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审理的那一天,衙门外被前来看审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往年岳州没少来京城高官调查,最终结果也都不了了之,看着跪在堂前散发颓唐,早已失了精气神的刘煜,百姓这次终于相信,这次的钦差真敢动真格,纷纷放下心中的戒备,欢欣鼓舞起来。期间无数人争相上堂作证,控诉刘煜的桩桩恶行,其中不乏骇人听闻之事。这期间即便出了无数新的人证和物证,刘煜都抵死不认,所有人都明白,他在等京城的消息。
这次的消息来得很快,不过六日的功夫,皇上的圣旨便快马加鞭送来了岳州。皇甫雄在伏案写着明日就要送回京城的案情卷宗,一旁摆着的是皇帝今日刚从京城送来的圣旨。皇甫雄说道:“这份奏折卷宗明日就得送回京城,皇上还不知道,刘煜犯下的是罪恶滔天,无法赦免。”
“父皇远在京城,听人一面之言,所知信息不多,他或许不知道刘煜犯下的不止一宗罪。”刘婵玥拿起一本卷宗念到:“强抢清河县一貌美民女,打算将其纳为家中第十房小妾,因人不从,被刘煜命手下殴打数个时辰,最后那名女子头部撞击硬石,当场毙命。”
“事后刘家将此事压了下去,既无道歉也无赔偿,甚至还威胁女子家人不得将此事宣扬。甚至因上街的时候被卖菜的青年冲撞让官差抓进大牢,受尽折磨,待人被放出,口齿全无,经脉尽断。”
“无论在哪,刘家家大,一手遮天,无人敢惹,以至于往年的钦差访查,不过是走个过场,毫无实际动作。皇上的圣旨说,无论刘煜犯下何罪,其为朝廷命官,自当押解回京,再由三司判案定罪。”
“如果真的要将人放回去,朝中能操作的玄机就多了,刘煜能否受到制裁也未可知。活生生一百人.....病死的....杀死的...烧死的....他怎么敢....一旦闭上眼睛,当时的情形就仿佛回出现在眼前,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若是刘煜回到京城,刘家一定会动用朝中势力为其脱罪,皇上更是他的姐夫,若是心软,留他一命也未可知。”
“你想将人在岳州就地正法?”
“是。”
“你疯了!那可是抗旨!!你回京之后怎么向父皇交代!”
皇甫雄将刘婵玥拉到身边,问道:“玥儿,我想知道你怎么想?”
“刘煜罪大恶极,若他不死,岳州百姓如何心安,人命....总是要用人命来偿还。回京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你我一起面对,实在不行,大不了远走高飞,始作俑者必须付出代价!”
刘煜,罪恶昭然,三日后斩首示众。
皇甫雄在刑场上说道:“带人犯刘煜。”
刘煜被押解上台,看着皇甫雄与一旁举着铡刀的刽子手,双目怒睁,事到如今他依然不敢相信和面对自即将要迎来的结局。前几日还在牢中肆意怒骂的人,到了刑台之上,早已不自觉发抖。“皇甫雄,你疯了!!你当真敢抗旨杀我!”
“出行之前,皇上授予本官‘先行先决’之权,不必等待圣旨的裁决,本官也可全权决定你的生死,刘煜,你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不少人开始朝着跪在台上的刘煜扔着杂物,伴随着百姓的怒骂,刘煜的上半身已经被行刑者按在了铡台之上。巨大的刀锋悬在头上,四周一片血锈斑斑是无数刀下亡魂的最后见证。“啪嗒!”亡命牌应声落地,伴随着皇甫雄的一声令下“斩。”
随着刀锋落下的声音,刘煜头身瞬间分离,暗红的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身躯再无法支撑,随着铡刀的升起,再次重重倒下。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还不敢相信独霸一方的刘煜就这样死了。直到他的头颅滚到了地上,双目圆睁,还带着不甘和愤怒,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刘煜,是真的死了。刑场周围瞬间一片哄闹,人群纷纷开始欢呼振奋,甚至还有百姓流泪,不是对刘煜的悲伤,是对自己与逝去家人的告慰。
隐匿在人群中的一位白发老道,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皇甫雄,直到刘煜的人头落地,他才悠然离去。
案子一结束,刘婵玥开始竭力在城中内外搜寻王项藏库的下落。这几日,刘婵玥躲着皇甫雄早出晚归,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她甚至打听到王项曾经留在岳州的祖宅,在赶去后,也发现宅子被愤怒后的百姓毁去,人人都认定了王项是叛国者,即便有什么信息,如今找到的也只是一片灰烬。
街上的百姓一派喜气,摆摊商铺行人纷纷开始恢复运作,灾后一片清冷的岳州城,开始逐渐有了生气。街上一门童对她说道:“姑娘,来看戏吧!”刘婵玥站在门前看见屋内没有点灯,一片黑暗,台上只架着一块巨大的白布,白布上是攒动的影烁,刘婵玥觉得好奇,开口询问:“这是什么戏?为何我从未见过?”
