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吴浩!”
晕沉的脑袋像锅烂粥似的又黏又稠,蒋欣叫我的声音经过大脑的处理变的飘渺不定,好像很远,又好像就在耳边。
过了半天,我狼狈的喘着粗气总算能睁开一只眼睛了,一把十字弩正瞄着我的眉心。
“你别动他!他是我的!”装满愤怒的声音从我的左侧传来。
“呵,这都多半天了,你还能不能站起来了?”说话的是之前我看见的高个男子。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蒋欣的声音在我的右侧响起,她和我一样都被捆在了凳子上。
高个男子冷笑着没有回答,之前被我击倒的男子仍旧捂着肚子憋红着脸。我那一脚的威力只有平时训练水平的五分之一,恐怕再过一会,他就能缓过来了。
“吴浩你怎么样了?”蒋欣关切的问道。
我的身体又麻又疼,张着嘴却说不出话,而那名被我踹倒的男子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
“十字弩给我。”
高个男子很配合的交出了蒋欣的十字弩。
背心男将他油腻的长发捋到了背后,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两只眼睛因愤怒而充慢了血,他看上去和感染者别无二致。
“你要干什么?别碰他!”蒋欣急的在凳子上来回扭动自己的身体。
“不用急,下一个就是你,但是我发誓。”背心男咧出一个恶心的微笑,“我发誓,你会死的特别爽。”
“等一下……”我露出祈求的目光对他说道,“我死前,有句话要对她说。”
背心男似乎非常满意我的表情,对着蒋欣扬了扬下巴。
蒋欣根本没想到我会这么坦然,急的眼泪唰的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对我道:“死吴浩你说什么呢……你……”
我眼前的蒋欣因为激动已经语无伦次的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一边哭一边祈求敌人,还一边安慰我。
“蒋欣,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
“蒋欣。”我心里祈祷道:你一定要听出来我说的是什么,只要你听懂了,我们就还能有一丝翻盘的机会。
我看着哭成泪人的蒋欣一字一句,道:“蒋欣,这句话我憋在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今天我终于可以对你说出口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起伏的胸口准备好这段会很长的告别,“打……打……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拉着五斤鳎目。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着个喇叭。南边提拉着鳎目的喇嘛要拿鳎目换北边别喇叭哑巴的喇叭。哑巴不愿意拿喇叭换喇嘛的鳎目,喇嘛非要换别喇叭哑巴的喇叭。喇嘛抡起鳎目抽了别喇叭哑巴一鳎目,哑巴摘下喇叭打了提拉着鳎目的喇嘛一喇叭。也不知是提拉着鳎目的喇嘛抽了别喇叭哑巴一鳎目,还是别喇叭哑巴打了提拉着鳎目的喇嘛一喇叭。喇嘛炖鳎目,哑巴嘀嘀哒哒吹喇叭。”
我刻意控制着语速的节奏,用很平和缓慢的速度念完了这段绕口令,蒋欣刚开始还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到后面完全就是一副看傻逼自嗨的样子。
背心男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估计他这辈子也没见过有人会在死前说绕口令的。
高个男子则笑的前仰后合,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拍手。
我盯着蒋欣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心里急道:你一定要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啊!
蒋欣看着我如此认真的表情忽然眼睛一亮,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对背心男,道:“在他死前,我也有句话想对他说。”
“说个屁!”背心男已经不耐烦了。
“让她说!”高个男子从沙发上了蹦了下来阻止了对方。
蒋欣抽了抽鼻子,也逐字逐句道:“一道黑,两道黑,三四五六七道黑,八道九道十道黑。我买了一个烟袋乌木杆儿,我是掐着它的两头那么一道黑。二兄弟描眉来演戏,瞧着他的镜子两道黑。粉皮墙上写‘川’字,横瞧竖瞧三道黑。象牙桌子乌木腿儿,把它放在那个坑上那么四道黑。买了一只母鸡不下蛋,把它搁在那个笼里捂到黑。挺好的骡子不吃草,把它牵在那个街上溜到黑。买了一头小驴不套磨,把它背上它的鞍子骑到黑。小嘎子南洼去割菜,丢了他的镰刀拔到黑。月科儿的小孩儿得了病,团几个艾球灸到黑。买瓜子儿的打瞌睡,哗啦啦撒了那么一大堆,他的扫帚、簸箕不凑手,那么一个儿一个儿拾到黑。”
“哈哈哈……哈哈。”高个男子抑制不住的狂笑。
背心男左看看右看看,冷笑一声道:“行啊,你俩还真是绝配。”
背心男不再废话,举起十字弩对准了我的眉心。
我心里悲叹道:拖了这么半天,死胖子你怎么还不来!
“叮砰砰……”
一个不到巴掌大小的蛋状物体从窗外扔到了我的脚边,我低头看去心中猛地一嘚瑟——爆音弹!
“我日……”
巨大的轰隆声在耳边炸响,地板和窗户一同在颤抖。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双腿像脱离了身体一般无知觉的发软,接着由下至上全身都开始瘫软,大脑里混沌一片,视线由朦胧到模糊再到漆黑一片,我知道——我又要晕过去了……
“醒醒,诶,醒醒。”
我已经睁不开眼睛了,脑袋里还残留着“嗡嗡”的声响,张嘴胡乱喷出几个字音示意胖子我还活着。
“胖爷,他们来的人更多了!”
