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大家都机械性的向前走着。

我看向胖子，平时话多的他一直紧锁眉头不语，他已经保持这个状态很久了，我有些好奇的问道：“胖子，想什么呢？”

胖子回过神看了看我，道：“我在想reaper遇到了什么。”

蒋欣还不知道刘国庆写下的信息，向胖子问：“他怎么了？他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吗？”

胖子简单的向蒋欣和岩峰等人说明了刘国庆留下的信息后向我问道：“你知道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吗？”

“知道啊，一件事发展到极端则会向反方向发展，你问这个干吗？”话说到这我心中突然一惊明白了胖子的意思。

胖子看出我眼神的变化又看向蒋欣，蒋欣仍有些不明所以。

“病毒对人类身体的强化程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那我们现在试想如果病毒可以被控制在人的体内并不使其发生异变，那现在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蒋欣道：“凭借病毒的自愈能力，很多不治之症都有了被治愈的希望，正常人在病毒的作用下也会获得机体能力的加强，这是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啊。”

“不对。”吹雪说道，“你只是看到了眼前带来的好处。”

“吹雪说的没错。”胖子接过话继续说道，“如果病毒可以被合理运用在人体内，那可以给很多人带来活下去的希望。全球每年因疾病而去世的人在四千万左右，我国就占了近四分之一，如果病毒能够帮助他们重新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那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

胖子停顿了一会继续道：“可问题也就接踵而来了。病毒对人类的身体强化过于强悍，在未来每个人的平均寿命都可能达到百岁以上，再加上新生人口的增加，不出数十年，这个世界就会出现人口大爆发。

“人口的增加，死亡率的降低，资源将会消耗的更为迅速。我并不是想说那些得病而死的人他们活该，但是目前这个世界的确处于这种现状，即使是在异变前我们生存的这颗星球就因人口基数重大、资源枯竭、环境恶化等问题不堪负重了。”

蒋欣微微点头道：“这个我知道，现在全世界大概有八十亿人口，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如果死亡率降低，后续又不断地补充新人口，那地球的负担将会越来越大。”蒋欣的口气变得有些惋惜，“异变前的地球就已经出现海平面上升，全球变暖等危机信号。冰川的持续融化使海平面不断升高，届时会导致地球重心失去两极冰川的平衡作用。如果冰川全部消融极点则会发生大转移，使地球自转的方向发生改变，洋流循环途径和大气循环途径也会改变，到那时海陆版图将会被重新分布，甚至可能出现地球重新洗牌的情况，这将给地球上所有的生物带来灭绝性的灾难。”

岩峰闷声道：“也就是说，想要这个世界能够正常运转下去，就必须有一些人早点去死，对吧？”

蒋欣和胖子都没有回话，小黄听了岩峰的话有些气愤的说：“凭啥个就得让一些人去死，像我这样活在最底层的人哪个不是拼了命的在这个世界过活。”

我对小黄解释道：“问题已经不是我们每一个人努不努力活下去了，而是这颗星球还能不能活下去。我们生存的这颗星球人口众多，资源却极其有限，食物、淡水、矿石、石油等等资源都在锐减，一味的追求经济发展而带来的环境污染使得雾霾、沙尘暴、土地荒漠化等环境恶化状况频繁出现，其实这就是地球在警告人类。

“人口的增加势必会更进一步加速地球的消耗，到时候为了争夺所剩无几的资源，战争、暴乱，乃至世界大战都有可能发生。”

胖子挠了挠头，道：“可关键是reaper为什么转而开始要毁灭人类？就算之后reaper意识到这种病毒的存在会在造福人类的同时也可能给这个世界带来空前的灾难，那他停手不就行了？可他没有，非但没有停手还改变了病毒的基因编排，决心要毁了全人类。”

“所以刘国庆才会说‘他究竟遇到了什么？’”吹雪说道。

胖子揉着自己的双下巴道：“你们还记得他寄给西升纬液的信吗？”

蒋欣微微蹙眉，道：“我记得，难道是因为西升纬液？可感觉……”