“呦,姑娘竟然不知道‘灯影戏’,就是利用光或者火,将制作好的戏中剪影投射到墙上或者布上,再让人在后头驱动演出。”
“灯影戏?”恍然间,刘婵玥突然明白了什么,再顾不上去欣赏灯影戏,她匆匆赶回府,将屋中门窗关上,直到最后一扇透窗的日光被遮住,屋内瞬间陷入一片灰暗。她点燃一支蜡烛,立在一面空墙前,将手中的玉佩置于前方,随即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灯影的照射透过玉佩雕刻的镂空纹饰,将玉佩放大了无数倍,投射在空墙上,很快她便发现了一处影子有异,她不断调整角度,将玉佩上看起来不对劲的部分放大,很快,她发现了一处看似毫无章法,内里却曲折相连,实则很有规律的线条,看起来就像是一幅狭小的简略地图。
刘婵玥立刻拿来纸笔,如法炮制,将地图简单勾勒下来,开始细细研究。玉佩不到她半个手掌大,刻着复杂而密密麻麻的雕品,若不是得到启发,将其光影放大,发现镂空之处有异样,再将图案相连起来,几乎无人会注意到这样的细微之处,想到此处,刘婵玥不得不佩服王项的巧思和工匠精湛的工艺,刘婵玥拿来地图,很快,便发现这副简略的图案指向的是城外的一处山脉——龙津山。
龙津山山峦绵延千里,范围极大,但是刘婵玥很快便想到了皇陵。龙津山是广为人知的原因是此处便是皇陵的所在地,龙津山依山傍水,是修建陵墓的风水宝地,轩辕国历代皇帝皆葬在此处。这世间又有谁会想到,王项竟然私自建藏库于皇陵之上,王室禁地,天子陵墓,素日无人敢靠近,谁又敢以下犯上,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几乎是绝佳的藏匿地点。几乎没有犹豫,她便带着玉佩出门了。
“族长,夫人刚刚又独自出门了。”
“你都打探到什么?齐荣那边的消息接到了?”
“是,根据目前线索来看,无论是文丰太子还是王项将军,夫人和他们二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皇甫雄蹙眉,突然想到了什么,厉声说道:“糟了!”
刘婵玥到达皇陵附近,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住在周围的村民世代看护着这片皇家禁地,而经过几次闹鬼传闻,村民也只敢定时在山下巡逻,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刘婵玥便趁着夜色掩护溜了进去。整座山坐落着十来座规模庞大的建筑陵墓,都是轩辕国历年来帝王和王后的墓葬之所。陵墓个个巨大,且相隔甚远,若是挨个寻找只怕找到天亮也难以找到藏库的存在。每一任帝王在即位时便会命人开始动工,修建属于自己的陵墓,王项若是要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在皇陵修建藏库,则是在先皇的陵墓。王项在先皇的陵墓大兴土木时找到机会趁虚而入,最终她在先皇陵墓之后找到了一处极小的奇怪凹槽。
凹槽隐匿在茂密的深草中,难以被人发现,刘婵玥敏锐地发现,凹槽的大小与当中的纹路与她手中的玉佩十分相似。她将玉佩放入凹槽,与凹槽十分契合。随后前方长满草苔的山壁一块石板突然掉下,一个半人大小的洞口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没有迟疑,躬身就要探入洞中,突然一只精壮的手臂突然冒出,牢牢按住了她的手腕。待她看清来人,不禁大惊失色。“夫君?!”
“玥儿,跟我回去。玥儿,藏库的消息我能通知官府和朝廷,让他们来处理好吗?”
“不行!这件事不能告诉朝廷!”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其实——”
此时,铁面人突然出现,说道:“你们谁都走不了!”一个人影从陵墓后方绕来,覆脸的铁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森森寒光。“是你?!”刘婵玥认出了此人就是那个曾经在京城刺杀并警告她的刺客,根据皇甫雄私宅的管家讲,此人为晨曦国一个名为‘天陀门’的门派组织中人。在他出现之后,她一度怀疑之前所有的案子都和这个人有关,而朝廷却一直没有将此人抓捕归案。铁面人手持一把重弩瞄准刘婵玥,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随后她见到他偏过头,这才发现此人身后还站着一个神秘人。在神秘人旁边,还有一人的存在。
神秘人身形矮瘦,整个人都被掩饰在铁面人身后,垂着头,从头到脚都被一身黑袍包裹,与夜色融为一体,难以让人察觉。而他旁边的男人,身穿一身黑衣,看身形却极其健硕。
铁面人对刘婵玥说道:“二位,外头不安全,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他抬了抬手中的武器,足有半人手臂大小的铁弩,速度极快,穿透力和威力极强。
皇甫雄安抚地看向刘婵玥,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这两个黑衣人,随后说道:“玥儿,他们也是来找藏库的,既然走不了,那便一同进去吧。”刘婵玥心中一惊,这三人的确像是在等着她来一样,天下知道藏库秘密的人,甚至还知道具体地点的,恐怕也只有前朝旧人了。
四人进入洞内,不同于只能弯腰爬行的洞口,进入其中之后,是一片宽阔的石室,两个黑衣人在洞口环视一周,接着,铁面人一把将刘婵玥手中的玉佩扯了过去,交给身形矮瘦的黑衣人。黑衣人接过玉佩,在石门隐蔽处摸索一阵后,将玉佩放了上去,石板应声移动,来时的洞口又恢复成了一壁普通的山石。
铁面人指向刘婵玥,递过来火石:“你们,去把火把点燃,别耍花招。”
皇甫雄接过火石,波澜不惊地开始将室内的火把陆续点亮,刘婵玥跟在他的身侧,开始仔细观察这间密室。密室是用大块石砖搭建起来的,很像是修建皇陵所用的材料,极其稳固。只是中间一部分的地砖似乎已经有些松动了。刘婵玥意外发现一处镶嵌在墙上的火把比起其他火把来看,位置矮了一些,正好和刘婵玥的肩膀齐平,刘婵玥伸手想要将火把取下,皇甫雄却突然悄悄按住了她的手。他一边点火,一边在刘婵玥的耳边小声说道:“别动,我怀疑这处火把是某个机关。我刚才碰过,似乎是可以移动的,但不知道是开启哪里的机关,或许是陷阱,小心为上,不要碰它。”
“那个戴面具的人我曾经和他交过手,他的武功在我之上,还有弩箭在手,不能正面冲突。只能偷袭,只是他一直从正面看着我们,没法动手,还有他身边那两人,不知道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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