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外星魔法

在场的生物里，除了夜猫，没有人知道火鸟只是动用身体特质改变了一下形态。荒泽星系有着高度发达的机械文明，与之对应的，这个星系里的人，普遍缺少对于超自然能力的认识。

最起码他们不会第一时间想到异能之类的东西，而是用引以为傲的科学理论去理性分析。

因此，从他们的视角来看，这个精神力变态到能够同时操控两台防卫机器人的人类女人，确确实实是莫名其妙地死掉了，死状像极了受到高辐射冲击的样子。

她死在了一个荒泽鱼人的手上。

就在她刚刚指责那位鱼人偷了某种东西之后。

于是，诧异、慌乱、震惊、愤怒、恐惧等一系列扭曲的表情一同出现在鱼人将军僵硬的鱼脸上，每个因为激动而炸立的鳞片，都写满了某种不知名的惶恐情绪。

他抬起颤抖的机械手臂，哆哆嗦嗦地指着角落里一脸迷茫的1号机驾驶员，用不知什么时候嘶哑起来的声音高吼：“抓住他！”

这声嘶吼立刻打破指挥室里诡异的安静，靠近1号机驾驶员的鱼人们全都举起自己的机械手臂，将小臂位置弹出的激光枪对准了他。

被众多武器指着，1号机驾驶员紧张之余却还是一脸茫然，他高举双臂，似乎是想要继续给自己辩解。

出于荒泽文明的礼仪习惯，即便是对待俘虏间谍，鱼人们也都会保留他们说话的权利。因此，当发现1号机驾驶员有申辩的动作时，除了两个男性鱼人拿着激光锁铐快步上前之外，其余的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

这一开口，就出事了。

中年鱼人模样的1号机驾驶员用抑扬顿挫的语气念了一句话。

这句话听起来非常拗口，尤其是他脱口而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好像是在全力解释什么叫扭曲，组合到一起仿佛成了某种令人头疼的绕口令。

这句话并不长，他念出第一个音节时，超过一半的鱼人都渐渐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然而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他就已经全部念完了。

他们或许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们知道，在所有已知的宇宙文明里，只有那群信奉魔法的赛莫斯星人才能原原本本地念出那一句话。

因为那就是一段魔法咒语。

一股强烈的震荡波从1号驾驶员的身上扩散开来，在一个眨眼的时间里，就把整个指挥室的鱼人全都震倒在地。

然后他高举双手，短促地喊出一个音节。

“砰”地一声，包裹住他身体的机械装甲猛然碎裂，鱼人一样的外貌也迅速褪去，显露出他自己本来的样子。

他的真实体型和面容和人类男性几乎没有区别，唯一和人类不同的是，他的额头上闪动着一枚微小的奇异符文，不停地散发出诡异的紫光。

指挥室里的生物检测系统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后知后觉地提醒着这个陌生生物有着非常高的威胁系数。

并没有给所有倒在地上的鱼人们欣赏自己模样的时间，他高举的双手又是猛地向下一压，刚才被他破碎掉机械装甲立即止住了下落的势头，硬生生顿在空中。

与此同时，他又念出一个短促的发音，那些机械碎片像是被巨力击中一样，猛地飞射而出，砸碎了指挥室里所有的光源。

而这时才有鱼人来得及冲他的方向开枪。

激光枪在黑暗降临的同时喷射出耀眼的浅红色光芒，却也丝毫不出乎意料地射空了。

光芒亮起的那一瞬，所有鱼人都发觉那个赛莫斯星人消失在了原地，等到一秒钟过后，应急灯自动打开，整个指挥室里都找不到丝毫他存在的痕迹。

探测系统的警报声也跟着停了下来，主系统的界面屏幕上显出一行荒泽文字，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威胁源已被消灭。”

还没全部从地上爬起来的鱼人们感觉脸上都挨了一巴掌，鳞片里火辣辣的，恨不得甩掉机械外骨骼钻回水仓里，扭动着游上几把，冲掉自己被戏耍的羞愧。

那位鱼人将军更是气急败坏地咆哮了起来：“打开所有防卫系统！把那个该死的神棍揪出来喂鲨鱼！”

六号空间站的AI听到命令后立即回应，开战后就没有响起过的严肃声音回荡在空间站所有的区域：“接收到5级权限指令，打开空间站所有防卫系统，战备等级提升至10，请各个区域内的人员返回安全室，否则，本空间站将遵照宇宙准则采取必要措施。”

指挥室里的鱼人们也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愤怒地操作起各自的操作台，全力调配着空间站的防卫资源去寻找那个该死的赛莫斯间谍。

