凰于飞》上半段。玉手轻扬,似凤凰展翼,莲步轻移,如凤凰踱步。旋转间,衣袂飘飘,宛如凤凰翱翔天际;跳跃时,身姿矫健,恰似凤凰凌云之志。眼神灵动自信,将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与憧憬,尽数融于这曼妙舞姿之中。
舞蹈结束,凤念艺微微喘息,面带红晕,眼神中却透着满足与喜悦。她深知自己已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只能听天由命。
七日初试转瞬即逝,众秀女皆在忐忑中等待着结果。终于,结果公布之日来临。尚宫大人岳明华端坐于主位,身旁侍婢手持名册,高声宣读入选名单。
当念到凤念艺之名时,凤念艺心中一忧一喜,却仍保持着端庄之态,微微欠身施礼。身旁众秀女或羡慕或嫉妒,眼神各异。
散会后,凤雅婷眼神中透着不甘,却仍强颜欢笑,上前道贺:“恭喜妹妹获得初选秀魁,实乃我凤家之荣。”
凤念艺微微欠身,谦逊道:“姐姐谬赞了,念艺只是运气稍好罢了。”
此时,一名身着华丽罗裙的秀女从旁走过,眼神轻蔑,冷哼一声道:“拿到秀魁又如何,若是殿选被撂牌子,还不是一样不能入宫。”
一秀女挑眉轻问:“何人言语,竟这般笃定?”
“诸位可知,她可是当今帝后委任芸的亲妹妹委任凝呢。”另一位秀女压低声音,在人群中轻声说道。
凤雅婷莲步轻移,上前盈盈一拜,巧笑道:“雅婷见过任凝姐姐。”
委任凝微微颔首,目光在凤雅婷身上一扫,旋即道:“我记得你,你是宁亲王的外孙女,这位可是你的妹妹?”
凤雅婷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道:“她是我家庶妹。”
委任凝闻言,面露不屑,阴阳怪气道:“原来是庶出的呀!”
凤念艺闻言,秀眉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愠怒,当即反驳道:“庶出又如何?”
委任凝正欲开口,却见一粉衣秀女袅袅婷婷而来,手中捧着一盏茶,恭恭敬敬地递予她。那秀女面容清秀,未施粉黛,青丝如瀑,仅简单地绑了条及腰的辫子,若不知宫中规矩,丫头不得随意跟入,定会错认她为委任凝的贴身丫鬟。然即便如此朴素装扮,亦难掩其天生丽质。
那名粉衣秀女轻声道:“姐姐,您请喝茶。”
委任凝伸手接过茶盏,岂料刚一触碰,便“啊”地惊叫一声,手中茶杯瞬间滑落,摔得粉碎,茶水四溅。委任凝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反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扇在那名秀女脸上,力道之大,竟将秀女打得跌倒在地。
随即,委任凝怒气冲冲地斥道:“你想烫死我呀?”
粉衣秀女捂着红肿的脸颊,眼中噙泪,颤声道:“对不起,姐姐。”
委任凝冷哼一声,趾高气扬地说道:“我告诉你,庶出就像她一样,只配端茶倒水,伺候别人,都是下贱坯子。”言罢,眼神轻蔑地扫了凤念艺一眼,似有所指。
凤念艺正欲上前扶起那名粉衣秀女,却闻一旁身着浅黄色罗裙的秀女轻声劝道:“这位姐姐莫要多管闲事,此乃她们自家之事。”
凤念艺置若罔闻,迈步向前,行至半途,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凤雅婷,只见她面露不屑,似不愿沾染此事,旋即转身离去。
凤念艺径直走向那名粉衣秀女,将其轻轻扶起。那秀女面露感激,却又面露忧色,低声道:“多谢姐姐好意,然姐姐还是莫要管我,为我招惹委家,恐遭祸端。”
凤念艺柳眉微挑,语气坚定道:“我岂会惧那委家,还是林家,管他何等门第。”
委任凝闻言,杏眼圆睁,怒喝道:“我委任凝之事,你竟敢插手?”
凤念艺面不改色,淡然道:“我知晓你乃帝后之妹,然此次大选乃帝后亲自主持操办,你这般行径于众秀女前失态,若帝后知晓,定会为你羞惭。倘若传入君上耳中,你如此对待自家庶妹,君上又将如何看待于你?”
委任凝一时语塞,目光慌乱地扫视四周众秀女,只见众秀女皆低头敛目,不敢与之对视,心中暗自思忖:这些人定在背后非议于我。
片刻后,委任凝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哼,委任灵,今日本小姐暂且饶你,他日定寻机收拾于你。”言罢,恶狠狠地瞪了凤念艺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委任灵眼含感激,连连施礼道:“多谢姐姐,多谢姐姐。”
凤念艺赶忙扶起她,温婉一笑,道:“这位姐姐莫要这般客气,敢问姐姐尊姓大名,芳龄几何?”
委任灵微微欠身,轻声答道:“小女子委任灵,年方十八。”
凤念艺盈盈一笑,道:“我唤凤念艺,年十七,如此说来,我该唤你一声姐姐呢。”
委任灵面露钦佩之色,道:“念艺妹妹当真勇敢无畏,时至今日,竟无一人敢与委任凝这般针锋相对。”
凤念艺秀眉轻蹙,关切问道:“她可是常欺辱于你?姐姐这般惧怕于她?”
委任灵眼神黯淡,轻叹一声,缓缓道:“她与当今帝后一母同胞,为相府嫡出之姑娘,可我乃相府姨娘所生之女,我娘曾为嫡夫人的洗脚丫鬟,府中之人皆言我娘出身低微,靠攀附我爹……方得为姨娘,奈何她早早离世,故而我爹亦不喜我,我于丞相府中,日子便是这般凄苦。”
凤念艺眼神中透着坚毅,道:“我爹乃北疆镇疆大将军,我亦是庶出,然我爹甚爱我娘与我,爹爹曾言,若自身亦轻贱自己,旁人更会轻视于你,故而我从不觉庶出便低人一等。”
委任灵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道:“妹妹着实比我幸运许多,然听妹妹此番言语,我亦当为自己争上一争才是。”
凤念艺仔细端详委任灵,笑道:“姐姐即便未施粉黛,亦难掩天生丽质,殿选定能顺遂通过。”
委任灵俏脸微红,轻轻摇头,道:“念艺妹妹莫要谬赞,我倒是觉着妹妹颇有几分胜算呢。
凤念艺秀眉微蹙,疑惑道:“话说他们怎会允姐姐入宫?我家嫡夫人可是巴不得我无法入宫呢!”
委任灵轻叹一声,眼神中透着些许无奈,缓缓道:“她乃嫡出的小女儿,嫡夫人与丞相对其疼爱有加,自幼便娇纵些。原本我家嫡夫人亦不愿她入宫,欲让我以丞相府女儿之名入宫便可,然我终究非嫡亲之妹,帝后娘娘再三要求丞相送委任凝入宫,奈何我的名字已然递上,只得让我亦进宫参选。想来,他们定是以为我掀不起风浪,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赏我来此见见世面罢了。”
凤念艺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
委任灵浅笑道:“念艺妹妹且快些回去歇息吧,你我明日殿试再见。”
凤念艺欠身施礼,道:“诺,任灵姐姐亦早些回吧!”
言罢,凤念艺乘上马车,回至安国公府。是夜,月朗星稀,凤念艺躺在床上,思绪万千,然许是白日之事颇多,身心俱疲,不多时,便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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