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苏蕊鸳说要散散酒气,带着一众宫人徒步走回仪华宫。“本宫的香囊呢?”走着走着,她往腰间一摸,只摸到一片冰凉的环佩。
羽娘回望着来路,问道:“是不是落在长乐宫了?”
苏蕊鸳眉心紧蹙,有些焦急:“那枚香囊是本宫娘亲所绣,无它,本宫无法安寝....恐怕真的落在长乐宫了,羽娘,你回去,问问当值的宫人,是否是被他们收起来了。”
“是。”羽娘微微犹豫,但是见主子的模样似乎是十分宝贝那香囊,只得应声,掉转头去。
许是宴会上的茶太浓,寅时正刻刘婵玥方才进入梦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呼呼风响,又伴有擂窗之声,叫她下意识蹙眉。直到一道女声将她唤醒,她才明白梦中所闻之声并非虚幻。
“娘子....娘子...”明慧举着一盏灯照到她的近前,轻轻地推了她几下。
刘婵玥恍然一睁开眼睛,却见床下站满了人。阿奴披着一件外衣点燃了屋内的烛火,宝珠溜着头发,显然是刚刚被闹醒。在门口值夜的姜安倒是穿着整齐,就是面色不善。这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刘婵玥心里咯噔一下,问姜安:“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姜安苦着脸说道:“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只知道陛下身边的陈副总管亲自造访,传娘子入长乐宫正殿一趟,娘子请快更衣吧。”
宝珠取了架子上家常的衣裳来,边系带子边说:“也不知道是什么要紧事,左右和咱们无关呢。”
刘婵玥正了正衣襟:“宫中其他人呢,可也被传唤了?”
姜安点头:“奴向陈副总管打听了,眼下满宫的嫔妃都被唤去长乐宫贵妃娘娘处了。”
“这时辰,怕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发生。”明慧望了一眼窗外,凝着眉头说道。“娘子到了陛下和贵妃娘娘跟前一定要谨言慎行。”说罢便递上一件薄藤色的披风,任由宝珠接过,系好。
刘婵玥将宝珠垂在额前的那一缕头发绕到她的耳后,温声说道:“阿奴和我去,宝珠留在这里。今夜我一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切不可乱,凡事都找明慧拿主意,可知道了?”
宝珠拽着刘婵玥的披风,重重点头:“既然大家都在,就不会有事的。”
“一切有奴婢,娘子可安心去。”明慧肯定地重重点头。
刘婵玥点头,又问姜安:“那吴修仪呢?她可动身了?”
“吴修仪是最先被唤去的,估摸着眼下都进了长乐宫了。”
主仆二人穿戴整齐到了门前,见一顶轿撵停在了红墙根下。陈平安竟然候在哪里。“娘子,事出紧急,陛下派遣臣派轿撵送您去。”
刘婵玥心头隐隐发紧,总觉得这阵仗不对,像是冲着自己来的,陈平安替她打着帘,有意无意地看向她,似乎欲言又止。她上了轿子,抬轿撵的脚程显然要比平素快。隔着一重梅粉色帘子,她能看到陈平安的影子在帘子前晃动,与她相隔不过三两步。于是,她悄悄掀起一角,低声问道:“陈副总管,宫中发生了何事,可否告知?”
帘子外露出陈平安微微动的唇:“长乐宫走水了,烧死了好几个宫人,就连蓝充容的母亲也被烧死了,蓝充容重伤。贵妃怀疑此事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陈平安说的话委婉,而刘婵玥也是一点就透。深夜失火,若是已经扑灭,则无需再此时惊动满宫的嫔妃,禀告给主事的几位娘娘即可,这便是吴淑瑶会先行一步的原因。刘婵玥虽然也被贵妃分了一些宫务,却大多是无关紧要的事务。既然惊动全宫的嫔妃,定是事出蹊跷,人人都有嫌疑。陈平安是御前的人,派来接她的轿撵却是贵妃的,说明传唤她不是皇上一个人的旨意。如此特殊的待遇,只能证明,她是嫌疑最深的那一位。也就是说,今夜这出戏,没有她,唱不下去。
“今夜是谁在陛下身边服侍?”
“高总管吃醉了,眼下是姜都知在陛下身侧。”不知为何,听到“姜都知”三个字的时候,刘婵玥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瞬。明明他们也不甚相熟,她也没有把握,若是她疑罪未名,他是否能替她分辩两句。兴许他是个聪明人,没有那么容易被阴谋诡计蒙蔽吧。
轿撵很快停在了长乐宫前,刘婵玥尚未下轿,一股木头焦烂气味便扑鼻而来,伴随着的还有一股湿漉漉的水气。她踩在潮湿的砖石上,才知道原来今夜下过雨了。长乐宫上方的天红了大半,如被血洗了一般,昭示着不久前这里曾经有过一场大火。
长乐宫的排布原本极其工整,主殿旁边一左一右依偎着两座偏殿。可眼下只有正殿和右侧偏殿点着灯火,左边的偏殿,也就是蓝充容的梨岚居坠入一片墨黑之中。那呛人鼻喉的烟火味道有些难闻,行到此处,刘婵玥和阿奴都忍不住用帕子挡住了口鼻。
昔日风光华美的梨岚居似一片秋末的焦叶,蜷缩成了一团。刘婵玥的心也随之缩成了一团,可她别无他法,明知道前方是龙潭虎穴,是万丈深渊,她也只能提起步子往里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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