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
“眼下时辰尚早,你先小憩一会儿吧。”时禹霄说道。
刘婵玥玩笑着说道:“刀都要架在臣女脖子上了,岂敢懈怠半分?”
时禹霄突然收敛了笑意:“怕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和不怕都是一样的。”
时禹霄展颜颔首:“云安郡主之果敢坚毅,不少人当甘拜下风。”
“殿下过誉。臣女自大惯了,口气也时常不小。”
“何必自谦至此,你的身手本王两年前便已经见识过了。”刘婵玥和时禹霄说着闲话,无意识地缓和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沉重气氛。
帘外的大片湛蓝美得让人陶醉,然景致太祥和便总是容易让人掉以轻心。未过多久耳畔传来的阵阵骚动便迅速驱使刘婵玥重拾了戒备,利剑出鞘,蓄势待发,是时候检验她近日苦练功夫的成果了。遥记得少时父亲传授她武艺,或为自卫,或为保家,或为卫国,却绝非是作恶。奈何许多人将一身好功夫误用而不见半点悔改之意,到底说是这世道总是混乱又不堪的。
此情此景不容刘婵玥多想,念头酝酿成熟后她便想要下车。“再等等。”时禹霄眼疾手快地止住了她的动作。
鲜血四溅声音此起彼伏,瞧得人耳膜泛疼。从前随着母亲修习岐黄之术,她早就练就一身慈心,故每每见头破血流之景,心中难免五味杂陈。奈何一人之力委实单薄,大多时候她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走!”时禹霄一声低呼搅合了她的思绪,刘婵玥见他迅速刺破了竹帘,握住她的手腕便跳下马车。他一股力道颇为迅猛,成功带着她躲过了重重利箭来到了一藏匿身形之处。
从前对他身手好这一点她仅仅是耳闻,今日足以完全见识,不禁生出许多敬畏。那是刘晏鸿苦练二十余年也追不上的造诣,更是他时禹霄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的写照。
借着一簇杂草的掩着,眼前是皇帝为了保护刘婵玥此行派的将士纷纷惨倒的情形。许是太看重刘晏鸿和时禹霄的性命,此行皇帝派的人不少,然却与敌方难分伯仲——时禹灏的势力委实不容小觑,想来他也是铁了心要赶尽杀绝。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
习武之人哪有眼力不好的,她和他的掩身又能换得多久的太平?而当她正要拽起他时,却被他一把按住了手臂。她见那白皙的脸瞬间皱成了褶子,口中说出的话也让人一时难以消化:“刘婵玥。你听好——待会儿我往东边将人引开,你只管朝着西边。若无人追你,你便绝不要回头知道吗?地图昨夜都记清楚了,还认识路吗?”时禹霄要以自己为诱饵,为她杀出一条生路。可以他鲜血铺就的路,她岂敢涉足半分呢?
刘婵玥正色道:“殿下,出行前臣女便说过会护您周全,自然要说到做到。”
“你若是食言我也不会怪你。”
刘婵玥摇头:“殿下,臣女想要向自己证明——臣女有保护人的能力。殿下随我来。”下一刻时禹霄便被人拽住了小臂,她轻盈地像一阵风一般将他往另一处带。
“快,别让他们跑了!”死士眼尖,果真发现了他们。
来人越追越近,没来得及时禹霄挥剑弑杀敌人,身侧的姑娘便迅速朝着眼前的一簇人撒了一把毒粉,一众死士瞬间连连倒地。
时禹霄错愕地偏头望着她,却怎么也猜不到那是她吃一堑长一智的成果——昔日时禹霏下毒手险些取了她的性命,她怎么能不多长一个心眼呢?未及他回神,手臂处的力道便将他再度拽到了另一个方向。
又有一簇人朝着他们扑过来,二人瞬间以后背相抵,各自朝着来人杀去。为节省些体力,待死士近身时,刘婵玥看准时机点了其穴位,面前人迅速晕了过去。
“走!”眼前的这一簇尸体已经倒地,时禹霄拉着刘婵玥再度逃命,不想还没有走几步却有数只利箭飞来!
