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颂曲—岚色镜

……

白光一刹。

乱香别名「蔷薇夫人」。是一种不知起源于何时的迷惑香，不过能确定的是，乱香大抵上算得是出生于东海族群之中。

在被湘葵拉进这个在图书馆旁边的世界时，归海癸未明显感觉到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而且……还是他倍感熟悉的味道。

可是，现在，他周围一片漆黑。

他那隐隐约约闪烁着光芒的金色右瞳孔能见的也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不大确定这个地方的定位是怎样的，湛蓝色的左瞳孔也已暗藏着混沌的力量，大概是……神域解封的前兆。

他并不是害怕漆黑一片，而是不清楚现在自己的定位，然后一片漆黑，根本无法判断湘葵带他来到了哪里。

归海癸未：……

归海癸未：还真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啊。

他只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并且这个感觉一直萦绕在他左右。

他思考了一会儿，踌躇了一会儿，除了刚进门嗅到一股铁锈一样的血腥味时，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归海癸未：嘶……真是麻烦。

此话一出，不知从何处传来海浪拍打的声音；紧接着，是白鸥歌唱……海的呼唤同白鸥的啼叫交织在一起，他感受到了一种海边的气息

归海癸未：这是……

还不待他仔细思索，紧接着便又穿来乌鸦嘶哑的声音，还有一阵歌谣飘远着。

「被恶龙掳走的少女是否还被囚禁在高塔之上」

「黑色枯藤爬满……」

归海癸未：「还真是聒噪」

话音刚落，他便听得一阵琉璃碎裂的、刺耳的声音，那歌声戛然而止。此话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像是脱口而出一般。

很快，他又听见齿轮转动的声音，连带着一种石头挪动，不，石门更贴切一些吧。

恰在此时，他的背后一闪一声玻璃划拉的声音，他猛的转头，却发现……是一面透着天岚色的镜子。

镜子里却没有照出任何人，癸未尝试走近，很快，镜面世界那深处的黑暗之中走出一个人影，黑色长而卷的毛发，得体又优雅的西焚着装，灰色又暗沉的眼眸透着一点讶异，动作和他同步。他伸手触碰，他左手长而宽的袖子应对着镜子另一面的收口袖。

对于这个人影，他再熟悉不过了，这分明就是他自己过去的模样!

归海癸未：岚色镜……

岚色镜，未来同过去的桥梁，彼世界和此世界不可断却的联系之门。此镜在东海长门古书中有记载，西焚的历年魔术纪也有提及。

归海癸未：真没想到……

这囚禁他的图书馆的旁边竟是自己的过去，真是讽刺啊。

归海癸未：……教会，神坛，伯爵唯一继承人，还真是无福消受的‘荣誉’

此话他颇有自嘲的意味。怨恨和杀伐的意味不断涌入他的脑海，多少年了，还说忘记，但怎么可能真的忘记……

一种怨怼和厌恶在心底漫开来。

归海癸未：「既然如此……呵呵」

既然来到了这里，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当初教会送他的那份大礼。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他没法掌握湘葵现在的情况，和湘葵一起进来的，而现在却不见她的身影，他自己位于这个漆黑一片的地方，十之八九是因为过去的自己在这个世界之中的存在不可小觑，而未来的自己回到过去，是没办法拿到身体的主导权，未来的自己形成了一种潜意识一样的东西。存在于过去的自己的精神层面，所以……他的面前才出现了岚色镜。

在这个世界之中，他既存在，又不存在，这种矛盾和冲突便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和平。不过……如果过去的自己意识被强行催眠亦或者意识消散，到时候出来的便是他这个“未来的自己”。还有点麻烦嘞。

他自己现在没什么危险和问题，关键是湘葵呢？在癸未的记忆之中，他的过去可没有湘葵这个未来人的踏足，除非……

归海癸未：罢了，还是通过声音获取更多外界的信息罢。

归海癸未：虽现在是「潜意识」，不过有些事情恰恰需要潜意识来「帮忙」呢。

归海癸未：这次……还好没有变成猫。

垂眸下，他看了看自己的那属于人类的手。

他记得长门古书上的一句话:当岚色镜面翻转时，便是日月交替之际。

……

悬浮的水色音符，在由天空编织而成的五线谱跃动着，一音一符，与白鸽为伴，同雀相依，古老而陈旧的音乐指挥棒在空中滑动，牵动起一曲又一曲的独属于自我的天空交响曲。

「宫廷音乐家」，在这个国家里，人们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一望无际的海面泛起一面鱼鳞水纹，帆船于水面划过，货船游动，带起一海白花。

