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Sirius(2)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普通的西式餐馆，等两个人到的时候，维弗雷多.赫林斯已经恭候多时了。

当他发现格雷身边还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后，脸上马上就要露出了若有所悟般的笑容。

“果然已经长大了啊，格雷。”

一语双关背后别有用心的深层含义，这是时隔四年后再次见面时打的第一句招呼。

男孩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身材明显发福的大叔，和以前比起来倒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他脸上戴着的那副黑色墨镜，引起了格雷的注意。

“这副打扮，是新的造型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维弗雷多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起码比戴眼罩的独眼龙，这个感觉要好上许多。”

说着把墨镜取下来的他，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只失去视力的左眼。

“......你......怎么？”

“一场内部爆炸测试，不小心引起了实验事故。”

轻描淡写地一笑过后，维弗雷多此时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青叶身上。

“比起这个，这位小姐，难道说是？”

“我同行的助手。”

及时打断对方对他俩关系的胡乱臆测后，格雷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青叶也紧接着坐在了男孩的右边。

见他不肯承认，一脸感觉无趣的维弗雷多耸了耸肩：“那我暂时就这么相信好了。在我看来，你的眼光不错。”

“......”

无视了对方警告的眼神，他接着像是若无其事地朝女孩伸出了手。

“对美丽的小姐，我向来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很荣幸能认识你，我叫维弗雷多.赫林斯。”

“秋月青叶，很高兴认识你。”

以颇为不自然的姿态伸出手的女孩，也许是文化上的差异，现在她算是领会到了西方人第一次见面时的‘装腔作势’了，不论是过去见识过的埃霍温和现在面前的维弗雷多，尽管年龄和外貌上相差很大，只有在这一点上，他俩都是同一个调调。

一听到这个名字——

“原来你是从樱环岛来的，说起来我去过那个国家好几次了，现在想起来仍然印象深刻，比如那个......”

“现在可不是谈论这种事的时候，”在一旁忍耐了很久的格雷，一句话浇灭了对方想长篇大论一番的热情——

“赶快进入正题，把我特地叫来这儿的原因......不过在这之前，也希望你能告诉我，飞机上发生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

维弗雷多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不方便说出口吗？”

维弗雷多点了点头，并在后面补充了一句：“总之这次是帮大忙了。”

面对对方真诚的谢意，格雷似乎并不买账。

“既然能把信寄到那种地方，就表明你对我的行踪一清二楚。退一步说，起码能把我被骗到这里来的理由告诉我吧？......”

“当然清楚了。”

重新将墨镜戴上的维弗雷多，语气也完全不见了刚才的轻佻。

“因为你已经完全被ESG盯上了。”

“......”

“为了甩掉那些烦人的眼线，我费了一番工夫才安排在这儿见面。”

“你这么做，他们不会怀疑你吗？”

“放心好了，来这里本来就在我的行程当中。那趟航班上的任务是交给我来做的，既然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那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其实我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来这里了，当然也顺便把你给‘带’了过来。”

在这方面松了一口气的男孩，在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曾经和维弗雷多共事的三年时光，在那个乱得一塌糊涂的实验室里——

“ESG吗......”

但格雷不明白，时隔四年后，为什么他们又会对他再度“感兴趣”起来。

维弗雷多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两张照片，一左一右把他推到了格雷面前。

“这就是原因。”

照片上拍摄的，是一个爆炸装置在起爆前的内部构造，以及在爆炸后遗留下来的部分零件。

在仔细地对照了一遍以后，抬起头的男孩——

“这个......好像和以前ESG研究计划中的钟控定时门电路系统有点类似.....”

维弗雷多点了点头。

“事实上，在你离开不久，这个计划就被冻结了，ESG内部只有几个试作品，现在都保存完好。但不久前，在迪欧菲娜大陆某个国家的爆炸事件中，却发现了和其相似度很高的起爆装置，还有一些完整的引流器部件。你手中的照片就是在那次事件中拍下的，最后没有人能够阻止炸弹的爆炸。接着在奇亚美斯本土和彼得利亚，也接连发生了与第一起事件制造手法相仿的装置。这个事态已经引起了ATF的恐慌，因此作为其直属，而且在这件事情上有直接关系的ESG，正在全力调查此事.....”

维弗雷多说到这里顿了顿——

“现在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ESG怀疑是内部有人泄露了这项技术的机密，而首当其冲怀疑的就是当初身为实验计划十人组的一员，而现在已经脱离了组织在外面随便瞎逛，不务正业的你......”

“可是我并没有.......”

“当然我是这么相信你的，”维弗雷多安慰他道，“问题是组织里的其他人并不这么想。作为老朋友的我，把这个信息透露出来，希望你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就是我把你约出来的全部目的了。”

“明白了。”

“有最新消息，我会尽快联系你，”维弗雷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许我还会再安排见面，到时候可能又要在别的国家见面了。”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忠告。”

维弗雷多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和一旁的青叶道别。

“下次再见的时候，希望我们有时间能聊些你们国家的趣闻，这次我就先失陪了，祝你们两人旅途愉快。”

“......”

