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族庶子与重生假公主（91）

“刘煜的珊瑚树自然不是假的，可他给你的，却是个假的，看来，他已经在怀疑你了。”

陈同奔溃地坐在地上，无论送来假树是为了防备皇甫雄做局还是想蒙混过关，这一切他都被蒙在鼓里，他哪里还想不明白，刘煜一早就没有信任他，哄骗他去送假树，若是自己真的和皇甫雄暗中联系，那这假树便会引起皇甫雄对自己的怀疑，若自己和皇甫雄没有联系，最后刘煜也大可推说珊瑚树是假的，是皇甫雄伪造来陷害他.....无论如何，自己都如刘婵玥所言，是刘煜的替罪羊...

“陈大人，若你晚来几分，此时在府中被刺杀的就不是尊夫人，而是你了。反之，若我和大人没有设局，将你留了下来，此刻你也已经返回家中，恐怕也是在劫难逃。”

“是....你说得对，他没想到我会深夜来，按照往常，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府中沉睡，他要刺杀的其实不是夫人，而是我。好一个毁尸灭迹....就像之前将所有罪名都推诿到田大人身上一样，等我死了，什么行贿，什么私扣难民，屠杀百姓....这些罪过大可推到我的身上，反正死无对证，没人会说出他的秘密....这就是他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盘算....我其实早就知道他对我是利用，但是我没想到他会狠到如此地步，他竟然杀了那么多人....还想杀掉我...”

“陈大人，你如此死心塌地为刘煜卖命，想来是有把柄在他手中...难道....你似乎对难民被杀一事并不知情，刘煜没有告诉你，想来也是怕你心有芥蒂而反水，如此看来，至少杀人越货的事你是不会做的。”

“我没有杀人！我只是鬼迷心窍，在很多年前就收过他的钱而已！我怎么会去杀人！”

“陈大人，刘煜早就不信你了，或者说，他一直未信任过你，你若是还什么都不肯说，大门就在跟前，那就请吧。”

片刻后，陈同像是下定了决心，他突然抬起头，定定看着皇甫雄，决绝地问道：“皇甫大人，若我坦白一切，我和我妻儿的命....”

“你若是手中没有沾染人命，我可以向皇上求情，留你的性命，你的妻儿老小也不会受到牵连。”

“刘煜身为上汝布阵使，掌管省内一切事务，岳州这片富饶之地，自然被他盯上，他和前知府赵勇同流合污，在岳州收刮民脂，同时也会私吞朝廷下发的赈灾款，我是赵勇身边的同知，岳州城一切事物与记账都得经过我的手，久而久之，我便发现了此事。他们为了让我替他们做事，同时隐瞒二人贪墨之事，便将我拉拢过去，时常也会分我一少许钱财，这对他们只是牛毛，可对我来说相当于我两年不吃不喝攒下的俸禄，久而久之，我就鬼迷心窍上了贼船....”

“因为赵勇年事已高，加之其上任之后，岳州的民生一日不如一日，最后被朝廷要求告老还乡，旨意来得突然，当时刘煜不在岳州城，赵勇便连夜带着一家老小和一车金银离开了岳州，如今我才想明白，他是怕刘煜不留他性命....”

“我想知道，田正文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后来田大人被调到了岳州，他刚来两个月便发现了蹊跷，譬如账目不对，修建六通渠的材料被偷工减料等等。我是他的佐官，又在府衙做事十年，自然也遭到他的询问，我也曾贪墨，故而心虚，哪敢说实话，便找了刘煜，我本意是想着看怎么填补一些窟窿，毕竟田大人刚正不阿，没法收买，只能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糊弄过去，谁知道....刘煜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让我把田大人的动向都报告给他，终于....四月末的时候，田大人发现了前知府贪墨的证据，但别说一个小小的岳州，整个上汝也在刘煜掌控之下，田大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刘煜派人拦截他寄往京城的信件，开始计划怎么才能在不被人怀疑的情况下除掉他....”

皇甫雄说道：“直到岳州水患，刘煜急需一个替罪羊....”

“田大人是岳州知府，又在暗查刘煜和赵勇私吞公银一事，他自然而然被刘煜当做替罪羊...那时田大人忙着赈灾，调查的事情也被搁置，接着水患发生后没几日，衙门的人就发现他胸口插着匕首死在了府中....”

皇甫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正在极力抑制某种情绪。“你可知道刘煜要杀他....”

陈同慌忙否认：“下官不知道！我也是在田大人死后才发现不对，我怀疑是刘煜下的手，便去询问，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承认了，他拿之前的事威胁我替他做事，还说田正文死了，我就是岳州的父母官，只要赈灾有功，朝廷不会降罪，他还说会让我当上知府，下官一时鬼迷心窍，又怕不答应他，会落得和田正文一样的下场，当时我就在想，赵勇能全身而退，或许我也可以....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六通渠因为偷工减料被大水冲毁，此事引发许多百姓不满，有人开始打算联合上京告御状。”

“以前为何没有人告御状？”

“岳州资产丰饶，哪怕赵勇贪墨，百姓也能自给自足，还没有到日子过不下去....最主要的是，刘煜也不会给机会.....早几年确实有人要去告御状，几乎还没走出关口就被抓了回来...最后随便安了个罪名处置了，便再也没有人敢和官府叫板了。这次的堤坝和水渠被毁一事彻底激发了民愤，许多人拼着一条命也要让官府给个说法，甚至还想溜出城去京城递诉状...下官发誓，那些难民都是刘煜让抓的，我真的不知道他还杀了这么多人！我以为关在永乐村的只有那五十二人！”

皇甫雄对刘婵玥点点头，她将写好的口供交给陈同签字画押。

陈同瘫坐在地上：“实不相瞒，说出这些下官竟然觉得轻松许多，自打收了第一笔不义之财开始，这些年整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是我鬼迷心窍，早知道我还不如一早就和朝廷交代了....”