他是这个国家的第二继承者，也就是二皇子，自小便有出色的音乐天赋。拥有航之鸣锲的他非常善于同动物交流，大抵是对艺术的痴迷，以至于他对于权利和名誉并不在乎。自己那可爱的弟弟威尼斯前一个星期才刚订了婚，大臣们就开始催他了。

他专研于音乐，本来打算对于这些问题不理不睬的，威尼斯订婚宴时他还来迟了，理由是……写乐谱写的忘乎所以。不过他那时简单的道了一个喜后就走了。现在，他试着想象当时的宴会会场有多么混乱和无序，他没办法好好安静的写乐谱了，事情多了，无疑多了。导致他现在人坐在办公间加班加点的工作。

后续他也思考过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但因为塞易曼德的出现，教会和皇室的问题又多了一件。

虽然痴迷于音乐创作，但是……他并不是完全不关心国事的人。且先不说塞易曼德这个特例的事迹早就在满王国里流传了，他和这个教会执事也早就认识了。

于是，他叫来了癸未。

癸未（塞易曼德版：不知二皇子殿下找我何事?

办公间的门打开了，癸未走了进来，依旧是温和的笑靥。

听罢，二皇子尤斯津兰放下手中的笔，看见来人后，郁闷溢于言表。

所有无头像人担当：尤斯津兰:你什么时候能收敛一点……

尤斯津兰那深如海底的瞳孔有一种无法掩盖的疲惫。他将金色的被束起垂在肩膀的长发理了理，桌上是堆积如山的文件。

癸未（塞易曼德版：哦……原来是为了威尼斯殿下订婚宴的风波啊……

癸未（塞易曼德版：还真是抱歉了，不过，保护皇子殿下，我想我没有做错。

所有无头像人担当：尤斯津兰:你是没错，但是你明白的，你们教会之中有人借此大肆宣扬。

癸未（塞易曼德版：随他们去。

所有无头像人担当：尤斯津兰:不过这事本身就对你不利，动手和不动，最后结果都一样。

动手被教会肆意拿来做文章，不动手被冠以不忠之名。

癸未听罢，什么也没有说，而是靠着墙壁，随意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来看看。

癸未（塞易曼德版：不过，比起这个，尤斯津兰殿下，你的乐谱估计也没什么时间完成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得亏是知道这个人的为人，不然换作其他人不得被气炸。啊，我的乐谱，我真的好想念我的乐谱。

所有无头像人担当：尤斯津兰:这不是拜你所赐。

癸未（塞易曼德版：不过，我能保证，他们不会掀起什么大浪，只要我还在。旧派一些人始终是个藏头老鼠，殿下何必为此忧虑。

所有无头像人担当：尤斯津兰:你的能力，不可否认，确实很强。不过明人君子难敌小人腹诽。

所有无头像人担当：尤斯津兰:你最好小心点。那些乌鸦和死侍的由来，我和皇太子已经在着手调查，今天叫你来也不仅仅是为了提醒你，还希望你能提供一点帮助，毕竟你算得上是唯一一个直面他们的人。

癸未（塞易曼德版：殿下所求，因特斯坦家怎会拒绝。

所有无头像人担当：尤斯津兰:唉……

其实尤斯津兰需要的信息，癸未并不能完全提供给他，毕竟在杀伐之疯狂之中，根本没有想过留对面一口气。至于教会那边，他本身就不属于任何一派，无论新旧派打算拿他做什么文章，他都无所谓。他来西焚族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名誉。

归海氏书活着时，被万人供仰为神明，死后，也难躲那尘飞烟灭。而他自己最终的结局是否又会像归海氏书那样?

