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宫那华丽的楼阁被华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天地,一弯绿水似青罗玉带绕林而行,远山黛隐身姿影绰。雨露拂吹着挺秀细长的凤尾竹,汇聚成珠,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水晶断线一般,敲打在油纸伞上,时断时续,清越如仕女轻击编钟。
皇帝并未到满头华发老态龙钟的地步,坐在宝座上,皇后为他殷勤的布菜,两侧坐满了莺莺燕燕。看着这金碧辉煌的皇宫,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宋睦宁借了更衣的理由,找到了萨娅,此时她走在永巷的宫道上,并无茫然无措,反倒是一种睥睨天下,尊贵端庄的仪态。
他上前,见她一身雪白也不以为然,道:“待会不必害怕,也别理会那群女人的闲言碎语。”
“没什么好理会的。”她轻轻一哂,道:“若真有什么闲言碎语,也不过是嫉妒我罢了,嫉妒我有着她们没有的东西。”
歌舞欢饮,依旧媚俗不堪。连舞姬的每一个动作,都似木偶一般一丝不苟地僵硬而死板。上至帝后,下至皇亲国戚,笑容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合乎标准。连年轻的嫔妃们,亦沾染了宫墙殿阙沉闷的气息,显得中规中矩,也死气沉沉。
是意气风发的宋稷宁,打破了殿中欢饮的滞闷。自然,他是有这个资格的。作为平定月部的功臣,他举杯贺道:“父皇,平定边疆之乱,乃出自皇上天纵之谋,儿臣不过是奉旨而行,亦步亦趋。尧罗夜郎自大,终究不堪一击,儿臣亦不敢居功。只是此次回来,自月部得到一件至宝,特意献与父皇。”
婉嫔轻轻一哂,不以为意:“区区女子而已,哪怕是征服月部的象征,也不必这般郑重其事吧。”
华贵妃晲她一眼,冷不丁的与她坐远了些。她下午是仔细看过萨娅姿容的,说是九天玄女也不为过,倒不似凡尘女子。
萨娅徐徐步入众人眼帘,她雪色的裙袂翩然如烟,像一株雪莲,清澈纯然,绽放在冰雪山巅。那种眩目夺神的风仪,让她在一瞬间忘记了呼吸该如何进行。
长发轻绾,那种随意而不经装点的粗糙并未能抹去她分毫的美丽,而更显出她真实的却让人不敢直视的丰采。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清晰无误地听到整个帝都发出了一丝沉重的叹息。萨娅再明白不过,那是所有后宫女子的自知之明和对未卜前程的哀叹。而所有男人们的叹息,是在心底的。因为谁都明白,这样的女子一旦入了皇帝的眼,便再无任何人可染指的机会了。
颖妃蹙眉道:“是阿罗耶元帅的嫡女,怎么会把你送来……”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完。
在她眼里,这个女子,和自己一样有着悲惨的命运,都是被家族给遗弃了的弃子。
萨娅既不跪拜,也不行礼,盈然伫立,飘飘欲仙:“阿罗耶萨娅,代月部问候帝后安好。”
皇帝充耳未闻,只是定定地望着她,宋睦宁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宋稷宁:“大哥,父皇不会看上她吧?”
“难说。”宋稷宁与他碰杯,掩饰住两人的交谈,“父皇后宫里那几个怎么看都是庸脂俗粉,好不容易碰上了这种天姿国色,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不过还是要听听这女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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