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哀歌—风云

……

无名的罪恶也会被一曲离别而终焉。

那是血迹斑驳的会场中心，会场高大的琉璃窗折射出影月的暗辉，他矗立在那里，地上遍布红色玫瑰，于血肉之中生长的玫瑰。他手中的剑仞闪烁着寒芒……

「世人皆恶杀伐之罪者，在生命之弦将要断裂之时，一线生的希望却由刀口下落的那一秒被彻底粉碎……」

「却不想……」

「盛开于绝望湖泊之中的血色玫瑰生长出黑色荆棘，缓慢的、又短促的……」

「刺进柔软的胸膛……成为比杀伐罪者更为痛苦的源泉……」

宴会舞曲优雅而舒长，宴会外却是鸦噪声四起。

罪恶之人的骨肉被陈列在展览馆里，供万人参观，反观善良之人的尸体糜烂在后花园的坟墓之中，无人问津。世界一定要分个是非对立吗？可是罪恶和良善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东西，无非是所带来的结果对于人而言是否有益而已。

所以，在面对真正的人性的考验时，想来，会得出一个令人窒息的理论。

为了利益，有人可以不择手段；为了己值，有人完全乐于温善。

腥风血雨的宴会并不是夸张之言，现在，湘葵眼前满是血泊，以此，她脑海忽而一闪而过这般言论:罪恶和良善本为同者。

癸未（塞易曼德版：不是让你别从贵宾室里出来么?

尤其是现在，癸未那冷漠麻木的神色，手中带血的长剑让她对于这个问题有更加明确的感受。

恐惧、压迫、震惊、寒颤是她现在的直观感受，尽管他的语气是尽量的柔和，但是他现在那灰色无睛的眼眸却满是杀戮和些许疯狂的味道。

湘葵颤抖着的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那红色华贵的外套上所沾染的血迹让其颜色更深，手中剑仞上也是满沉的血迹。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这些血是地上那一群群红眼乌鸦的罢。

倘若只是乌鸦的尸体的话，其实也还好，可是，在每一具看不清脸的尸体上都插着一支黑色毛羽，他们的面庞还有一块儿白布。乌鸦的躯体和人类……涂满了整个会场。

他领结上的红色十字架在月光下显得极其熠熠生辉。鲜血淋漓和满地尸体，换作一个正常人都会被恶心到吐，惊恐是最直观的感触。

在被法律和规则束缚的今天，血腥和战斗看上去就是离我们那么远。但它们从始至终就在我们身边，未曾离去，只是表现方式不同罢了。

在没有看惯这样的场面时，任何一点血红都不是无辜的，当危险真正来临时，除去愣在原地，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么？即使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可最终的变化和结果都是你无法预测的。人类都是这么天生的胆小怯弱，也许源自远古时代对于生命的渴求和想活下来的意志，对于自然的敬畏，对于无知和黑恶的恐惧。

湘葵害怕了，真正的害怕了，但是并没有泯灭那一点想靠近的心。

湘江芸葵：癸未……

癸未（塞易曼德版：……

他那灰色无睛的眼睛似有松懈之意。

癸未（塞易曼德版：叫我塞易曼德便好，这般模样，可是配不上癸未这个名字。

归海氏书为他起名时，可并不是为了让他沉溺于杀伐的疯狂之中。

言罢，他取出那方手帕，简要的擦了擦他那俊逸面庞上的斑驳血迹，取下白手套，随意又任性的丢在地上，任它被血滩漫开一层瑰色。他说时，好像还一点无奈的味道。

癸未（塞易曼德版：谨遵神祗的意念，唤，帕尔罗神女安洁莉卡降下圣福，起!