最后都不忘揶揄格雷一把的大叔，朝他俩挥了挥手，先行一步离开了餐馆。

现在只剩下格雷与青叶两个人。

“听起来似乎很严重的样子。”

“说严重的话.....”格雷并不打算对青叶也有所隐瞒，“的确算是比较严重，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丢失了国家机密，而且对象又是恐怖分子热衷的奇亚美斯，要是这种起爆技术被对方掌握的话，后果不堪设想，难怪他们会急成这副样子......”

“那么ESG到底是什么？”

“在奇亚美斯，对于爆炸物品的主要执法部门为财政部下属的烟酒枪械管理局，简称ATF，它的主要职能是管理爆炸物生产进口、经营销售、储存、使用的全过程，制定安全管理标准和规定，而其下属有一个爆炸物研究小组，就是通常所说的ESG，专门负责研究防止爆炸、恐怖袭击的最新技术和手段。为了知己知彼，也从事最新型爆炸物的研究工作，刚才维弗雷多所说的计划就是归在这一类当中。”

“我是在好几年前经人介绍加入ESG的，一开始只是作为小组的外来访问者，后来渐渐进入到了本部的十人研究小组。那个计划就是在我成为骨干后，第二年被提出来的，可还没等全部完成，我就提前离开了ESG。”

“为什么要离开？”

“一开始去那里的初衷，是为了学习当时最先进的排爆技术，就像被送去世界一流的高等学府进行深造一样。既然已经达到目的，就没必要再留在那里，毕竟真正的实践，对于一个排爆专家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碰巧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一点事，DTA的亚里德大陆活动部门非常缺人手，这些原因综合在一起，我就自己选择回去了，在走之前也和ESG那边打了招呼。”

“现在你过去的经历，已经成了他们怀疑你的最大理由。但问题是，嫌疑人是除了你以外，当时十人研究小组的其他成员.....”

“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格雷进一步解释道，“那个装置，从原理上讲就是一个智能电子门电路的定时炸弹。起爆的条件非常多样，因此相应的线路数量很庞大，要完整分析出一张电路图比较困难，或者说是很耗时间。举个比较容易懂的例子，电路中分布着许许多多的‘门’，随便打开其中的几道门、闭合几道门或者开门闭门同时进行，都有可能引起爆炸。再加上还有最新型的反能动设计，很难做到把装置移动到安全地方后引爆销毁，一般的排爆人员根本拿它毫无办法。”

“被你这么说，放任这种事态的话，岂不会造成天下大乱.....”

“这种事嘛.....”格雷对于青叶过分夸张的说法不知该作何评价，“虽然我想尽快搞清楚这件事，但在没有进一步缩小的线索出现以前，想要抓住比较确切的目标，难度实在太大了。”

“既然是你们耗了很长时间研究出最终成品的东西，现在却有别人做了出来，我觉得对方一定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吧。”

格雷点了点头。

“照片上的装置，并没有达到我们当时计划中的完美程度，可起码已经有了70%以上的完成度。我想不论如何，这不是光靠一个人能单独完成的东西。所以是专干这种勾当的恐怖组织集团所为的可能性非常高，而且还有一些政治背景也说不定。”

“那这样悠闲没有关系吗？”

“干着急没用，”男孩一副看得很开的样子，“反正大家都是和炸弹打交道的，将来能在哪儿遇上也说不定。”

“ESG那边呢？”

“在没有确凿证据下，他们能做的只是派人不停地跟在我屁股后面而已。况且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ESG的亏心事，他们要跟的话只能由着了。”

被格雷这么一说，青叶渐渐没有了那种维弗雷多刚走时的危机感，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开始思考其他问题的她——

“这么说，我们留在这儿没有意义了，既然达到目的，又得马上飞回去。”

“可是难得来这里一趟，就这么回去不是有点可惜嘛。还是说和你讲得不一样，其实你想早一些回到樱环岛。”

面对男孩的挑衅，青叶当然不会就选择就此沉默——

“我只是替某个炸弹狂人着想而已，”不甘示弱的女孩与对方针锋相对道，“如果好几天见不到爆炸装置的日子，想必你是忍受不了的吧，还是说你已经有了排除这种空虚的新计划了？”

“没错，”格雷很干脆地承认道，“我想偶尔给自己放个假，炸弹什么的麻烦事，先都抛在脑后好了。”

“......”

这个回答倒是大大出乎了女孩的意料。

“反正你是第一次来，既然事先没有制定旅游计划，就走到哪儿算哪儿，我想一个礼拜的时间，应该差不多能在全境走马观花地玩上一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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