刘婵玥问道：“陈大人，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了？除了人证，你是否还有物证能够证明刘煜的罪证？”

“没...没有了...”

刘婵玥与皇甫雄对视一眼，心下明了。刘婵玥说道：“罢了，陈大人府邸被毁，大人已经让人在城中客栈安排好了，今夜你和夫人便去——”

陈同惊恐地打断：“住客栈？大人，下官现在可不能出去啊！”

“我们会派几个人去看着的，你不用担心，皇甫大人说了会向皇上求情就不会食言。”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下官当然相信皇甫大人的承诺，只是只怕皇上还没开恩，刘煜就要动手了！！下官有物证！！”

皇甫雄顿住步子，转身问道：“何物？”

陈同咬牙说道：“账簿！”

“赵勇暗中一直提防着刘煜，他不止将府衙账簿藏了起来，还有个私本，上头有二人这些年收受的贪墨财物的记录。”

刘婵玥问道：“账簿不是应该在赵勇那边吗？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赵勇离开前本打算一并带走....下官也怕，就给偷了出来，想着他远走高飞可以无后顾之忧，可我却总得留个保命的.....后来刘煜不知道从何处知道了账簿一事，叫来下官询问，语言激进威胁，我只好说账簿大概被田知府找到，死后便不知所踪了....”

刘婵玥说道：“陈大人，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皇甫大人....”陈同几近哀求地看着皇甫雄。

“在案件结束之前，你和你的妻儿都可以待在这里，都会受到庇护。”

陈同欣喜道：“多谢巡抚大人！”

刘婵玥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账簿被你藏在哪里，我想你应该不会那么傻，把账簿藏在你的府邸吧？”

“城外，义庄，第三排第五个棺材的里板下。”

一群人的眉头都跳了跳。刘婵玥说道：“陈大人，你可真是个人才，我当初怎么就看走眼了呢？”

“藏在府里不安全，只有义庄，我可以借办公的名义去处理尸体，而且那个地方平时没人敢靠近，加上这段时间停放了不少死去百姓的尸体，人人都怕染上瘟疫，几乎没人敢去，藏在那里才不会被发现。”

皇甫雄：“.......来人，去一趟义庄。”

待陈同走后，刘婵玥看着皇甫雄黑润的眸子仿佛漫上一层薄雾，衬着烛光点点，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微弱的光，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心神恍惚下，她突然欺身而上将人抱住就亲了一口，末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夫君，你身上真的好好闻。”

皇甫雄突然发力将她搂住，她猝不及防地朝前倒去，惊慌下一把搂住对方脖子，歪坐在他的腿上。“那玥儿，不如再靠近闻闻？”他撩人的呼吸不加掩饰地划过刘婵玥的耳畔，她面上一热，正要推开，随即一阵黑影压下，灼热的吻落在额头、脸上，接着是唇上....片刻后她抬起头，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这时，皇甫雄的手臂突然收紧，将她牢牢箍在怀里。皇甫雄将头埋在她的颈肩，呼吸打在她的颈窝，一动也不动。烛光微动，夫妻二人相拥而眠，静静地等着明天的到来。

屋顶上的暗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怎么样，今夜那把火还顺利吧？没有伤到人吧？”

“没有伤亡，放了火之后乌就立刻大叫把人吵醒了，陈府里的人都跑光了，最后还把陈夫人落在了屋里，她以为我是刺客，好在另外一个放风的兄弟来得及时，假装是来救人的，才将我给打了出去。”

“对了，前两日大人让你去找人打造假的珊瑚树，费了不少钱吧。”

“那可不是，要在两日内造出一尊珊瑚树，也得整日不眠不休，这自然得加钱，好在你及时带回了陈府起火的消息让他大乱，否则也没有机会以假乱真，不过我听刘煜说，天亮若是还等不到陈同来报信，他就准备动手了。”

“这个时候还想着杀人了事，这陈同表面看着傻，实际上可比他精明多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白了，他最好祈祷，天别亮太快。”

第二天辰时，皇甫雄带人将刘煜抓了起来。“皇甫雄你疯了！！你竟然敢抓我！”

“刘煜，现在查明你贪赃枉法，屠戮百姓，暗杀并栽赃朝廷官员，罪证确凿，本官奉命将你逮捕羁押。”

“奉谁的命？！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刘煜厉声呵斥，府衙的官差听罢不敢上前，纷纷散开，皇甫雄早就预料到眼前情形，普通衙役怕被报复，哪里有那个胆子抓王公贵胄。皇甫雄对身后人挥了挥手：“抓人！”平日李之浅没少和刘煜对着干，他手下的兵也没少以饷银不够，军饷不足等理由被整治，这一群混军营的兵浑身沾满匪气，皇甫雄从李之浅处借来的兵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将人给一把按住，如今可以好好出口恶气，甚至有人趁着混乱之际，一拳打在刘煜脸上，刘煜哪里受过这等侮辱，登时发疯一样大叫起来：“皇甫雄，你如此对待我，不怕我的皇帝姐夫找你算账吗？！还有你们这些贱民，待本官出去，定要把你们这群以下犯上的人全部处死！！”

“刘大人不如去问问那些被你害死的百条怨魂愿不愿意放你出去。带走。”

刘煜的确没有机会出去，在他被关押的时候，皇甫雄也迅速升堂审理，刘煜被抓的消息迟早传回京城，若不尽快定罪，只怕会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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