说到底，他本就不属于西焚族。

然，此时的他并没有想过在不久后的将来，他在西焚族拥有的一切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

大概又是一个礼拜，湘葵在公爵府里阅遍图书，才大致明白了这个国家的制度和贵族的规章礼仪。她这个神室的「金丝雀」自那次公然出现在宴会中后，神室第一时间掌握了她的行踪，却没有第一时间将她召回圣坛之中。湘葵总感觉神室和皇室对于「神女」的态度有些怪异。

因为根据《西焚族纪要史》之中说明，历代神女都是终身不允许出樊阁的，为什么到了这个格琳小姐就显得有些不闻不问呢？不，应该説是太放纵了。

时境过迁，难道他们觉得以前的做法过于不妥，所以改革了?而且她隐隐约约知道了教会好像暗中分的有两个派系。再根据公爵府书库之中的《西焚魔术和咒术的分化》一书之中，西焚的魔术和咒术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存在，她观察目前她所知道的癸未所使用的都是西焚魔术，但是那次在宴会上，那降下神袛的做法又让人感觉完全不是魔术，更是一种神祝，然而实际上，此书对于神祝也有介绍，是一种很古老的魔术……西焚纪要里写这个国家历代以强者为尊，癸未的能力貌似还不止这些……

也难怪，他的贵族阶级并不高，甚至低于公爵，却让皇室的人都退避三舍，神室那边更不用说了，他本来也就是教会的人，是的，关于癸未的事情，还真有人整理出一篇文章来，她向公爵下仆打听了一番，她恍然明白一开始时，为什么癸未会说:“这么想来，我还算教会的一个特例呢。”

因为在西焚历代教会之中，少有贵族成为教会执事的。

何况，他确有那种能力天赋。湘葵想起之前癸未给她看归海氏书所写的书《日月之歌》里，归海氏书他自己回忆录中，也提及了归海癸未是一个神域混沌之中的天才。

而且根据现在的情况，目前东海族和西焚族势不两立，是什么原因让癸未这个东海族的人来到西焚族的领域呢？而且还成为了这个国家举足轻重的存在。

湘葵阅读着书上的文字，虽然没有格琳小姐的记忆，不过好像认字还能，西焚族的文字和东海的不一样，不枉费湘葵翻了好多东西语言文字的注释和翻译的著作……一个礼拜，她每天几乎都在书库里逛。今天癸未被叫去了宫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算了，还是好好看书吧。湘葵翻开书本接着看。

才刚看完一页，她便听得窗外传来刺耳的声音，她抬头一望，却见那水蓝一样的天穹之上，扶摇而上的白鸽，一只、两只、三只……白鸽的数量越来越多，它们好像排好了方阵一般在天空中肆意的飞翔着。在诡林之中，癸未说过在那种地方见到白鸽可是灾厄的征兆，那么现在在这个王城呢?寓意又不一样了吗？而且……感觉这个白鸽比平常多了许多。

王城的白鸽原来这么多的吗？等等……这些白鸽不会是……湘葵瞬间想起公爵下仆所说这个国家的二皇子非常善于同动物交流，他的能力貌似是航之鸣锲?!

湘江芸葵：癸未先生今天入宫面见的好像就是……二皇子尤斯津兰殿下!

湘江芸葵：……貌似没什么问题。

但是，为什么心中隐隐不安呢？

……

在满眼的漆黑之中徘徊踱步，癸未倚靠着镜子，镜面恍惚间似有漫开一池镜花，铅色的眼眸就像漩涡一般深邃无尽。金色的右眼闪烁着，他听见了白鸽飞行时的啼叫。

他似能在其中看见白鸽跟随着指挥棒的脚步而旋舞着。这样的节奏，这样的韵律，他只见过一人拥有此等天赋，尤斯津兰——终焉之地将最后的光芒熄灭。

归海癸未：……尤斯津兰。

癸未长叹，这不知是惋惜，还是厌恶，亦或者是无奈。他起了身，于漆黑之夜拿出一本书，潜意识，自是知道自己的所有记忆。这本书，是他在过去时看到的一本摘录。里面记载了不少关于混沌的描述和解释。

现在的他不同于以前，他现在知道了怎么解读这本书，也明白了如何破解尤斯津兰最擅长的魔术——白鸽交响曲。

以交响之乐谱，颂动人之乐章，以和平为包裹，咽下罪恨的果实。

只是不知，未来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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