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归山林间,月挂孤梢寒。细风雨歇,月儿探出了脑袋,点点银波穿过雾霭,零落洒在瓦楞飞檐之上,勾勒出斑驳模样。绮丽苍翠的山林,惊鸟纷飞、走兽无踪,蛙声也失了音色,泥泞的雨脚、湿透的衣襟,只觉得一阵凉意,将所有的繁闹喧嚣困住,留下天地一片的寂寥。
孟婆一行人伫立在山门之前,远眺那玄风观,但见薄雾之中,飞檐串串铜铃,金光闪烁;层层叠叠的宫顶,琉璃瓦失了颜色。孟婆见此,转身对城隍说道:“烦劳你带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你快去通知其他各府城隍,速将那离未布下的阵破去。”
城隍听罢,躬身作揖,说道:“那小神就告退了,接下烦劳婆婆您费心了!”说着一个转身,同文判官一道,消失在那夜色之中。孟婆见城隍离去,遂转身看着萤雪,说道:“小雪,此去祸福难辨,你还是不要去了!我这就让小黑小白破开通往地府的路,你先回酒肆里吧!”听得此话,萤雪哪里肯依,忙摇头回道:“让我一起去吧!”
孟婆看向萤雪,见她眼神坚定,知道其心难改,也只好答应她的请求,说道:“既如此,姐姐就教你一个口诀,关键时可助你脱离危险。”孟婆说着,便俯身在萤雪的耳旁轻语,而后看着她问道:“都记住了吗?”萤雪点了点头,回道:“都记住了!”
“那我们这就出发吧!”孟婆望着天边一轮冷月,说道。众人听罢,齐齐点头,便顺着那石阶,径往玄风观走去。一众四人走在那石阶之上,有阵阵阴风刮过,树木摇晃着发出沙沙声,似在哭诉着什么。石阶旁的矮丛里,时不时发出“咯咯”声响,不知是何物在磨牙,甚是渗人。谢必安有意无意地走在萤雪身旁,并时不时地对她说道:“小雪不用怕,有我在!”
萤雪刚要开口,夸他终于良心发现了,却听见谢必安他继续说道:“不过想想,你已经是女鬼了!都说是新鬼怕旧鬼,旧鬼怕厉鬼,厉鬼怕女鬼!小雪你不出去吓人就不错了,哪有谁敢来吓你呀!”萤雪听罢,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瞬间变成了一通白眼,对着谢必安,抬脚就踹,并说道:“还钱!立刻!马上!”
都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有钱啊,不仅能使鬼推磨,还能让白无常愁哭了脸。却见那谢必安哭丧着脸,哀哀地走在后头,嘴里喃喃着:“不就是几片金蝉叶嘛,天天催!好歹我也是无常大人诶,天天被一个小姑娘讨债,传出去我这脸面往哪搁呀!果然厉鬼怕女鬼,太可怕了!”话音刚落,萤雪似听到他的话语一般,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却把谢必安看的是毛骨悚然,忙堆起笑脸,说道:“萤雪大人,有何吩咐?”见谢必安如此,原本还有些忐忑的萤雪,瞬间笑了出来,说道:“小白啊!你不当跑堂的,实在是太屈才了。”谢必安听此,嘴角一撇,回道:“你见过我这么帅的跑堂吗?”
说来也亏得谢必安、萤雪二人打闹,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瞬时缓和了许多,这脚下的步伐也不觉得加快。抬首处,那玄风观就在眼前。方才层楼叠榭的玄风观,近看时却已是杂草丛生、荡为寒烟。随着一声“咿呀”,谢必安已然走上前去,推开那残破的门,目光处,唯有燕麦兔葵动摇于风。
众人小心翼翼的走进观内,但觉一派静寂,唯有丹房上堆起缕缕青烟。孟婆知是离未所在,故示意众人往那丹房走去。可这一步还未踏全,土里突然发生异动,其声窸窸窣窣。萤雪为知一惊,紧忙向后侧步,却见一只爪子从土里伸出,而后是两只,再后是四只、十只、二十只……数十人魔一一从土里钻出,将众人重重围住。
见人魔的数量众多,孟婆、谢必安、范无救三人不自觉地围成了一个三角形,将萤雪护在中间。萤雪自然不愿受到这样的保护,每每想钻出“铁壁”,独当一面,却都被孟婆的眼神打回。过了许久,那熟悉的笛声又再次响起,原本平静的人魔,霎时间变得狂躁,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直扑向孟婆他们。但觉寒光一闪,那些人魔一个个向后倒飞出去,只听得谢必安说道:“嘿嘿!还以为能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话音刚落,只见谢必安的身影,在群魔之中起起落落,白影过处,恰似墨中染上一抹白,搅得混沌一片。
孟婆他们呆呆地看着谢必安,从未见他如此积极的荡魔除妖,不禁感到诧异。原本以少敌多的局面,却变成了谢必安一人的独角戏。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数十人魔尽皆倒地,无一站立。大胜而归的白无常,挥舞着哭丧棒,大踏步地向孟婆他们走来,似远征的将军得胜而归般,就差骑着一只高头大马了。孟婆见此,忙上前去,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张了张他的眼镜,还特地检查了一下他的牙口,然后用十分温柔的声音问道:“小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千万不要吓姐姐啊!”
许是被孟婆那关切的眼神吓到了,谢必安的笑容逐渐消失。再看向萤雪,目光处,却是一样关切的眼神,只有范无救还是铁青着脸。他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啦?没事吧?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很帅,可也不要那样子看着我嘛,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听得此话,孟婆仿佛松了口气般,不住念叨着:“还好还好!是他是他!”听到这,谢必安却不干了,问道:“你们到底怎么啦?”话音刚落,只见萤雪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是欣慰地说道:“没想到小白你也有这么勤奋的一面,以前是我们错怪你了!”
听到此,谢必安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没好气的说道:“喂喂喂,小爷我向来如此好吗?如果勤奋也是一种罪,那我定是罪不可赦!”听得此话,众人毫不犹豫,转身就是一个白眼,而后径直朝着炼丹房走去。只有谢必安一人落后一步,嘴里喃喃着:“死老黑!不就几个人魔嘛,你打就打,打完还笑得那么得意?害得小爷我以为是什么好猎物,一时兴起没收住,这一通折腾啊,累死我了……”
却说孟婆一行人,步步走向那炼丹房,说来这一路着实平静,没有人、没有人魔,甚至连风声都没有,有的只是他们的脚步声,如此这般,他们走到了炼丹房前。随着一声“咿呀”,孟婆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走进那炼丹房内,众人也紧随其后。却见离未正背对着他们,盘坐在那炼丹炉前,没有丝毫动静。孟婆示意萤雪他们止步,孤身一人走上前去,寒光一闪,手上的流萤剑已经架在了离未的脖颈上。
许是感受到脖颈上的凉意,离未缓缓地睁开眼,说道:“没想到你们会来得这么快!知道那群人魔会败,没曾想会败得那么快,真是一群废物!”孟婆听此,说道:“炼丹成仙,皆为幻影!快快住手吧,或能饶你一命!”话音刚落,离未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哈!就连孟婆您,也如此天真?来不及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说着,话语中带着些许凄凉意,全然不顾抵在脖子上的利剑,再次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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