“感觉不至于，对吧？单凭一个西升纬液就能让reaper做出这么大的改变？我觉得不会，西升纬液最多也就是其中的一环。你们想，reaper研制出病毒需要耗费掉多少的精力与时间，而支撑他做下去的是什么？他可能亲眼看见自己的亲人因疾病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所以研发出这种病毒。拥有这种信念的人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么巨大的转变？就单凭一个西升纬液？

“我们回顾一下当时信里的内容，信里说西升纬液公司犯下滔天恶罪却不知悔改，十天内如不向世人宣告自己的恶行，汝必将遭受灭顶之灾——Reaper。”胖子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在让我们细想这之中有什么端倪。

我仔细的回想着这段信中的内容，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惊醒道：“reaper根本没想让对方承认自己的恶行！”

胖子打了个响指，道：“没错，reaper的这封信对西升纬液来说没有丝毫的威胁性，让对方承认自己的过错至少也要指明你究竟做了什么吧？可他没指明。再者，reaper没有给对方展示任何可以威胁到他们的物证，对方肯定更会有恃无恐。”

“那他就是在给自己找一个毁灭世界的借口？可这有必要吗？”蒋欣难以置信地说道。

胖子叹息道：“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件事，这借口可能不是给自己的。”

蒋欣挂着满脸的疑惑问道：“那是……给谁的？”

“大家都知道，从古至今每个发动战争的国家都要先找个理由才好开战，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名义就冒然开战连本国的民众都不会支持。就连二战的日本还编个‘大东亚共和’这种扯淡的借口蒙骗国民。”胖子看向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要过我的手机都看到了什么吗？”

我想起当时的国内新闻和国家机关发布的短信，“我当然记得，在同一天，同一时间，全国都出现了异变。”

吹雪仍用着不带任何感情的口吻道：“reaper有一支队伍，而且遍布全国各地。”

胖子点头道：“那封送给西升纬液的信，就是想要获得他们支持并与自己一同对这个世界开战的理由。如果我没估计错，reaper应该不仅只给西升纬液发过信，应该还有人收到过reaper的信，只不过他们全都和西升纬液一样置若罔闻。”

“还有，多个爆发点是大学。”我又想起胖子当时和我说的这句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主力军，就是大学生？”

“可能性非常大，大学生的阅历、心智其实还远远不够成熟，很容易被鼓动。他们在得知这世界上有这么一批丧尽天良的人在胡作非为而且还能逍遥法外时往往会被自己的一腔怒火冲昏头脑，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更容易被洗脑、被利用。”

岩峰低沉的说道：“就算知道是谁干的也没用了，他们成功了，彻彻底底的赢了。”

岩峰这一行不仅毫无收获，伤亡的代价更是极其惨重，这次他回去别说凝聚人心了，甚至会被时代金湾的幸存者赶出去。

蒋欣走到岩峰身旁道：“我们都知道你的好心，再说这件事错不在你。”

岩峰无力的摇头道：“是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了，我累了。”

蒋欣看着岩峰的脸盯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劝说的打算，这时候还是给他点安静的空间吧。

我又看向胖子，他似乎还再思索着什么。我没有再去打搅他，心里反而责怪自己怎么才发现胖子的心思竟如此细腻，仅凭这几条有限的信息就分析出了reaper的行为心理。

“哎，你咋个停下了？”小黄转过头对吹雪道。

我们也都停了下来看着吹雪，小李哥以为吹雪抬累了便走上前要接过担架。

“他死了。”吹雪用平静的口吻述说着眼前的事实。

我的余光瞄见岩峰的身子猛地一抖，随后将头深深的埋在了胸前。他缓缓走上前摸着对方的脉搏，好像在期盼着对方能给予他回应。

胖子冲小李哥问道：“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小李哥确认了一下路线，道：“再有十分钟脚程，我们就能出去了。”

岩峰用请求的语气对胖子道：“你的工兵铲能借给我吗？”

胖子自然明白岩峰是想安葬死者，对岩峰道：“我们帮你。”

岩峰咬了咬嘴唇，道了声“谢谢”。

回到地面时晚霞已烧红了半边天，大地沐浴在夕阳的温柔中，温和的斜阳穿过婆娑的树影投下温暖的光，有点朦胧，也有些迷离。

夕阳柔情似水，只惜人心已凉……

胖子让蒋欣带我先回时代金湾休息，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维持步行基本就是极限了，疼痛感仍像针扎似的时不时在我的体内刷新存在感。

