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黄土之隔,已是数载光阴,虽是互相想念,却无从相见。我时常忍住不去想你,可思念总是不请自来,如晨曦似明月。说来怕你笑我只知儿女情长,不知何时何地,你曾无数次走进我的梦。
梦里的你,依旧守着那窗儿,对镜梳妆。我走近,你转身,我们彼此凝望。或许你已识不得我如今的模样,但纸短情长,相信你会懂得我的泪千行。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风天澜轻抚着墓碑,静默了半晌,这才站起身来,冲着二人笑了笑,说道:“二位还请屋内稍坐。”说着推开屋门,将映雪他们迎入屋内。
萤雪紧跟着风天澜的步伐,步入木屋内,抬眼处,空空荡荡,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墙上的一幅画,别无他物。萤雪好奇地走进那幅画,借着微弱的灯火,细细地看着。只听得谢必安在一旁说道:“小萤雪,这画中人和你真像。”
萤雪听此,不由得点了点头。因为岁月地打磨,那张画已经开始泛黄,线条也模糊了许多。可仔细看来,确实同萤雪一般模样。见得此景,萤雪转身,好奇地问道:“这画中人是谁?”
“她就是唐月如。”风天澜看着那幅画说道。
“难怪他会把我当成唐月如,就连我,也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心想到这,对于那位与自己模样无二的女子,萤雪更是好奇,还想多了解了解她,可又怕刺痛风天澜的心,遂欲言又止。
风天澜看见萤雪的表情,明白了她的欲言又止,遂笑着说道:“江姑娘,心中有什么疑惑,尽管说来,我若知之,定会告诉你的,不必顾虑太多。”听得此话,萤雪嘴一松,刚要问出口,却被谢必安抢了先,问道:“那位唐姑娘,后来怎么样了?”
萤雪见被谢必安抢了话,正想瞪他,却听见他小声地说道:“小萤雪,你那小心思我可都知道!既然你不好意思,那就由我问出口喽!”说着还不忘眨一眨他那眼眶泛黑的眼睛。
萤雪笑着回了句:“多事!”酒窝里斟满了梨花,而后看向风天澜,只见他一脸平静地坐在木桌旁,轻轻地剪掉多余的烛芯,缓缓说道:“她后来怎么样了?我实不知该如何回答。说坏也不坏,战功赫赫、声名远播;说好也不好,直至老去,都未曾嫁人。她常对众人说‘诸事繁忙,无处觅良君’,可我知道,她是在等我。”
风天澜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吧,只顾着满足自己的欲望,忙于感动自己,却忘了她的感受。我想要守护她,可最后,伤害她最深的,却是我自己。在她弥留之际,我多想现身,紧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我一直都在,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爹、娘,狐姐姐、云大哥……”听得此话,萤雪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爹娘,还有狐玉和云渊,想着人间自是有情痴,可为何总在情深之时离散。风天澜虽用一生守着唐月如,可终其一生不得相见,终究算不得完满。
谢必安在一旁看着俩人,见一人沉湎往事,一人兀自沮丧,遂向前说道:“人世无常,多是情深缘浅,于梦醒时分,独自守着黑黑的夜空,不见明月,不见他(她)。每当此时,方知那一眼也可是永恒,又有什么不满足?又何来那么多的遗憾?”
“……”风天澜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请白无常大人帮我入轮回,即使这已经一世追不上,还有下一世,以后千万世,总有一世,我能追上她。”
“罢了罢了,就帮他一把!”谢必安暗自叹息到,复又冲着风天澜说道:“帮倒是可以帮你,可你的名字不在这勾魂簿上,我也不能擅自勾取你的魂魄,容我回去与阎君他老人家谈谈,才可做出决定。”风天澜听此,大喜过望,说道:“那就劳烦您跑一趟了!”
