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向琛来,刘婵玥为之倒了一杯花茶以招待,并请他坐下。淡雅茶香四溢,搅得人心中泛起甘甜。沈向琛并不弯弯绕绕,直接抛出了他此行的来意。“婵玥,如今颜承赫已死,颜家被抄家,仅剩下一个颜贵妃在后宫,难以掀起什么波浪,太子大势已去,贵府呢?当如何?”
刘婵玥一愣,险些忘了他尚未知晓她早已选择了时禹怀,只是明面上没有和东宫反目罢了。
眼看着如今的情形,刘婵玥倒也无太大必要继续藏着掖着了:“其实自从约莫两年前起,我便改了主意——太子无能,靠不住。”
沈向琛愣住:“那你选了何人?淮王?还是霄王?”
“不管是谁,灏王都不是眼中钉吗?”
“两年前你便不推崇霄王称帝,故你选的是淮王是么?”原来是她不说他也能猜到。
沈向琛长舒一口气——幸而他以服下控魂蛊换得时禹灏肯安心使用装有葵兰的躺枕此举,无论如何都有价值。“如今形势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动荡不安,要早做准备。”
“我明白。”刘婵玥话里有话:“这大战——一触即发。”
雍华宫
“母妃还是不肯见本宫吗?”时禹琨问道。
自从那日在御书房外时禹琨当了甩手掌柜——撇开和颜承赫的关系之后,颜贵妃一气之下便再也不愿意见自己那混账儿子。
秋月为难道:“太子殿下不妨改日再来?”
“那劳你替本宫传话转告母妃——舅父私授官职,其罪当诛,本宫身为北厉储君,如何能与罪臣为伍?且东宫是本宫手中唯一的筹码,若是因小失大不慎丢了,岂非愚蠢?”
时禹琨自以为说得坦荡,可却不知颜贵妃在里屋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也顿时气得捶胸顿足。都这种时候了,也就时禹琨那蠢货看不出颜承赫是遭人算计了。颜贵妃突然觉得要不死了算了,省的见了那蠢儿子便心烦。
“奴婢明白。”
难得挨过了一场风波,本以为终于是迎来了稍微太平一阵子,然却不想另一场浩劫正在漆黑里逐渐生根。
刘晏鸿重伤的消息来得仓促又急迫,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和惶恐不安。明明已经在返程途中却意外重伤,除了受到奸人迫害之外,只怕没有别的可能。而眼下颜家方才倒下,刘晏鸿就出事,除了是时禹灏的手笔之外,再不可能是旁人。
“时禹灏,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御书房
“眼下刘小将军危在旦夕,儿臣请求父皇允许儿臣同云安郡主一起前往幻川救人!”
时乾不见喜怒:“云安请旨前脚刚走霄王就来了,你这消息倒是挺快。”
“父皇可是允儿臣了?”
“允你?你可知你此一趟凶多吉少,断送性命也并非全无可能?”谁又猜不到这一路上时禹灏势必会埋伏不少陷阱呢?只是时禹灏羽翼渐丰,时乾尚且惶恐动了他甚至会引得他逼宫造反。故连未雨绸缪的动作都要小心拿捏。
“儿臣明白...”
时乾打断:“那你还敢同朕提这档子事儿?”
“父皇,刘小将军曾立下战功无数,儿臣实在不忍如此英雄陨落!”
“一派胡言!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何人?”时乾顿了顿:“霄王。为一女子如此犯蠢——你愧对朕往日对你的器重。”
时禹霄并不上道:“儿臣庸碌,辜负父皇的一番栽培了。”
“那自今日起,无朕的旨意,你便好好待在霄王府思过!”
“儿臣若是不从呢?”
时乾气急:“那朕便让你看看朕是否还会顾及父子之情!”
“混账东西!”
“陛下息怒!陛下,六殿下素来眼光颇高,奴才以为如今殿下能遇到个心仪之人也算是难得....”
时乾冷笑:“难得?自古情爱最羁绊前路,亏得朕昔日还指望他能干出一番宏图伟业来。不中用了。”
“那陛下,四殿下可要如何处置...”范池海就差直言“将人即刻打入大牢” 这话了。
“朕警告他不准动刘家,如今他倒是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
范池海斗胆直言:“请陛下下旨!”
“下旨?朕眼下并未取到证据,如何能定罪于他?”
“可陛下,恕奴才多嘴,若是任由四殿下这般无法无天....”
时乾打断:“是以朕要刘晏鸿必须活。朕已经允了云安前去救人。她若是办不到——便以死谢罪。”
范池海大骇:“.....”到底是皇帝,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范池海突然对那位仅有几面之缘的云安郡主心生了无限怜悯——兄长危在旦夕本就坐立难安,皇帝这道旨意无异于火上浇油。到底该是怪刘晏鸿的性命太受到皇帝重视,还是该怪这世道,女子总是被放弃的那一方?
