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联姻

东京汴梁，盛世繁华。

林衡与苏小小清晨时分便出了门，前往金水河边的坊巷桥市。

一路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

凡是各处卖饮食的商贩，皆用新添置的干净盘盒器皿盛装食品，推车卖的或挑担卖的各种物件儿，都新奇精巧，非常可爱。

街市上的行人，林衡打量一眼便能看出他们是做什么的。

比如香铺里面的裹香人，就戴着帽子，有披肩；质库里的掌柜就穿黑色长衫，扎系角带。

苏小小得了林衡为她买的糖人，开心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金水河边，有一处肉案生意最好。

摊主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别看他生的粗野刀工堪称一绝，阔切、片批、细抹、顿刀样样漂亮。

汉子姓张名津实，旁人没几个记得住他的名字都叫他张屠户。

“张大哥，今日生意可好？”

林衡领着苏小小行至肉案前，张屠户正手脚利落地剔除猪骨。

“得公子吉言生意好的很，可还是来二斤猪肉？”

张屠户满脸横肉，露出笑容的时候比不笑时候更骇人几分。

不过但凡知晓他的人都知道，他虽生的凶恶心底却是再良善不过的。

张屠户自幼无依无靠，吃着长乐巷中的百家饭长大。

待成年自立后便将家落在长乐巷，对街坊邻居多有感恩照顾，无奈相貌奇异，家世单薄二十有六仍未婚配。

林衡得了猪肉，见无客人来便和他多说两句。

二人正说着听着街口敲锣打鼓行来一队人马，为首是个身着喜服的新郎官。

骏马雄壮，人也俊朗不凡。

在两侧高举的喜牌上镌刻着四个鎏金大字——顾盛联姻！

“看看人家这气派，不愧是侯爵府的公子。”

张屠户就差点踮起脚尖观望，言语之中忍不住的羡慕之意。

“侯爵府？可是宁远侯府的嫡次子顾长枫？”

顾长枫迎娶一个五品文官家的嫡女，这件事前段时间在汴梁城内传的沸沸扬扬。

林衡不是个好热闹的人，却走到哪里都有人谈论，便是长乐巷的妇人也在说着。

一来二去，林衡也知晓了一些。

“我听人说这桩姻缘之所以能成是有隐情的。”

张屠户压低声音一脸八卦模样，只是他那张凶恶的面相和说的话怎么听怎么违和。

“哦？”

“当年顾长枫前往扬州外祖父家曾经遇险，幸得盛家嫡女相救才能活命，这才有了如今的姻缘。”

“你且等等！”

林衡听他说的言之凿凿，不禁有些好奇。

“这些消息都是在哪儿听来的？”

张屠户嘿嘿一笑，上扬的嘴角颇有几分得意。

“瓦舍说书先生，前日连说了三场！”

合着你说了半天，都是在瓦舍中听来的话本桥段？

林衡也不忍戳破张屠户的小骄傲，两人瞧着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走过，不禁感慨宁远侯府的财势。

樊楼吃食用具都是金银，何况勋爵人家？

宁远侯府这几年有意远离朝堂核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朝堂风云诡谲，局势变幻莫测，老侯爷能急流勇退实属不易。

准许嫡子迎娶一个五品文官家的女儿，便是老侯爷明哲保身的一个信号。

文官清流，宁远侯府是武官世家，娶了五品文官家的女儿待生儿育女走科举仕途便能脱了兵鲁子的名声。

林衡瞧够了热闹，本欲带着苏小小回家，奈何有麻烦主动找上了他。

四个闲汉打扮的泼皮气势汹汹地找上林衡。

为首的闲汉喝的脸色涨红，一大清早便酒席熏天的模样惹得路人急忙闪躲，生怕他发酒疯伤到自己。

“你可是林衡？梦华典当铺的掌柜！”

闲汉人高马大，站在那颇有威势。

“你，有什么事？”

林衡轻轻拉过苏小小，拍拍小姑娘的后背将她送到肉案后面。

对方明显来这儿寻衅闹事，矛头直指他，想安稳化解怕是不行。

“什么事？！”

闲汉牛眼一瞪，满嘴酒气声音洪亮。

“前几日我母亲去你的当铺典当，你坑骗我母亲几多钱帛可还记得？”

林衡略微回忆一下，才想起这两日有一位年岁不小的老妇人来过典当铺。

他记得沈大娘想典当救她儿子，林衡心疼老人家孤苦特意多给她些钱帛。

“你母亲是……沈大娘？”

“你这恶人既然不否认，好教诸位乡亲邻里做个见证，他欺我老母亲眼花，明明值七八贯的物件只两贯典当，是何道理？”

林衡权当沈大娘救儿子是因为她儿子生了重病，但如今……

瞧着他满身酒气，嗓门大的半条街的人都能听见，哪有半点有病的样子？

人群越聚越多，其中有人认出了闲汉，忍不住开口驳斥他。

“齐海！你嗜赌成性家中产业早被你两年前典当干净，哪里还有珍奇物件？”

“就是！”另一人对齐海有所耳闻，也耐不住性子：“你家母亲每日浆洗缝补的辛苦钱都被你拿去赌了，今日莫不是欺人家小掌柜脸嫩。”

“你……你们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齐海一张红脸涨的更红，言语之间有些露怯，但想起昨晚的赌债便心中一横。

“林衡，今日你若不赔我三五贯钱帛这事没完！”

说着，齐海与身后三个闲汉挽起袖子一副作势要动手的样子。

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四人在市井中颇有几分凶名，之前为林衡说话的百姓见状也偃旗息鼓。

“不孝亲母酗酒嗜赌，还敢来我这无理取闹，好你个泼皮无赖！”

林衡听他一番说辞，便将其中原委猜了个大概。

齐海每日不务正业，在汴梁城中的市井厮混，将家中的家产败光之后仍不知悔改。

沈大娘典当定是为了应急给齐海偿还债务，不想这厮贪得无厌又或是管不住自己再入赌局。

狗急跳墙，他迫不得已便想找到自己讹诈。

“好你个小白脸，竟敢口出恶言！”

齐海喝骂一声冲上前去，嘴中大声吼道。

“兄弟们，给我打！”

本是围成一圈的百姓乱了，有人去寻军兵，有人远远躲开，更多的是瞧着热闹的人。

“公子！”

苏小小急的直跳脚，若不是张屠户拉着小姑娘可能早就跑到前面去。

“小小别担心，你家公子不会有事的。”

张屠户笑的意味深长，齐海寻谁不好偏偏找他的晦气？

今日，有他的苦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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