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后不知天在水（4）

“那父皇要是真的看上了她，要纳她为妃怎么办？她还这么年轻。”宋睦宁追问。

宋稷宁斜斜瞥他一眼，又端正坐好目视前方，道：“那就是她运气不好咯。”

太子妃笑吟吟的为两人斟上了酒，打趣道：“六殿下如此关心此女，怕不是看上她了？”

“嗯。”宋睦宁心不在焉，随口应付了一句便低头饮酒。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太子妃唇上还残留着“玫瑰醉”的嫣然之色。低头抿唇不语，确是在沉思着。

只有这个女人别入东宫，给谁做女人她都不会关心。

宋稷宁身边的东宫统领易兆笑道：“萨娅既承父命，有与我安乐结秦晋之好之意，请求陛下宽恕，望不要迁怒于那些渴盼和平的月部民众。然则月部国君重视此女，因此送女入宫，望以此女一舞，平息干戈。一切安排，请陛下定夺。”

皇帝惊喜不已，看她的眼神却似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喃喃道：“你会跳舞？”

萨娅的容颜是十五月圆下的空明静水，从容自若，道：“是。国君最爱我的舞姿，所以遍请各部舞师教习。为了不辜负他对我视若亲生，我的舞自然不差。”

皇帝注目于容色和蔼的颖妃，恭谨道：“你也没见过她吧，不如一起看看？你们月部的女人总能带来各种各样的惊喜。”

颖妃以宁和微笑相对：“曾闻汉武帝时李夫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臣妾愿意观舞。”

萨娅霍然旋身，裙袂如硕大的蝶翅飞扬，凌波微步摇曳香影，抽手夺过侍卫佩戴的宝剑，笔直而出。

这一惊非同小可，已有胆小的嫔妃惊叫出声，侍卫们慌作一团拦在皇帝身前。皇帝遽然喝道：“不要伤着她！不要！”

萨娅凛然一笑，举剑而舞，影动处，恍如银练游走。舞剑之人却身轻似燕，白衣翩然扬起，如一团雪影飞旋。她舞姿游弋处，不似江南烟柳随风依依，而是大漠里的胡杨，柔而不折。她素手迤逦轻扬处，不细看，还以为满月清亮的光晕转过朱阁绮户，陡然照进。有风从殿门间悠悠贯入，拂起她的裙袂，飘舞旖旎，翩翩若春云，叫人神为之夺。

所有在座的男子，目眩神移，色为之迷。而女人们，若无经年的气量屏住脸上妒忌、艳羡与自惭的复杂神情，那么在她面前，也就成了一粒渺小而黯淡的灰芥。所有的春光乍泄，如何比得上这倾城一舞。

凌波舞步间，旋转着带起香风细细，自宋睦宁桌上取过白玉杯掷在剑尖上。宝剑挥舞间，酒却一滴未落，她是有意勾起在场男子的欲望，最后将酒交到痴迷的皇帝手中：“萨娅愿服侍陛下左右。”

其实萨娅的眼睛很美，似一眸春水，照得人生出碧凉寒意。而那寒意深处，尽是凛凛杀机。

皇后笑意淡淡，仿佛是看着一场闹剧，慵懒道：“颖妃当年的胡旋舞跟华贵妃的春腰竟也不及她万分之一。”

婉嫔满脸鄙夷之色，“也不过如此。”

萨娅余光可见宋睦宁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淡淡了之：“安乐的后宫自然人人能歌善舞，萨娅不求其它，只求能够服侍左右。”

华贵妃隐隐笑意，一晚上没说话，终于软语道：“其实还有好多皇子没有赐婚，其实……”

皇帝不为所动，只是望着萨娅温煦如春风，“你喜欢‘玫’这个封号吗？封你为玫贵嫔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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