小黄的声音出现在门口,这时我才想起,仅凭刚才那两个人怎么可能让时代金湾那么多幸存者声销迹灭。
“扶我起来……胖子,我还能打。”我逞能的说。
“你还是躺着吧,你现在连大黄都打不过。”
“我自己……走。”
我其实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了,可我的身体却并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等一下……”
我虚睁着眼睛,看向身旁发声的蒋欣,她跪在地上用手使劲的撑着大腿,头发散乱的披在两肩,眼睛里灰蒙蒙的显然连视力还没有恢复。
“我也去。”蒋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
“你们两个……”胖子看看我又看看蒋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胖子……”我冲着胖子挤出一丝笑容,“还记得斯巴达勇士的那句名言吗?”
蒋欣捡起地上的十字弩抢在胖子前笑着说道:“别告诉我我的敌人有多少,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的敌人在哪。”
蒋欣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对我伸出手,我握住她的手,暖暖的,很柔软,还充满着力量。
胖子把工兵铲扛在肩上,道:“得嘞,咱去会会那帮孙子。”
回到门前,我看见外面站着十几号人,无一不是凶神恶煞、横眉怒目一副要将我们生吞活剥的样子。我们这边吹雪和岩峰站在了最前面,他的身后是小李哥和小黄。
吹雪侧过头对三人道:“你们再退后一点。”
岩峰和小李哥面面相觑,小黄知道吹雪的实力,上前拽着两人的衣服又往后拉了几步。
吹雪看着眼前的敌人毫不胆怯,迎着人群拔出了身后的黑金古剑。即使是在空旷的地带,古剑出鞘的鸣声依旧尖啸,不知是不是我的视觉还没有恢复的原因,我好像看见古剑的剑身上环绕着一层黑色的氤气。
吹雪对面的人群发出阵阵哄笑声,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冲着吹雪抬了下手,五个身着工装裤、黑背心的男子拿着铁棍走在了前面。
我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的服装竟如此统一,好像是在哪个工厂里上班一样。
吹雪冷笑道:“我不会说你们卑鄙,五对一,正好可以玩玩。”
我的背后闪出一丝凉意,吹雪是认真的……
吹雪对面那五人笑的好像听见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甚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刀疤男也露出了不屑的笑,但那笑一晃即逝,随即厉声道:“给我上!”
五个人高举铁棍迎着吹雪劈了过去,我的手因为紧张攥成了拳头,心中还是不免为吹雪有一丝担心。
五人怒号着冲吹雪跑去,可才刚跑到吹雪的身前,他们举高的手臂就定格在了半空中。吹雪挥剑的速度快到连用肉眼都要跟不上了,我只能看见一道黑色的虚影在这五人的上方划过。吹雪收剑后五根铁棍齐刷刷的被砍成了两半,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但这五个人仍旧停在那里保持着劈砍的动作,我正纳闷他们怎么不动的时候,他们的脖子又在同一时间喷出了鲜血!宛如五条被割了脖子的鸡一样等着血被放干而死。
两剑!吹雪在瞬息间挥出了两剑!而我却只能看见第二剑的虚影!
刚刚还在耻笑吹雪的五人顷刻间命陨于世,他们可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没看清。
敌人的数量霎时损失近半,其余的人不自觉的开始后退,刚刚的虎狼之势在须臾之间瓦解冰消。
刀疤男还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无法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当他再看向吹雪的时候吹雪也在看着他。
吹雪轻描淡写道:“怎么?你也想起舞吗?”
刀疤男忍着怒气阴声道:“小鬼,别太自以为是,你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惹了谁,他是罪恶之王……”
“王中王,火腿肠,一节更比六节强。三百年,九芝堂,治肾亏,不含糖,果冻我要喜之郎。”吹雪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完还竖起大拇指得意的看向胖子。
我和蒋欣一同侧过脸看着胖子,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视线也躲躲闪闪的。
吹雪以为自己说的不够好,又绘声绘色道:“放长线,做海王,还要掌管七大洋。猪猪侠,超人强,学习还用读书郎。谈恋爱,娶婆娘,隔壁住的还姓王。青草原,我最狂,我是DJ喜羊羊。”
我感觉自己好像被雷劈了一样,一声声的炸雷在耳边狂响,比爆音弹在耳边炸的还要响!
蒋欣直接蹦到胖子身前揪着他的耳朵使劲地往下扯,“你一天天教的都什么玩意!什么人生大讲堂?就这玩意啊?”
胖子疼的呀呀直叫,两人已经完全忘了目前的处境。
吹雪听蒋欣这么一说却忽然露出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又说道:“人生就像波澜壮阔的大海,大海啊,全是水,放屁啊,闭着嘴,迎风撒尿劈开腿……”
“你个死胖子一天不教人学好!上次让你带小宝上个体育课,你倒是会偷懒,让他跟大黄学,大黄撒尿他也撒,大黄拉屎他也拉,大黄要是吃屎他是不是也得跟着吃啊!”
胖子被蒋欣按在地上一顿爆锤,我站在旁边都能感受到蒋欣燃出的怒火,连她周围一圈的空气都被烧的咯嘣咯嘣做响。
“大黄它……不吃……屎……”小黄本来还想替大黄辩解两句,却被蒋欣的样子吓得没了音。
“蒋欣!”我拽住怒火中烧的蒋欣用手指向了小区大门外面。
所有人都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两辆白色厢货车正飞速的向这里开过来。
刀疤男冷冷的哼笑道:“疯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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