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言语破碎,表情扭曲,连感情也是可怖。琅嬅一时都不知道作何表情,出于本能地选择起身离开座位,背对于人:
“我以为,你应当恨我。”
“是啊,你可是无视我的痛苦,将我当毫无意志的棋子看待,最后还要毁尸灭迹的人啊。”
白蕊姬懒懒散散地摊开手:“我也弄不明白我的感情了,反正我都疯成这个样子了,应该也无所谓了吧。”
“唔,换个能听得懂的说法是,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1]。我没有仁德,所以我不知道爱谁,恶谁。我只是想报复而已,尽管这报复看上去非常可笑,我也要这么做。”
“某种意义上,你赢了。”
“是,我赢了。”白蕊姬这样说,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丝出于喜悦,“这应当也算是一种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吧?”
“也只有你才能做出这样的行为。”
“我有脑子,听得出来你在嘲讽我。”
“我是真心实意在夸奖你呢。”琅嬅淡淡一笑,隔着不短的距离,终于肯把身子转过来,“只怕到现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你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选择将错就错,我想金玉妍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落网的。”
“金玉妍……”白蕊姬嗤一声,立刻把厌恶和憎恨摆在台面上,“前世今生她都只把我当脑子不好用的棋子看待,如今她是自作自受。连我这种只是在练琴之余拿书本做自己嫁妆的琵琶伎都知道,将欲废之,必固兴之[2],枉她聪明一世,居然也跟着下了套,被我请君入瓮了一把。”
“我却觉得她对你的评价很中肯。”琅嬅不带褒贬,“你就是自以为太明白,以为自己绝顶聪明,才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个孩子,你其实是可以留下的,我想你也清楚。”
白蕊姬笑容一停,幽幽地瞪视琅嬅,带了几分气急败坏:“娘娘,我骂金玉妍你又不会少块肉,何必泼我冷水?”
“你都清楚我的贤德模样是装的,我只是想让你死得明白一点而已。”实在是说得嗓子干,琅嬅从容地为自己斟了一壶冷茶一饮而尽。
“啊。”于是白蕊姬恶意一笑,“难道娘娘不是在说前世的自己?自以为是后宫之主,左右两员卷帘大将,富察大族做你后台,伶俐嫡子膝下承欢,却不还是被一次又一次的越俎代庖蹬鼻子上脸,永琏永琮保不住,璟瑟也留不住?”
她忽然几步凑上前来,眼中闪烁着天真的残忍,口吻如同懵懂幼子:“你见过七阿哥死前的样子吗?他是不是走得很痛苦啊?是不是死前还在喊你的名字啊?哈哈哈哈,我就想看到你痛苦!这样我才算死得痛快!”
她再次踩到琅嬅的雷点,激得原本优雅从容的皇后直接摔了茶盏,一手恨恨指去。白蕊姬适时后退几步稳住重心,用浮夸的笑面抵御琅嬅的三昧真火。
然而这怒火烧到一半便偃旗息鼓,琅嬅两眼中重回清明,冷冷看着她:“你是故意激怒我,让我报复在你身上,而不会问罪你的母家。”
作者:[1]出自孔子的《论语·里仁》。 [2]出自老子的《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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