眼见来不及向两侧躲,刘婵玥的手心瞬间渗出汗,可不及惶恐蔓延周身,身侧的时禹霄却用手掌将她的手心紧紧裹住。那是一道无穷的力量,是可以和死神抗衡的力量,是无惧生死的力量:“别怕。信我。”他虽然是简单几个字却笃定至极,也让刘婵玥竟然抛开生死动容了刹那。他总是有这般给予人安心的魔力,总能有让吾之无畏更添几分的魔力。
原本按理说鬼门关前的一切情谊都改显得逊色又无力,可独独这生死之交带来的深厚,是能让人念念不忘数年还能回味无穷的。刘婵玥突然后知后觉——此人于她的意义,绝非浅薄的几个字便能潦草言明的。
思虑之下的恍惚之间,除了一声“跳”与一阵天旋地转后落在实地外,方才一瞬她竟然什么都未来得及看清便捡了一个毫发无损的大便宜。而这大便宜拜时禹霄所赐。
转念刘婵玥想起了他那身手,那敏捷到骇人的身手。能造就如此程度,她不知道哪背后究竟要承受了多少令人嫉妒的天赋和超出常人可做到的努力。上天眷顾他是不假,可上天从不眼瞎——他值得上天如此优待。
躲过了利箭后时禹霄终于是找到了一个暂时可供二人安身之所,可此地距离先前的马车已经很远很远了,也不知道那方的战况到底如何。颠簸中哪怕是片刻的太平都是难得,故刘婵玥抓紧丁点的放松时机,用了些颇为玩笑的口吻:“殿下身手如此了得,不知可否允许臣女来日拜师拜师讨教个一二?”
时禹霄欣然:“当然好。郡主聪颖好学,本王自然是乐意至极。”
在阎王爷门前闯了一遭之后仍然能谈笑风生,说是心大也太肤浅,当用气度非凡方更加准确。某些层面上的契合悄然将二人相连,而那三言两语说不清的联系,甚至是超出情爱的。无论做不做得爱人,挚友总该是无愧的。
奈何太平总是转瞬即逝,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传来,刘婵玥不得不再度下了决定:“殿下,我们分头走吧。”
时禹霄毫不犹豫:“不行!”
刘婵玥有理有据:“此番来人不少,分道更容易藏身,少些羁绊活命势必会容易很多。”
时禹霄听明白了——她不想做他的拖累,不想他为了保护她而分心以负伤或者丧命。可他岂能放心的下呢?“你如何以一敌众?”时禹霄额头上青筋暴起,任由她轻飘飘几句话便猛地夺走了理智。
然她并未废话,而是沉着地拿出一张图纸来:“殿下,我们现在在此处。待您和臣女分道之后,您便往此地去,您此一趟势必会途径一悬崖吊桥,届时您一旦踏过桥便立刻点火将其燃尽,定能阻止不少追杀的人。但若是届时您来不及烧了桥,便换个方向向南边去,那边不仅池海众多可供暂时掩身,且杂草茂密颇容易混淆视线...”
身侧的人太从容了,从容到时禹霄不由得隐约回忆起他那杰出的兄长,他早该明白同为刘世尧所出,她并不逊色于男子。可如此详细的地图,她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今日所经历的你早便料到,故也提前准备做好了功课?”
刘婵玥回忆起沈向琛将地图交给她时说的:“婵玥,走得时候记得将这个拿着。”当时她接过沈向琛手中的羊皮纸展开后,眼入眼帘的竟然是琴川和幻川之间错综复杂的地形图!
数年的交情让刘婵玥对沈向琛交付了百分之百的信任,故她甚至并未 深究其背后的缘由:“殿下不若一试?”
“那你呢?”
“臣女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时禹霄哪里能由着她这样糊弄过去了?
刘婵玥不答,转而掏出一个小药瓶:“殿下请收好这个。”
“这是?”
“假死药。以备不时之需。”
时禹霄微愣,她想的确实周到。只身一人逃窜不宜正面硬刚,假死药确实用处不小。
“哎,人在那儿!”
那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时禹霄想要的答案,与此同时身侧的姑娘也陡然没了踪影,他们甚至尚未来得及互相道一声:“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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