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魂断

啪啪啪的掌声从白蕊姬手中绽放，她满目赞许:“娘娘重活一世当真是如有神助，不仅光速收拾了如懿海兰，脑瓜也比前世灵光了不止一点半点。真好啊，比我这个废物强多了。你猜的，确实不错。”

“从知道你重生起，我便明了，我不会再有活下去的机会了。所以，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把自己变成了你的工具。你不是要师出有名吗，我送你。我把自己变得声名狼藉，既成全了你，也弥补了我昔日的错误，如何？我发的那些疯，以及今日的毒羹汤，也可以打消皇上认作我们联手的怀疑，不会有谁对你有任何物议。”

她又开始指指点点:“你说说你，做戏就做像一点，我演的疯子从头到尾都没人怀疑，你这个坏人怎么能被看出是坏人？还要我来补上这个漏洞。”

琅嬅嘴角一抽:“那还真是要感谢你的贴心。”

“不客气，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跪倒在你面前摆出痛哭流涕的样子任打任骂。”这话白蕊姬说得毫无心理负担，“只要你能在发泄完怨气后，不要牵连我的家人。我是必死的，但她们不是。上辈子她们没享多少福，这辈子我又来得太晚。我太笨了，只能想到这样的招数。”

“我就知道。俗云也是你打发走的。”

琅嬅终究软下口吻，在不想见到无谓牺牲这一点上，她们是一致的:“皇上会准许的。”

“那就好。”白蕊姬安静地笑了笑，这回有娴淑的样子了，“还有一件事，只能拜托你了。仪嫔姐姐……”

她停了一下，好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斟酌言辞，最终也只是吐出这些句子:“我从未怀疑过她对我的心意，也向来珍惜，一切都是为了蒙蔽金玉妍的障眼法。但，纵使权宜之计，伤过的心无论如何都修补不好了。我不会做那‘拟把菱花一半，试寻高价皇州[1]’的蠢事，你直接告诉她，我对她不起，让她忘了我吧。”

“虚伪。”琅嬅毫不客气地挑明，“你以这种方式死去，谁都忘不掉。”

“会忘掉的。”白蕊姬转身提着衣摆走上台阶，攥着正殿宝座的扶手，“你们不也是把我的孩子忘掉了，把我昔日获得的恩宠都忘掉了吗？”

她忽然指着大殿某一处:“这里，曾经摆放着一对元青花的瓷瓶，这里，摆了半盒子的东海珍珠，目之所及的所有物件，都非凡品。”

“你们都觉得我俗，满眼都是龙袍和荣华富贵，赏赐都要堆在身边，临到头记着的都是曾拥有的富贵。皇后娘娘，你也这样觉得吗？”

“于你而言，这些东西重要，却也不重要。”

白蕊姬满意颔首:“就是如此，六嫔之一，一宫主位固然风光，可是我能为我的孩子放弃一切。”

“你呢？皇后娘娘，如果真的到了你要抉择的时候，后位和孩子，你选什么？”

琅嬅毫不犹豫:“我都要。”

白蕊姬脸上有一瞬的错愕，而后愉悦地笑出声来:“我知道你不是圣人，甚至前世还斤斤计较些没必要的东西，心眼小得很。却不想重生一世，你还多了贪婪这个恶习。”

作者：[1]出自宋代张孝祥的《木兰花慢·紫箫吹散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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