荒泽星系距离赛莫斯星系有上万亿光年的距离，两者之间并没有利益和领域上的冲突，尤其是进入宇宙文明的阶段后，除了必要的宇宙会务，他们几乎不会有丝毫的联系。

也正是如此，除了书面描述和视频记录，以及谁都知道完全不可信的军备数据备案外，荒泽鱼人们几乎算是完全不了解赛莫斯星人的战斗方式。

在科技检测和惯性思维的双重影响下，他们得出了判断：那个赛莫斯星人，已经用不知名的高科技手段离开了这里，必须迅速找到他的位置才行。

然而那个突然消失的间谍，其实并没有利用传送之类的科技手段逃离，只是展开了自己的魔法力场，将自己变隐形了而已。

类似这样的戏剧情景，早已在数千年的文明接触中发生过成千上万次。

曾经的1号驾驶员，现在的赛莫斯间谍，并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能够这么轻松就藏起行踪，运用能力漂浮在房间角落上方的他，似乎体会到了某种类似神明的高度，他看着脚下的鱼人们慌乱的神情和动作，明显感受到了他们极端愤怒下难以掩藏的恐慌，忍不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就在他的头顶上，一块天花板的表层，变形为一张透明薄膜的火鸟也在乐呵呵地看着他。

“哎呀这个人怎么这么蠢，都隐身了还不赶紧跑路，难道他当这里的生物检测系统真的是摆设么？”

变成薄膜形态的火鸟自然是不敢发出声音的，不过她和夜猫之间的对话，其实也并非一定要通过话语才行。

在意识层面里“听”到火鸟说话的夜猫沉默了一会，才回应：“冷静。互相不了解的文明碰撞到一起，难免会闹出点笑话。”

火鸟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乱作一团的鱼人，还有满脸神性笑容的赛莫斯间谍，自己也忍不住兴奋了起来：“你说，这时候我们要是把他的魔法力场中和掉，会不会更好玩一点？”

夜猫认真思考了一下这样做的后果，又动用计算能力分析可能会出现的危险，隔了一秒后，他淡然地说：“愉悦。非常好玩。”

火鸟欢呼一声，薄膜一样的体型微微震动了一下，肉眼无法看到的能量波动扩散随即开来，悄无声息地触碰到赛莫斯间谍的力场上，如同一片落叶飘落到平静的湖面，带起阵阵细微的涟漪。

这涟漪来得无比轻柔，就好像初春时轻佻又温和的暖风，你还未察觉到自己被风挑逗时，春天却早已来了。

同理，当赛莫斯间谍还沉浸在凌驾于整个荒泽文明之上的快感时，他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魔法力场已经被那阵涟漪调皮地拨开一个缺口。

于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直接摆在了他的面前——在一个10级戒备的空间站里暴露身份是什么体验？

疯狂又刺耳的警报声及时作出了回答。

紧接着，意识到不妙准备逃离的他，发现自己被一抹虚白的光晕罩住了。

在风竹星潜伏多年的他明白这抹光晕代表着空间锁定，虽然不会直接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如果他敢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话，或许下一秒，他就会被传送到外太空里，死于无尽虚无的撕扯和超低温的冷冻。

更何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空间锁定直接隔断了他对于魔力的感应，隐身魔法也跟着消失，暴露于明处的他，这下是没可能再有什么动作了。

于是他老老实实，却又满脸诧异地僵在那里，一边思考着生物检测系统是怎么透过魔法力场发现自己的，一边被下方众多鱼人惊讶的目光所仰视。

这一番变故也实在是出乎荒泽鱼人们的意料，如同刚燃起的火焰被一盆冷水浇灭，也如同从高空摔下去的人忽然发现自己身上背着飞行器，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交织在一起，化成他们脸上近乎迷茫的复杂表情。

而这一切都被火鸟看在眼里，她几乎要笑出声了。

“好玩！”

意识层面里，火鸟开心地大喊大叫起来。

夜猫也没有打断她，任由她吵闹，如果两人共通的意识层面里能显示出他的脸，那一定也是带着笑容的。

这件事却是很好玩，不仅挫败了这个赛莫斯星人的计划，而且也给了六号空间站一个平静下来的理由。

最起码，收监了这位会魔法的间谍后，空间站的警备自然会跟着解除，那时候他们两个就能重新大摇大摆地伪装成警卫，返回十号空间站去接那个叫李岚的小女孩。

拿到了李杨曦教授一家三口的基因复制液，再带上李岚一起离开这里，来自人类高层的委托就算是成功完成了。

至于这一趟任务究竟给风竹星添了多少乱，全然不在夜猫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他也的确帮风竹星的警方抓到了杀手黑蜂，那些没了机械外骨骼就连水都离不开的荒泽鱼人们，也不可能真的计较被夜猫打烂的零碎。

毕竟雇佣夜猫这种身份灰暗的人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一旦被外界知道，少不了要给敌对势力留下不少话柄，更何况，就算真的要计较，他们也找不到人啊。

夜猫略为计算了一下，迄今为止，已经有将近两百多个警方势力尝试过找出他的行踪，但从来没人能成功过。

感应了一下火鸟始终不曾减弱的喜悦情绪，夜猫不无宽慰地想：“只要她能高兴就好，至于别的，都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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