大概又是西焚族的咒语，癸未的手松了下来，随之紧握的剑滑落再地，尔后，他的背后逐渐浮现出一张类似塔罗牌一样的东西，不过很巨大，足足高出一个头的距离。塔罗牌上面勾画像是一个金色的六翼天使，只不过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柄……大概是法杖一样的东西。法杖的顶部是一个太阳一样的构造，金属一样的光泽折射出一股耀眼的光芒。

六翼天使睁开了双眼，金色且刺眼的，像是想灼烧一切一般……很快，那柄法杖就兀的出现在癸未面前，癸未顺手一拿，几乎在一瞬间，那柄法杖上浮现出一条条金色的符文一样的东西。只见他高举法杖，杖底一踏，整个会场地面出现了一圈又一圈的法阵，法阵的花纹也是极其繁复，覆盖到整个会场，癸未灰色的瞳孔似乎也染上了一层金箔一样的颜色。

法阵表面浮动出一层金色黎辉一般的光点，无数光点在地面漾开一池辉光，辉光触及那一具具触目惊心的尸体，他们在顷刻间化作金色光点融入这耀眼的辉光。而他矗立在哪里，金色浮光向上浮升，连接一样，金丝线一般——那些尸体和血迹随着辉光全然消失不见。

即使罪与恶形影相和，本质也是由天接引的一个亡魂而已。渡，便是最好的解释。

杀身与亡渡，只在一念之间。

他手中那柄法杖也在浮光跃动之中化作金色羽毛散去。很快，癸未忽而站立不稳，湘葵的身体的动作比脑子快一步，急忙提起繁复的礼裙快步来到他的身边，似有扶之意，面部表情稍作担忧。尽管不清楚他所会的西焚族咒语有多少，不过在那些晦涩难懂的字符里，她听到那几个字，帕尔罗安洁莉卡神女。

癸未将就稳了一下，随后笑着说:

癸未（塞易曼德版：只是有一点头昏，怎么，这么关心我?

湘江芸葵：随你怎么想

帕尔罗安洁莉卡神女是归海氏书所爱慕的那个女子吧，尽管不清楚癸未的实力是个怎样的定位，但看得出，绝非简单的人物……他目前所经历的一切是否会是促成他变成一只猫的缘由。在她的梦境之中，癸未流露于外在的儒雅和他内在的这般残忍是否能同时存在呢？

癸未（塞易曼德版：你的身体明明还在抖。

是啊，她还是很害怕，但依旧选择了关心。

湘江芸葵：我没怎么经历这些，是个人都有点害怕吧。

癸未（塞易曼德版：是吗……

说此话时，他似乎有些失落。

湘江芸葵：你做这些并非本愿么?

癸未（塞易曼德版：关于这个……呵，谁知道呢。

癸未（塞易曼德版：不过现在……

癸未（塞易曼德版：都不重要了……

言罢，癸未紧靠墙壁滑落而坐，他看上去有些许疲惫。他被尊为神域的天才，其能力也是触及到了高层。神域虽现为干涉一种规则，但在以前，可是能借神明之力摧千军万马，而癸未就触及到了这个程度，并且十分精通。可借神明之力并没有那么容易，即使借到了，也会影响自我状态。

安洁莉卡神女殿下，这位六翼天使的神明，她的能力为引渡和洗涤，也能全方面增幅和治疗。癸未时常用此力收拾残局，不过这次，范围有些太大了。

把这不知多少势力的死侍送走，顺带不计其数的乌鸦……想想都觉得麻烦。

云开月明，月光拉长了两人的侧影，银辉散落在他的脸庞上，映衬，如同霜雪一般皎皎浩明。他的眼睛轻微闭上了，在月光摇篮曲之中，宛如一个婴孩睡眠着。

湘葵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许是月光皎辉下，他十分寂静的、安然的靠着墙壁小憩。良善和罪恶能共生么？

现在想来，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柄天秤，善与恶，当需要决定时，天秤会偏向那一边呢？

湘葵至今想来也是不可思议的。在血雨腥风降下来之前，舞会还是一种还算得上融洽的氛围，可谁曾想，暗涌，越翻越浪。

「倒推前一小时▼」

归海癸未:“一曲结束后，你先去贵宾室罢”

会场跃起欢快的节奏，可惜这幅光景持续了几分钟后……室外闪过一丝雷电，短短数秒，他们听见巨大的玻璃窗碎裂的声音，嘶哑的鸣叫贯穿整个会场。

是乌鸦，红眼乌鸦。

几乎就在一人发出惊叫后的一秒，成千上万的乌鸦撞击玻璃一拥而上。霎时，整个会场烛灯忽明忽灭，呕哑嘲哳的声音不断冲击着耳膜，会场秩序瞬间崩塌，尖锐的惊叫，刺耳的声音，连钢琴曲也断裂开来。

癸未（塞易曼德版：什么?!

