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千百把含光剑漫天而来,好似一场急雨落下,寒光中带着冷冽。孟婆见此,却并不惊慌,只是右手一握,流萤已在手中,而后踏着轻灵的步伐,化作一阵清风,瞬息间将那剑雨吹散,千百把剑只剩一把兀自插在地上。只见孟婆一脚踏实,抬首处已至那道人跟前,于是她脚下一蹬,持剑直朝山羊胡道人的喉咙刺去。
那道人显然没料到孟婆会来的如此之快,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惶恐。但惶恐之余,手中却不敢懈怠。只见他右手持黄符,左手捻决,口中念诵着“……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随后那道符径自飞向空中化成一朵雷云,翻滚着咆哮着,一道劲雷落下。
孟婆见上方有雷冲顶而来,急忙收了剑势,身子一晃向后翻去,这才堪堪地躲过那道雷,但身子还未立稳,紧接着却又是一道雷。如此几番,孟婆虽未伤得半分,但也颇为烦闷。见一味闪躲不是办法,于是,在下一声霹雳到来之前,她手中暗暗发力,朝着那朵雷云用力一挥,接着又是一声“轰隆”,却见萤光闪处,雷云早已被从中劈开,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羊胡道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地发生,心里暗自思忖道:“没想到一个熬汤地老太婆竟然有这等灵力,看来我也得用全力了。”思考间他的手中又多出了五道黄符,他顺势起手捻决,而后将那五道符往孟婆那儿一扔,顿时火光四起,孟婆已被火墙包围住。
孟婆见周身都是火焰,却并不在意,用流萤随手一挥,想要劈开那面火墙。然而,这一下并没有奏效,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孟婆心中一凛,再次发力,可当流萤靠近时,那火竟产生了奇异地变化。只见那火光剧烈地摇晃着,跃动的橙黄逐渐褪去,兀自闪耀出蓝紫色的光芒。
“阴火?”孟婆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地发生,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桀桀桀……好眼力!不错,这正是阴火,非凡火非天火,乃三灾之火,自本身涌泉处烧起,触之五脏成灰、四肢皆朽。”山羊胡道人怪笑着说道。
“你是如何得到这火的?”孟婆全然不顾身旁燃烧着的阴火,只是向那道人质问道。
“这您就别管了,桀桀桀……好好享受这灼烧的阴火吧。”道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孟婆先是一愣,而后嘴角一扬,笑着说道:“火倒是好火,但你却忘了一点。”听到这话,山羊胡道人的笑容突然凝固,伸手一抓,将含光剑紧紧握在手中,死死地盯着孟婆。
“看来你似乎忘了,我可是孟婆。”孟婆的声音如期响起,只见她缓缓伸出左手,霎时间那周身阴火汇成蓝紫色的流光,徐徐地飘向孟婆,在她手中汇成一团蓝紫色的火球。
“怎……怎么会这样?”山羊胡道人见此,无不惊恐地问道。
孟婆更不答话,只是掌心发力,那团火球便来到道人面前。道人见状,急忙起势捻决,手中的含光剑又化作剑雨直扑向那团火球。但见阴火过处,尽皆化为灰烬,那千百把含光剑也在瞬息间焚烬。
山羊胡道人见势不妙,急忙御剑朝一旁飞去,可还没飞出多远,便觉脖子一阵阴凉,原来是孟婆手中的流萤剑正抵在他脖颈旁。他急忙停住身形,看着迎面而来的阴火,冷汗不住地往下流。
天地突然安静,流萤和阴火也在瞬间定格,就在道人惊恐万分之际,孟婆的声音适时响起:“你的退路已断,还不快道出实情?”可那山羊胡道人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孟婆,缄默不言。
孟婆见此,缓缓地说道:“既然你不言语,那我就开始猜了。只不过……”孟婆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每说一句,那阴火就会近一寸,流萤便会近一分。后果如何,想你也该知道。”冰凉的气息,透过皮肤传入他的心脏,令他颤栗。
见那道人依旧不言语,孟婆无奈,她不愿如此,但也不得不这样做,于是她问道:“这梧桐镇上的幻阵可是你布下的?”
阴火近一寸,流萤近一分……
“这嘉兴府,并那应天府、九江府等地,六月突飞霜雪,想来也是因为你布下的幻阵?”
阴火近一寸,流萤近一分,山羊胡道人的头上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而这镇上的百姓想必也都已经死了?目的就是为了炼出那只人魔??”
阴火近一寸,流萤近一分,道人的脖颈处已见红,阴火在他眼前跃动着……
“至于你背后的那个人,你若是说了,我倒可饶你一命;若是不说,我也可猜出是谁,只是……”
阴火近一寸,流萤近一分,流萤抹开了皮,紧贴着血脉,阴火离他亦只有三分……
“我说!我说!还请您高抬贵手。”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阴火焚尽,山羊胡道人忙求饶着说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天……”可那道人的话才刚说到一半,不期天空又是一道紫雷,携山崩石摧之势,直向孟婆劈来。
孟婆见那雷来的凶猛,急向一旁闪去。而那山羊胡道人更是庆幸地直呼“天助我也!”,并趁此间隙,连忙抽身向远方飞去,瞬息间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段话犹自在天空飘着,“桀桀桀桀桀……孟婆,此番是我大意!待我重整旗鼓,定叫你魂飞魄散……”
孟婆见追那道人不上,也就将流萤收起,暗忖道:“这山羊胡道人倒也有点本事,只不知是谁教他驱使阴火,还有那道紫雷……唉!罢了罢了,还是先回客栈,希望小雪不会有事。”
不多时,孟婆已来到客栈门口,抬头看时,见萤雪房间里还有灯光,不觉心安。于是她一个闪身,便从此前怪物撞坏的那扇窗进入屋内,她一脚踏实,环视屋内,却见萤雪躺在那儿昏睡过去,而身旁则躺着一位白衣女子。孟婆见此,急忙过去查探她们的伤势,所幸并无大碍,便将她们抱到另一间房里,让她们能静心养护。
…………
但闻窗外风声,忽觉东方发白。萤雪已从昏睡中醒来,只是头痛难忍,觉得身体各部都不是自己的。虽然意识有所恢复,手脚却无法动弹,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朦胧间,只听见身旁有两个人在交谈,用的正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吴越语,而其中一个声音正是孟婆。
此时,萤雪才明白过来,原来孟婆她本就精通吴语,许是见阴间阴嫠烦闷,便想着带她出来散心,却又怕她有负担,这才佯装不懂。想到这,萤雪恨不得立马起身抱住孟婆,奈何身子骨不听使唤,只得默默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昨夜多亏了你,小雪她才没有受到伤害!”孟婆的声音响起。
“您客气了!说起来,昨夜若不是有小雪在,我这百年道行,可能就保不住了,倒是我要谢谢小雪才是。”又是一个声音响起,细听时,却是那白衣女子狐玉。
“狐玉你说笑了,昔年常听人说,青丘狐族得受天禄,乃天下毛族之灵,又怎么会怕那人魔?小雪她也只是歪打正着罢了。”孟婆笑着继续说道,“只是那青丘国距此何止千万里,你如何会在此地?”
“……”
“别在意,我只是随口问问。”孟婆见狐玉面有难色,急忙笑着回道。
“一切皆因我夫君……”
“夫君?”
“不瞒您说,昨夜袭击我们的人魔,正是我的夫君。”
“……”孟婆沉默着,等待狐玉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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