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内堂,薛郡守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低落,看到徐清流来了,他便说:“你坐吧!这是你父亲的信,你可以看一下。”
徐清流坐到薛郡守旁边的椅子上,接过信,先看了一下信的整体,没有军务戳,是一封私人信件。然后,徐清流再看信的内容,他完整的看完信之后,沉思了一下,说:“这么说,我父亲想把薛菡收作义女。”
“原本我和你父亲有过口头约定,让你和薛菡在一定年龄之后成婚,也算是一个口头婚约。不过,虽然是婚约,但主要还是看你们年轻人的意思,你和她分离了七八年,人心难合也是在所难免的。”薛郡守顿了一下,“你父亲把薛菡收作义女,她便成了你的义妹,这也算是一个折中的办法了。”
“那就多谢薛爷爷成全了。”徐清流行了一礼。
对于这个婚约,徐清流是持中立态度的,不是很积极,也不是很厌烦,但是他需要作出他单方面毁约的假象,如果薛郡守知道婚约是因为薛菡的原因而废止的,那么薛菡便会受到极大的惩罚。相反,如果是他提出毁约,事情就会往可以接受的方面发展。
“今天晚上,你便走这里住下吧!我叫下人给你安排房间,你在客栈的东西,我安排人给你取来。”薛郡守倒也没有强求,只是叹了一口气。
“那麻烦薛爷爷了。”
“有什么好麻烦的!你奶奶是我大堂姐,你又在这里住了十年,怎么这里也算你的一个家,怎么变得这么生分!”薛郡守嗔怪了一下。
知道他不怎么喜欢过于华丽的装潢,徐清流被安排在一个干净的厢房。房子的采光和通气都相当不错,但徐清流待着莫名觉得闷,或许闷的不是房间,而是郡守府。
在某种程度上,没有明略存在,薛菡也没有喜欢他人,薛菡就算是嫁给他,他的心情也会是这样波澜起伏,比现在好不了多少,届时,他所要放弃的东西又要更多了。
人都是颇为感性的动物,感性也可是说是矫情,将感性存于内心而不外溢,是一个理智的人的基本功。
当夜,徐清流出来散步,他的心情已经平复太多了。
一出门,就看到薛松,他走过来,说:“我问了爷爷,知道了你住在这里。”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找你一定非要有事吗?我找你不能叙叙旧啊!”薛松倒是自来熟,说,“难不成州牧家的公子看不起郡守家的公子啊?”
“你这人!”徐清流轻打了薛松一拳,“那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把体重减下来的。”
“那个就别提了!”薛松摆手,“我这次来主要想和你说说我姐的事情。”
“她的事情啊~”徐清流点了点头,内心感性不代表内心脆弱,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刚刚我听到大伯在训我姐。”
“你们这家人也真是的,祖辈训父辈,父辈训孙辈。我奶奶生气的时候,是逮着我爸和我一起训!你小时候还被我奶奶打过屁股呢!”十几年前,徐清流的祖母和徐清流一起生活在这郡守府,他的祖母是上任郡守的女儿,是一个非常守礼且严格的长辈,几乎整个郡守府的小辈都受过她的毒打。
“你别打岔嘛!我说的事情和你有关。你走了以后,我姐其实还是挺想你的。”薛松引着徐清流往一个亭子走,“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后来的事情,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我和你姐是青梅竹马,但我和她分开了七八年,强迫她不喜欢别人,我也不是这样的人啊!或许这就是有缘无分吧!”一说出来,徐清流莫名的觉得豁达,心里的不顺瞬间畅通了不少。
“你知道了!?”
“呃,或多或少有些风言风语吧!”徐清流总不能说,他前几天夜探郡守府吧,也只能这样说。
“大伯,让我姐不要和明略来往,做好嫁给你的准备,我姐气不过,就顶了几句,和大伯争执起来,大伯便罚我姐待在院中,不准出门。明略这个家伙,说实话,是长得有点小帅,人也挺不错的。可是,你才是我最理想的姐夫。……”
“打住!打住!我和你姐都不是用来将就你的,我们两个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她会找到跟适合的,我也会找到更好的。”徐清流打断了他,说,“我们一起去找你姐吧!有些事情该说清楚还是要说清楚的。”
到了薛菡的院子,发现院门大开着,徐清流喝薛松一道进去,便看见薛菡在边弹琴边啜泣,琴声杂乱无章。与其说是弹琴,不如说是发泄。就好像十年前发脾气的,大哭大闹的薛菡一样,只是她现在没那样的资格了。
“别弹了吧!这简直就是污染耳朵。”徐清流毫不客气的说。
“清流哥!”一听到徐清流的声音,薛菡立马站起来,擦了一下泪水。
徐清流摇头,对薛松说:“小胖子,你去把明略找来,我先有话对你姐说。”
“这…”薛松有些迟疑。
“都这样了,你难道觉得我会对你姐图谋不轨?”徐清流反问道,“不解决这件事情,卡在所有人心里,都不是一件好事。”
“好吧!”
徐清流看到薛松离开了,便说:“小时候,你伤心的时候,总是我在安慰你。”
徐清流又示意了一下石凳,说,“我们坐下慢慢说吧!”
