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门,余府。
余嫣然欢快地迎上前,前几日秋社时她身子不适,便没同祖母一起到盛府。
多日不见,盛如兰与她抱在一起,小姑娘家有着说不完的体己话。
“我听闻余大人回来了,他怕是要为你的婚事操心吧?”
盛如兰与余嫣然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微风拂面清凉,她微微眯起眼眸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离家前父亲说过一次,被祖父驳回了。”
余嫣然粉颊上的笑容褪下几分,语调惆怅。
“父亲想让我和永昌伯爵府的公子定亲。”
永昌伯爵府?
永昌伯爵府是汴梁城数得上号的富庶之家,店铺土地体面尊贵,嫣然姐姐却不愿意?
“余大人想为你和他家哪位公子说亲?”
“梁四郎。”
余嫣然瞧盛如兰冥思苦想的可爱模样,便知道她不知道内中情况。
“梁四郎是永昌伯爵府吴大娘子的嫡出你知晓吧?”
“这是自然,母亲有一次和祖母说起过他,说他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和我姐夫关系不错呢。”
盛如兰说的起劲,可一想余嫣然的话越发奇怪。
“嫣然姐姐。莫不是那梁四郎徒有其表,是个绣花枕头?”
余嫣然轻轻叹口气,柳眉微蹙像是有化不开的愁苦。
她曾是余府金尊玉贵的嫡女,可母亲过世父亲续弦之后便成了惹人嫌的拖油瓶。
梁四郎相貌、家世皆属上乘,唯独内宅之中混乱繁杂。
现在他屋内的通房丫鬟不下五个,若不是家中没有正室娘子这些莺莺燕燕定已收入房中做妾室。
盛如兰听着她的话,越听越是气愤一张粉白小脸涨红。
“亏得母亲夸他,原来是个风流阵里的急先锋,嫣然姐姐不能嫁与他!”
“祖母听闻父亲有意和他家结亲,便开始四处打听梁四郎的事情,待探问清楚后祖父在父亲那回绝了这门婚事。”
余嫣然说着,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心中的委屈和对未来的迷茫一起涌上心头。
老太师年岁大了却为了这事和余大人闹得很僵,让他为自己殚精竭虑余嫣然又是着急又是愧疚。
“有时我在想不如嫁于梁家,省得祖父祖母为了操心遭罪。”
盛如兰瞧着余嫣然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也掉落下来。
“嫣然姐姐你别这么说,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咱们决不能随便,需得……”
“需得什么?”
盛如兰哭的时候一双杏眼便蒙上一层水雾,迷离好看。
余嫣然知道她是真关心自己,心中暖暖的方才的委屈散去不少忍不住逗她。
“你一个未及笄小丫头懂得多少呀?”
“需得嫁于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盛如兰说得理直气壮:“古人云:年少而慕少艾,我岁年纪小却也是懂得。”
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的破涕为笑,余嫣然低声调笑道。
“五丫头忒不知羞,知好色而慕少艾都能化用,想来是最近功课不错庄学究教得好。”
说起功课的事情,盛如兰的神气劲顿时消了大半。
“嫣然姐姐你不知道,明日学塾中会来一人,我心中不喜他不想去学塾。”
“除了你那四姐姐,谁能惹得你生气?”
盛如兰生性活泼,是个不记仇的舒朗性子,即便与人有些小打小闹待第二天也会抛诸脑后。
余嫣然印象中,她除了对盛芝兰一直看不顺眼外没与任何人不对付。
“就是……就是广平侯府的嫡子陆瑾!”
她拄着下巴任粉颊皱成一团,开始将那日花园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余嫣然听,不过却省去了锦帕的细节。
若被嫣然姐姐知道他的锦帕在自己那儿,必是一番捉弄揶揄。
她盛如兰是清流人家的嫡女,自是要维持嫡女的做派和风度。
“嫣然姐姐?”
盛如兰轻轻推了她一下,好奇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在自己面前走了神。
“陆瑾陆小侯爷人品端方,在汴京城中素有雅名,不会吧……”
余嫣然有些难以置信,拉着盛如兰的手激动的小脸通红。
“这不就是话本里面的神仙哥儿?许是他喜欢你情深难以自抑,我祖母也曾夸过陆小侯爷,说他是汴梁公贵子弟中最良善刻苦的一个。”
“这样啊……”
盛如兰眨眨杏眼,有了片刻的迷糊,这么说他蛮还不错的。
“不对不对,我讲这些是让你同我好好数落这登徒子的,嫣然姐姐你怎么在夸她?”
“我有么?”
“你就是有!”
两个闺阁女儿打闹成一团,银铃般的笑声传出院落。
翠竹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听到了笑声,不禁暗暗感叹盛家五姑娘真是生了颗玲珑心!小姐闷闷不乐多日,唯有她来时候最为开心。
“姑娘,打听明白了。”
翠竹关好院门后来到秋千边,朝两位姑娘福身行了一礼。
“大娘子同主君还在吵着,任谁劝都不听。”
“可说了是因为什么?”
“听主君院里的小厮说是因为一幅画,主君收藏的一副画卷被大娘子私自送了出去。”
余嫣然那晚在余嫣红院外瞧得真切,林衡施展诸般手段不是常人。
当时,她心中还奇怪他帮了余府大忙,怎地只要了一副画卷。
“听院里的声音,那副画是主君最心爱之物平日里都不许旁人碰一下,他气的狠了狠狠训斥了大娘子。”
王大娘子续弦入了余府,却也是余大人三书六礼聘来的正头娘子,加之娘家颇有势力属于不肯吃亏的主。
在家中都没人对她说过几句重话,到了这儿受了委屈她岂能忍?
“这样也好,他们有事绊住了手脚祖父也能少为我的婚事操心些。”
余嫣然和盛如兰进了闺阁,吃着汴梁时下的果子好不欢快。
她与盛如兰约好,三日之后金明池重开便一起去游玩一番。
金明池,在汴梁城外新郑门外,风光秀丽景色宜人,
这里本是五代后周时期周世宗欲讨伐南唐,开凿此湖训练水军,演习水战。
与金明池相对的是琼林苑,是官家宴请新科进士之所,每一科考试放榜后,都要在琼林苑赐宴,名为琼林宴。
金明池每次开放都是汴梁城上下的一次盛会,无论是皇亲贵胄、京中官眷,还是平头百姓贩夫走卒,都可去金明池中观景。
余嫣然送别盛如兰,心中隐隐期待三日之后的盛会。
她在家中闷了数日,恰逢家中父亲和王大娘子闹了龌龊不再张罗她的婚事,终于能松快一些。
余嫣然不会想到,这次与往年比没有差别的金明盛会,成了许多人命运的转折点。
她、盛如兰,皆成了时局中的一颗棋子,被迫入局走向意料之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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