“岩峰怎么办？”蒋欣担忧的说道。

“带他回酒店吧，这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我回道。

蒋欣用沉默认可了我的回答，我们两人的身影在斜阳的照耀下被拉的好长。一个拳头大的黑影在我的影子上不停的比划着揍我的动作，我看向蒋欣，她正气鼓鼓的挥着小拳头打我的影子。

“看什么看？要不是看你负伤的份上我现在早抽你了。”蒋欣噘着嘴不满的说。

我笑了笑，道：“要不你把我这份先发泄到胖子身上吧。”

蒋欣掩嘴偷笑道：“也行。”

说话间我们已经步入了时代金湾小区，小区里静悄悄的，死一般的寂静。

这片小区属于贵族小区，一进小区大门正对着的是小区会馆，这是一栋两层的建筑物，地上地下各一层，里面有物业、便利店、健身馆。在会馆两侧分别有两栋别墅，北欧风格，黑顶白墙。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别墅，这是他们的警戒楼，按理他们应该早就发现我们了，起码会出来个人询问我们的情况才对啊。

蒋欣也被这奇怪的气氛弄的不知所措，四处寻望着。

“先去这栋别墅看看吧。”我拿定了注意说道。

蒋欣点了点头和我一起走到了别墅前，我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声，门板在作用力下产生了微微地晃动。

“门没锁？”我诧异道。

蒋欣微微皱眉困惑的看着我，她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我将门拽开向门内唤道：“有人吗？”

视线穿过走廊直抵客厅，目力所及之内的所有物件还保持着我走之前见过的样子。

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感染者闯入的痕迹，那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

我下意识将蒋欣拽到身后，放慢了脚步向里面走去。离正门最近的房间是厨房，在接近厨房时我听见了里面传出一声细微的摩擦声，那声音转瞬即逝，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这微小的声音一定会被我忽略掉。

我故意在即将到达厨房时加重了步伐，这时厨房里突然传出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黑瘦的身影从门口冲了出来，油腻的长发披在黑色背心后面，高举的武器是一把泛着银光的铁棍，这一瞬间反馈到大脑中的信息已足矣让我判断出他不是时代金湾的幸存者了！

半屈的身姿早已为我要发动的踢技做好了准备——斯巴达踢！

斯巴达踢看似极其简单，不过是抬起脚踹向对方的腹部，可它的威力可并不像看起来那般简单。与大多数依靠脚底和脚掌打击敌人的前踢技不同，斯巴达踹的要点在于使用脚跟径直击中对手的太阳神经丛，即胃部、腹股沟，以及大腿的上部。在联动小腿、脚踝和脚跟力量的情况下，最大能够产生900多公斤的冲击力。

吹雪在和我讲解时我还以为他在夸张，但随着一次次的练习我自己都开始恐惧于这种踢技所带来的杀伤力。在经过多次的训练后，我可以通过斯巴达踢破坏厚度近三厘米的木板。

这种踢技有着发动快、破坏力强、学习门槛简单等优点，在与敌人一对一时有着极佳的对战效果。

冲出来的人影完全没有想到我早就做好了应战准备，毫无防备的被我一脚踹中了胃部，刚举过头顶的铁棍在自然引力的作用下落到了脚边，当我的脚收回后他的双膝同一时间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腹部，原本凶狠的表情被巨大的疼痛扭曲成了八字形。

虽然制服了敌人可我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刚刚这一脚不仅把我最后的一点力量消耗殆尽，还把我在住院三部受的伤悉数唤醒了。

我的腹部立刻传来一阵剧痛，疼的我龇着牙用手撑着膝盖，我现在的状况没比眼前这个跪在地上的人强多少。

“蒋欣，电晕他……”我虚弱的说道。

“滋滋滋……”

我惊恐的张大了双眼，强烈的电流在我的身上来回的翻滚，我的眼前甚至还出现了一层湛蓝色的光芒，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我回头看见蒋欣的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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