薛菡依言坐下了。
“小时候,你真的就像我妹妹一样,我不知道我们以后会分开,更不知我们现在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人流泪多了,就会失水,眼睛就会涩,要多喝水。”徐清流提起茶壶,摸了一下茶壶,说,“这里面的茶的已经凉了。”
他摇了摇茶壶,一缕白烟从壶嘴里冒出,然后拿茶杯倒了一杯热茶,吹了一下,递给薛菡,接着说:“我加热了一下茶,不知道加热的茶会不会好喝但解渴应该是没问题的。你要小心一些,这茶可能有些烫。”
“谢谢!”薛菡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我记得你小时候都是强取豪夺,不会说谢谢的。”
“以前那是爷爷偏心,但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会再那样了。”
“你再怎么长,也不可能比我大吧!”徐清流静静的劝道,语气轻柔而暖心,“你可以完全像以前一样,你闯祸了,直接推到我身上,薛爷爷是不会责罚我的。这点是不会变的。”
听到这话,薛菡一下爆发了,她一下抱住徐清流,哭得梨花带雨,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徐清流拍了拍薛菡的背,说:“没事的!不用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你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能这样随意哭了,哭多了不好看了。你不能像以前那样的任性,但是你有资格去追求你喜欢的东西。”
这时,薛松带着明略赶过来了,看到这时的场景,有点无可适从。
“你就是明略吧!”徐清流偏头看了一下他们,说,“不得不说,你还是长得有点小帅!我这不听话的妹妹可就嘱托给你了!你们没有后顾之忧,其他的事情我来摆平就好。”
徐清流身高接近八尺(184CM)算不得特别高,说不上壮,但也有一百五十斤,皮肤有点偏黑,下巴有一些短粗的胡须渣子,整体上没什么大的面容缺点,也没有什么大的优点,唯有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
而明略则是那种典型的翩翩公子,身高七尺七(177CM),白面无须,一遇上就是一股如沐春风的感觉。甚至有一种,徐清流是江湖人,而明略则是官家公子的错觉。
“这是清流哥!”薛松向明略说,“嗯···和我姐一起长大的。”说完这句,薛松瞬间想打自己一耳巴子,这样的介绍方式不是找打吗。
“好了,好了,现在他来了。不要哭了,以后他欺负你,给我说,我打他。”徐清流慢慢推开薛菡,抹了一下她眼下的泪水,指了一下明略,说:“你现在抱的应该是他,不是我。”
徐清流离开薛菡,到明略身边,拍了几下的肩膀,悄悄的说:“我把她交给你了,不要辜负她。还有,上进的男人把眼光放宽点。”徐清流稍微用了几分内力,明略应该会猜到他是谁。
然后,他拉了一下薛松,说:“我们走吧!剩下的时间交给他们吧!”
徐清流拉着薛松出了院子,他没有去关心后续的发展,该做的他已经做了,这里不再是他的主场。
“清流哥,你到底和我姐说了什么?”
“无关紧要了,现在你姐和我已经没关系了,你们家里不会再逼迫她嫁给我了,”徐清流一顿,说,“也不能说没关系吧!我父亲把她收作义女,那么她就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妹妹了。解决了你姐的事,我也轻松不少,要真是你姐嫁给我,我可真有点无可适从,或许他是真的把她当成妹妹吧!”
“难道移情别恋的不光我姐,你也有心上人了。”薛松以某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徐清流,“没事的,你告诉我,我帮你看看。”
“别妄加揣度!没影儿的事情。”徐清流伸了一下懒腰,说,“把这件事告诉大表叔吧!不用告诉薛爷爷,他已经知道了。我先回我的院子了。”
第二天,薛郡守开了一次小型的族会,薛家的嫡系基本都来了,薛郡守说一下徐清流回来了,再说薛菡被徐恪收作义女的事情。
第三天,徐清流就离开了,原本薛郡守邀请他参加即将举行的桑叶会,但他对这种小打小闹没兴趣,便婉拒了。
白门省是一个极具缓冲意义的大省,向东,是朝廷绝对控制的轴心区域,在那里,江湖门派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一切仰仗朝廷鼻息;向西,是江湖门派控制的核心区域,在那里,朝廷没有任何势力,全靠武林门派自发管理。
而白门省兼具两边特色,有些受朝廷的绝对控制,比如陈州;有些受武林门派控制,比如菅州;有些双方都很有默契,比如禾郡。也存在一些江湖门派和朝廷势力的相互转换,比如控制了某州的大门派,突然宣布归顺朝廷,那么那个门派的掌门就变成了该州州牧。
陈州是白门省的一个大州,下辖七郡。早年,徐恪武升七郡之一的南苏郡,成为南苏郡守,后来徐恪武升陈州,成为陈州州牧,但他并没有迁到陈州原先的首府高陈,这样南苏便成了陈州的首府。
禾郡并非陈州的下辖郡,徐清流要想返回南苏,需要跨过两州。
原本需要半个月的行程,在踏铁蹄之下,也只需要五天天。初七早上出发,十二傍晚就看到南苏在一片红日背景下进入夜色。
从落后的郡城变成发达的州城,南苏的城市规模进行了极度的膨胀,早先的城墙已经被拆除,新的城墙还没被规划,纵使如此,这个城市还是没有宵禁。毕竟,旁边驻扎着一万的陈州守军也不怕南苏出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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