癸未赶来会场之前明明清缴了所有，到底还有哪里漏掉了!这批乌鸦又是谁的势力!

“快!保护皇子殿下和皇妃!”大概是那些侍卫的发言。

癸未（塞易曼德版：啧，难缠……明王神袛，其一，开!

霎时间，整个会场被巨大的光芒所笼罩，乌鸦嘶哑的发出惊恐的声音。

所有无头像人担当：威尼斯:别管我，撤离其他人要紧，这又是哪方势力!艾莉薇儿，你赶紧走。

所有无头像人担当：艾莉薇儿:殿下，我……我不能……

所有无头像人担当：威尼斯:你们赶快带走未来的皇妃!

这是他对那些侍卫说的。老实说，癸未真希望这老佛爷也赶紧走。

癸未（塞易曼德版：殿下，这里有我即可，你是未来的王，断不能交代在这里，还请殿下速速离去。

威尼斯三皇子眉头一皱，他知道这个教会执事的实力，杀死这些东西肯定不在话下，可是总感觉这背后会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你最好小心一点，我去通知皇室护卫队，在此之前，你别倒下了。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 癸未没有回答。

言罢，癸未右手食指一划，一柄镶嵌着紫色宝石的权杖浮现，他以雷霆迅猛之势抓住权杖，低吟着，低吟着西焚族的魔术咒语，乌鸦们又浮现了一波，与此同时，在茫茫一片之中，周围跃动着逐渐狂躁的杀意。

癸未（塞易曼德版：格琳小姐，你也赶紧走，去贵宾室，公爵府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实在不行，你跟着威尼斯殿下走。

他低声说着。湘葵还在震惊之中缓冲，心跳的极其厉害，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她冷静下来，她很想帮助癸未，可是现在的她又能做什么?又能改变什么?踌躇了几秒，湘葵点了点头。

湘江芸葵：好

言罢，湘葵望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后，提起裙摆转头就走，速度很快。她必须竭尽所能的帮助到癸未，这个世界早已离奇不寻常，想来那些乌鸦也有什么特别意思，不然也不会动用权杖来杀死乌鸦吧。湘葵根据刚刚在会场的观察，她有猜测这些乌鸦非同寻常，十之八九会杀人，她必须尽快明白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包括那些魔术咒语，还是各个贵族的纠纷和恩怨。

逃离会场大厅时，看到癸未最后一眼，是他决绝的背影，和那柄权杖。

……

月光悠长，湘葵靠着墙壁，看见他那长而纤细的睫毛似沾附着霜雪一般。

湘葵席地而坐，她也靠着墙壁，守候在他身边，等候，等候一个机遇——再过几分钟，公爵府的人就要来了吧，也好，和他一起回去吧。

她跟着三皇子殿下去了贵宾室，公爵府的仆从好像早已等候在那里，他们说，今早出门时，癸未就同公爵说过，宴会可能会有危险，希望我们随时接应到格琳小姐。

可稍微了解了一下那些是个什么东西后，湘葵慌了，以至于它后面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即刻赶来会场，看见的却是癸未疲惫的模样。还好，他没有受伤。

回想起这里，湘葵心底漫开了一点阻塞的感觉，老实说，这样的癸未有时候真的很欠揍，尽管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可他什么也不说，全凭自己揽局，莫名其妙邀请自己参加舞会，明知道危险还邀约，到底是图什么，还是……为了确定什么。任湘葵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也罢，这样的他也让人觉得可以信任呢。

会场大厅凌乱不堪，血迹和尸体是没有了，可是这些布置会场的装饰和甜点酒茶混在一起，弄的满地都是。门外传来重金属晃动的声音，大概是皇室护卫队吧。

身旁人睁开眼睛，喃喃细语一样:“来的可真慢……”

湘葵:“你……”

癸未:“罢了，好梦留着回去睡。我可不想让人瞧见我这般疲惫姿态。”言罢，他起了身，依旧是那贵族公子独有的修养同那些侍卫交谈着，语气温和的，让湘葵在他身上仿佛看见了在图书馆时，他那模样。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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