不觉滴漏已至四更,风天澜再次拿起梆子,准备出门,继续守着这残夜。谢必安见此,说道:“风兄弟,那我也不耽搁,这就赶回阴间,向阎君他老人报告一下。”说着看向萤雪,说道:“小萤雪,走啦!”
可当他看向萤雪时,她却摇了摇头,说道:“小白,你先回去吧。我想留下来,再听听唐月如的故事。”谢必安听此,明白她心中所想,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三人一起步出小木屋。
月光雕刻着眉目,谢必安快走了几步,然后转身,向萤雪挥了挥手,又冲着风天澜说道:“我知你不会听,可我还是想说,‘执念入骨,相思一片残红,放下,才是绽放’。再会!”说着,谢必安将身一转,消失在月波之中。
见谢必安离去,风天澜和萤雪一起,沿着曲折小径,再次走过青石长阶,在更声中,听风天澜讲述,关于唐月如的事情。在看到唐月如画像的那一刻,萤雪的心中,突然多了一丝悸动,她迫切地想要了解,想要认识那个,那个与自己长相无二的女子。
月儿偏西,月华流照长街,枝影斑驳摇曳。二人信步走在长街上,正聊着唐月如的事情,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二人齐齐看去,但见一士兵打马而过,直朝着军营方向奔去。
风天澜见此,心生疑惑,暗忖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如此想着,他向萤雪说道:“江姑娘,我这还有一些事儿,要不你先回木屋?”萤雪见那士兵打马而过,又听得风天澜的话,想着有事发生,遂回道:“风大哥,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听得萤雪语气坚定,风天澜也不反对。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就这样潜进了军营里。
营房内,灯火摇曳着忽明忽暗,只见一黑面虬髯的将军,端坐在上,仔细听着探子刺探来的情报。那士兵说道:“报!前方探子来报,有敌军来犯,约万人之众。”
“是何方来犯?”那将军听罢,面无表情地问道。
“回禀晁将军,是苍狄!”士兵回道。
“苍狄?”将军听得是苍狄军来犯,不由得站了起来,问道:“这几十年来,苍狄年年朝贡,我们也不曾亏待了他们,为何会突然发兵来犯?又是和八十年前一样?”
“正……正是!”那士兵瑟瑟地说道。
听得此话,晁将军一甩,将手中酒杯摔碎,愤愤地说道:“狗娘养的,一帮嗜血地虱子!”说罢,将身重重摔在椅子上,问道:“苍狄军到此,还要几日?”只听得那士兵说道:“不出一日!”
话音刚落,晁将军便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而后望着房顶,陷入了沉默。
“这帮人真是太平久了,仅于一日,才探得情报?”躲在房顶的风天澜,听得营房内的谈话,颇为无奈地叹道。萤雪听此,问道:“这苍狄军,不就是八十年前进犯岩武城的那个?”风天澜点了点头,回道:“我们先回去吧,路上与你细说。”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军营,如鬼影般无人察觉。他们沿着长街走着,风天澜将当年苍狄军进犯的前后,仔细说与萤雪听。知晓前因后果的萤雪,不由得握紧拳头,义愤填膺地说道:“又是苍狄军,还用着同样的理由进犯岩武城,敢不敢有点新意啊?”
“这苍狄就是如此,必须要满足他们的需求,才能让他们安静下来。”风天澜说着,叹了一口气:“唉,也怪朝堂软弱,只知一味迎合,他们才敢如此无所顾忌。如今仅于一日,援兵指望不上,只能靠这岩武城内的守军,就如八十年前一样。”
萤雪顺着风天澜的目光,看向唐月如的坟冢,不由得说道:“若是她在,就好了……”
听得此话,风天澜不由得看向身旁的萤雪,月光勾勒出她的面庞,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唐月如从来不曾离去,一直都站在他的身旁,那一眼恍如隔世。
看着这一切,他坚定地地说道:“再一次,如果可以,我想再次守护岩武城,守护她所爱的这座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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