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灵深深觉得:那只师父兽估计是把她这个大活人当作是某件可有可无的衣服了。
想起来时就过来穿一下,顺道抚两抚衣服褶子;想要完整享受个人空间不想被当真正的师父奴役,就一朝消失不见,顺道丢给她两坨臭屎粑粑一样厚重的任务。
师父兽对这个半路徒弟的记忆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固执僻。
虽然放任她进入红尘俗世打滚,但会在不特定的某时某刻突然降临,把她的记忆当衣服一样,固执而又精准地清洗删除部份。
而每一次记忆清洗都会给她带来例如头痛、心悸心跳等严重后遗症。
这件披着半假徒弟身份叫时灵的衣服,再这样被洗白两次,恐怕真的要变成可怜兮兮的破衣服一件。
对于毫无用处的破衣服,时灵丝毫不怀疑会立刻被那只师父兽抛弃。
毕竟,衣服可以再有,徒弟又算什么。
那人本领高强,抬手就可改变山脉走势。
红尘之中凡人万千,总有那么两个能合他心意可以充作玩具。
一件玩具坏掉,别外再找一个,重新披上一层徒弟的身份就是。
时灵唇角苍凉一笑。
百灵书上说灵师出于世外,缘浅情薄,果然不是假话。
她自神思恍惚,忽然一只巨大手掌伸到她面前挥了两挥。又一对半隐在络腮胡子里的肥厚嘴唇反复上下开合。
鱼婆说的内容她听得半得半失,反正总和那把大黑砍刀相关就是了。但她最不耐烦的是从鱼婆口中反复听到“师父”二字!
她猛然抬手,腕脉间金色对剑闪现。
鱼婆原本半蹲在她面前。
半死不活的女子猛然睁眼,用一双灼亮无比的眼神看它,那像雪光一样寒利的气势瞬间逼面让它主动闭嘴。
鱼婆又有点不甘。
它身为南城地下水管网一霸,天生蛮力横行。多年来她在污水世界想横着立就横着立,想竖着躺就竖着躺,从来没有任何一条鱼敢用这种威逼势压的目光看它。
它想再度暴起。生有鳞片带有薄膜的耳翼却动了动。
它一直不敢去到的屋子内部,被人类圈养在水缸中的那位,许是感觉到它对眼前女子骤然暴发的杀意,在水缸底部浅浅用尾巴啪响了下。
那声音极其细微,却威慑力甚大。
鱼婆脸色苍白。那一位的尾啪神功,昔日纵横灵界,号称噼里啪啦的啪,持久而恒定的啪,史无敌手的啪。它并没有亲眼见证过这位使用尾啪神功,不过传说每一位被福缘眷顾被尾啪过的人,都是面目全非......
下意识后退两步,它作为鱼婆已经年迈体衰,尾啪这类独特而又新鲜玩法,还是让小辈去玩罢。
时灵并不知鱼婆为何一下改变态度。她都准备与之恶战一场,借以抒发胸中闷气。对方却猛然收招,弄得她手中对剑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灵者的武器,一但当众拔出通常都要使用。她若莫名其妙收回,那才真是有点奇怪。
抬头看见一树如玉苞似翡翠的槐花,阳光稀疏透出。莫名想到前两天从下水道爬出来那刻,也是如此时花茂繁好、阳光流逸。
心情突然变好。
天地这么宽广,万物这般生机盎然美好,何必纠结在意那一片白羽。
时灵像白雀跃起,衣衫轻动,明眸带光。手中金剑轻轻一挥,空气里槐花香落。
她随手一接,落了半个怀抱清香馥郁槐花。落回地面上时,时灵随意捞取一枝递到唇边。
尚有露水湿意,唇舌品咂之下,清甜满喉。
她原本饿极,一尝之下便是歇不过来。连续吃了两三枝,觉得边上气氛有点不对。
转目一看,鱼婆正目瞪口呆看她。
鱼婆见时灵望过来,讪讪一笑,“没料到小姑娘吃东西的猛劲,倒有两分我鱼婆子的风彩。”
时灵愣了愣,垂目看了下怀中没剩两朵的槐花,脸颊微红。
不过很快抬头起来,金剑扔出在头顶盘旋半圈,与回归金光共坠的是两枝桠开得满满漾漾的槐花。