时乾无证据定罪便将筹码放在奄奄一息的刘晏鸿身上,且还要拿一个姑娘开刀,实在是小人之举。何况刘家历代功高,他如是做便是无异于断送刘家血脉。难怪说九五之尊从来都未必光彩。
将军府书房
“玥儿....”
“女儿心意已决,爹爹不必再劝。”
“太医去一趟便是,你何必走一趟呢?”
“爹爹,哥哥的毒军医都闻所未闻,女儿以为太医也未必给出解法。而女儿自小得到母亲教诲,对诸多稀罕药草都有所耳闻,有信心在这方面稍微胜过太医,何况哥哥这毒来的太蹊跷,女儿以为其中势必有诈,故女儿前去也并非只为了救人,还要洞察奸人阴谋。这次虽然是哥哥遇害,女儿却以为分明是指向我们整个刘家,故女儿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去一趟。”
刘世尧愁容满面:“玥儿所言为父都明白,只是明知有诈却要前往,岂非直入虎口么...”
“爹爹,女儿是想要救哥哥,不是为了去送死。若有陷阱女儿便破了那陷阱,若有小人女儿便杀了那小人,爹爹宽心,女儿定当处处小心谨慎,并将哥哥平安带回来的。何况陛下派了不少随同,他们大可为女儿保驾护航。哥哥战功赫赫,陛下定然舍不得如此英才陨落。”
刘世尧半晌妥协:“罢了,为父最知道你的性子,为父依你。不过玥儿要再三谨记,一切势必要以保全自身为先知道么?无论是为父还是你哥哥,都绝不希望你有半点差池。”
刘婵玥颔首:“女儿明白。”刘婵玥突然沉重地说:“爹爹在京都也要保重身体,女儿还没有对爹爹尽够孝心呢。”
刘世尧望着眼前带着浅笑却不落泪的丫头,不由得感叹自家闺女真是长大了。他对此又欣慰又心疼:“此行扰人,你不必为为父忧心。将军府为父自然是会守着,你且顾好自己便是。玥儿。多保重。”
刘婵玥颔首:“女儿明白。”
出了刘世尧的书房不过半步她再也忍不住落泪。御书房那位皇帝所言她只字未提,只因“以死谢罪”这四个字太多沉重,她实在不必加给旁人。
眼下无人不晓此乃时禹灏的阴谋,奈何棘手在于,纵使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了,却又无能将他一举击溃。明面上的太平一旦击溃,迎接她的只剩下兵戎相见。而她尚且拿不准是否能和时禹灏那混账一敌。故而趁着时禹灏尚未推翻这表明上的和谐,她必须抓紧时间做该做的事情。眼下他铁了心要取刘晏鸿的性命,是以她必须去,她没得选。既为亲情,也为局势。
淑妃宫中
淑妃怒道:“你如今是翅膀硬了,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了?!”
“母妃息怒!儿臣并非毫无打算。”
“打算?你能有何打算?你父皇那儿本宫都劝不住了...”
时禹霄打断:“父皇拦不了儿臣。”
“拦不了?你以为以你一人之力便能敌得过禁军?”
“父皇不会因此而处死儿臣的。”
“你挑衅天子威严,莫不是还妄想你父皇会记挂那点父子情深?!”
“儿臣并非此意。”
“那你是为何?”
“母妃。灏王居心叵测,对皇位早就虎视眈眈,故眼下局势虽然表面风平浪静,可实则动荡不安。而儿臣不比灏王,并无不忠不孝之心。今时颜家已经倒了,太子失势,如此几乎唯有儿臣能让灏王忌惮一二。故父皇今日若是赐死儿臣,无非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平白给灏王助威。”
淑妃叹气:“本宫知道你所言在理,可两年前你回京途中灏王做的那些事,本宫仍然记得清楚。霄儿,你此一去危机重重,灏王未尝不会在途中设下埋伏。”
“母妃宽心,昔日他尚未得逞,今日儿臣也更不可能给他机会。”
“话虽然如此,可你要本宫如何放心的下?”
“可是母妃——儿臣也如你一般放心不下所爱之人。”
时禹霄从不避讳坦白心意,于生母面前更是如此。可淑妃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故说出口的话也全然是一个旁观者的口吻:“此次未尝不是她刘家的劫难,去留恐怕就在这一念之间。”
时禹霄笃定:“那儿臣便帮助她破了这灾!”
“可...”
时禹霄打断:“母妃。儿臣知道你所忧,可儿臣也是个独立的人,也当有自己的主见。您给儿臣性命,儿臣自然是感恩戴德,可如今儿臣已经及冠,时并不是也应当有自行抉择的资格了?父母在上,儿臣自然是不敢轻贱身家性命。可母妃,儿臣此举也并非贸然。儿臣循着本心处事,从未觉得自己冲动。儿臣虽然无法答应您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回来,可儿臣势必会竭尽全力爱惜自己的性命,请母妃应允!”
知子莫若母,淑妃最是知道他的倔强,故纵使仍然不甚情愿也只得口头依了他。淑妃良久说道:“罢了。本宫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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