时灵自己接了一枝,另一枝正巧落在鱼婆怀内。
她随手作个请的姿式。
嗯,不管什么境况下,一个人当面吃独食总是不太好。反正这宅子目前不算她的窝,附带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她的。她借花献客起来,是一点不带心痛的。
鱼婆本来不饿,不过被时灵样子吸引,加上槐花香芬,一时竟然也微谗起来。
拿起槐花正要开口大咀大嚼,屋子里水缸底又一次传来极为细微、只有它才能听得见的特殊尾啪声响。
鱼婆尬了下。传说里那位虽然地位高尚,但其实是个极其小气狭隘的人。只要是打上那位标签的东西,哪怕是个芝麻粒,也不会轻易被人拿走。
鱼婆抖了抖腿肚子。之前是被怒意冲昏了头,才敢在此地院内放肆。之前那位一直没有动静,它一直以为那位是在沉眠期。而龙的沉眠期,是对外界无所感应的。
但任它闹了个满庭风雨,那位之前一直没有动静。如今却为这眼前女子,接连两番尾啪示威。看来眼前女子就算吃相不甚雅观,仍然是被那位看入眼里了的。
鱼婆虽然外表肮脏粗放,但心下却算是通透识大局的。当下决定尽快达成目地走鱼。
鱼婆蹲身将槐花郑重其事放回树下,迎来时灵莫名眼神。
它咳嗽了声,看来那位很是别扭啊,分明钟意眼前女子,为她尾啪示威,但却将一切都进行得静悄悄,没让眼前女子感知分毫。
靠靠,这种强势中又带了些许别扭、羞涩的感觉,怎么觉得如此似曾相识?!
哦呸,老鱼婆子无意间被塞一鲶鱼嘴狗粮,表示非常难解,不愿接受。
还是早点走鱼吧,免得被现场酸死。
不过看眼前女子一切淡然随性样子,那位明显是在单边状态之中啊。
这么一想,见多识广的老鱼婆又有点乐不可支。呵呵,多少年了,它一直最喜欢看到别人落入这种单相思状态不可自拔。
时灵秀秀气气吃完手中那枝槐花,满意十足打个饱膈,这才慢吞吞看向鱼婆。
“老奶奶,不瞒您说。你所说的那把魂刀,确实是我师父放在这屋子里的。
我不知你们之前经历过什么,有什么样的过节。
但如今这东西是从我师父手里传到我这里,那我这个做人徒弟的,就断然没有拿师父赠予的东西随意送人的道理。”
鱼婆阴沉沉一笑,“我道那个玉面狐狸天广地阔惯了,为何忽然不惜幻化皮相,登我门,入我府,亲自求娶。如此这般大力付出,不惜牺牲颜面,原来一切都是为了给新收的小徒弟送上见面礼呀!”
时灵觉得自己有点冤。那只师父兽有这么好么?什么为她舍颜求婚。啧啧,恐怕是为了美人脸吧!
不过,看了老鱼婆一眼。时灵脸上抽索,那人的口味也未免太重口了吧?!连这样的,都能下得去手?!
但如今看来,那只师父兽非但下手了,而且还成功达成目地,尽管最终还是要她这个半道子徒弟来替他承担一切后果。
时灵看了看老鱼婆现在握在手里的刀。虽然同样古沉,但与那把一照面就将她逼得喘不过气来的魂刀相比,显然是隔了一个大境界遥远。那样的凶刃之王,也只有老鱼婆这种人才可以镇住。
瞅了瞅屋子里面,不管产权何属,这地方始终是她目前唯一可以躲避风雨的地方。她可不愿自己晚上睡觉地方随时存在一把不知杀过多少生魂的凶刃之王。
想了想,她道:“凡为灵器,皆有灵性。那把魂刀,我观已经魂灵。这样吧,老婆婆,你站在门口唤上一声,如今那把刀肯出现重归你手,那我一定不会阻拦,您看如何?”
鱼婆哈哈一笑,粗腿脚杆震起一地灰尘,“干净而又利落地小姑娘,老鱼婆我最是喜欢。说实话,老婆子虽然一身污臭,但却有整个灵界无人可以比拟的财富。一点也不贪心的小姑娘,请接受来自臭水沟里的赐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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