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篇》23、栀子飘香

“叮铃铃——”

清脆高亢的闹钟声在夏日清晨熹微的曙光里奏响，天蓝色被子下露出一条白皙的手臂，抓起闹钟按下开关，铃音顿时戛然而止。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女披散着睡得凌乱的长发从床上坐起，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进了洗手间。

洗漱、刷牙、梳头，少女将柔顺的长发扎成一束高马尾，露出一张光洁精致仙气飘飘的清丽脸蛋，反手脱掉素白的睡裙，系上粉嫩的少女系胸衣，再穿上挂在一旁的熨烫整齐的衬衫，打好领结，将衬衫下摆扎进宝蓝色格子裙里。那裙摆刚过膝盖，穿上后可见白皙纤细的小腿和形状优美的脚踝。少女身形纤巧玲珑，小腰又细又软，这一套学生装穿在她身上，透着一股文雅的书香味和蓬勃的青春气息，倒是把她一身仙气压下去几分。

打理好衣饰，少女返回房间，将几个大小不一的礼盒装进书包里，提着来到饭厅。

“早啊，爸！”

许宸音将书包挂在厅中的座椅上，跟坐着听早间新闻的许父打了个招呼，转身走进厨房，对忙碌早餐的许母道，“妈，我来帮你吧！”

“不用你，我马上就做好了！”许母扬着手将少女推出了厨房，“跟你爸一起等着吃饭吧！”

被撵人的许宸音摸了摸鼻子，坐回到许父旁边，陪他一起听新闻。

不过五分钟，早餐摆上了桌，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喝着南瓜粥，吃着鸡蛋饼，拈几筷子清拌小菜，很是香甜。

“叮咚——”

门铃响起，许宸音喝粥的动作一顿：“应该是找我的！”

餐桌旁的许父悠悠地道：“当然是找你的，除了隔壁叶家小子，谁会天天一大早按咱家门铃。”

——再说，每天找她一起出门上学，难道不是叶家小子打小便养成的习惯吗？

少女无声笑笑，咽下口中的米粥，放下餐具，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一个白衫少年站在门口，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笑盈盈地望着她。

许宸音眨了眨眼，将人让进门里：“你今天真早，我还没吃完早饭呢！”

“刚刚结束升学考试，这几日补觉补得多了些，所以今天起得也早了一点。”少年走进门，悠然道。

“那你先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好。”许宸音将人引进客厅，温声道。

“不急，你慢慢吃。”少年无所谓地摆摆手。

这时，饭厅中传来许父的声音：“是叶凡吧，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过来喝碗粥？”

少年闻言连忙出声回复，连声音也高了一阶：“不用了许伯父，我在家里吃过了！”又转头对少女道，“你继续吃早餐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许宸音温和地点了点头，回到饭厅中，只是她用餐的姿态虽依旧有礼，速度却明显快了不少，不到三分钟，便结束了早餐。

拿过餐巾擦了擦嘴巴，许宸音跟许父许母告别，提起书包几步来到叶凡少年跟前：“我们走吧！”

“你怎么还带着书包？”叶凡眼带诧异地问道。要知道他们已经结束了初中学业，这次去到学校也只是参加欢送会的。

许宸音摇了摇手里的包，道：“里面是送给朋友的临别礼物。”

两人脚步轻盈地走出门，叶凡骑上芽黄色自行车，后座上载着许宸音，一同向着几条街外的学校行去。

两人到达学校时差不七点，时间还早，班上只来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都在闲闲游走，聊天笑闹，两人很自然地加入到他们当中。

“哟，来得挺早嘛，叶子！”

一只大手按在叶凡的肩膀，将他的闲聊打断，一个称得上“膀大腰圆”的壮硕少年走过两人身边，坐到了叶凡后面，沉重的下坐之力压得椅子咯吱一响。

叶凡翻着白眼把来人的手从肩上推开：“你也不比我们晚多少！”

来人名唤庞博，是叶凡二人的同班同学，三人性情相投，相识三年来结下了不错的交情。这人曾倚着过人的体格、力道和身手，混迹“校霸”圈子，成为领队“头目”。不巧某一天欺负到叶许二人身上，向来不受这份闲气的叶凡狠狠地回击了过去，以与其清瘦体态完全不符的可怕力道直接将庞博打懵了。兴致一来，两人竟好生切磋了一番，最后庞博输在叶凡手里，二人亦是因此不打不相识，成了意气相投的朋友。

庞博嬉笑着摸摸后脑：“这不是毕业了么，分别在即，我就想着早点来好了。”顿了一下，又狡黠一笑，道，“还可以抓紧时间和你跟宸音多相处一会儿！”

“别闹！”叶凡的白眼翻得更凶，没好气儿地说，“什么叫‘多相处一会儿’？明明我们三个考了同一所高中好不好！”

“哈哈！”庞博咧嘴一笑，“我这不是想着说点应景儿的话嘛！”

叶凡无语，旁边响起一阵闷笑声。

太阳越升越高，班上同学也陆陆续续地到了。离别在即，同学们彼此间撇下了昔日矛盾与过节，送出了最真挚的祝福，珍惜这最后的团聚。

许宸音也送出了精心准备的临别礼物，依依不舍地拉着几个亲密小姐妹的手，满心眷恋——每一次毕业升学，都意味着一次分别，就如身边已经所剩无几的小学同学，同窗三年的初中朋友里又有几人能够与他们踏入同一所高中呢？人们总是不断地迎来越来越多的人群，然后在成长中一次次擦身而过。

幸运的是，有那么一个人，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许宸音轻轻转过头，回眸凝望着那一道熟悉的少年身影。

似是感应到她的视线，叶凡转头看过来，对着她露出一个清爽灿烂的笑容，让她的唇角也带起一抹清甜的笑意。

真好，他一直都在！

从小到大，他们比邻而居，幼时一起玩耍，一起上幼儿园，再大点便做了六年小学同桌，后来亦是考入了b市同一所小有名气的重点初中；处得极好的叶许两家人也一同搬离了那座清幽宁静的小镇，来到了学校所在的b市卫星城中，一如既往地做了邻居；未来三年他们更是要在同一所高中学习生活……从当年会为了一条虫子闹别扭的童年玩伴，成长为同进同出形影不离的密友伙伴，他们之间的羁绊越发深刻，彼此的心亦是因对方而一片安然。

欢送会结束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T恤衫和蓝色牛仔裤的少年将许宸音约到了一边。

校园绿化区一角，栀子花静静地盛开，淡淡的清香随风飘散，沁人心脾。青白相间的花树下，一双少年男女相对而立。

“林川，”许宸音浅笑着望着对面的少年，“你有什么事吗？”

虽然做了三年同窗，不过她对这人并不是特别熟悉。只知道他性情平和安静，是个相当勤奋的人，大家总能看到他窝在教室里埋头读书。可惜成绩平平，这次升学也只考中了一所普通高中。他们素来交集不多，少女暗自忖度着，他应是没什么和她说的吧？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心悦于你，宸音。”少年腼腆一笑，那笑容比头顶的栀子花更加纯真。

少女有些怀疑地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蓦地双颊飞起红云，一直红到耳根——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告白，太令人羞赧了！

她勉力压下羞涩，回道：“嗯，谢谢你的喜欢，只是……”

“我知道的！”林川打断了少女后面的话，“你是想告诉我，你于我无意，对吗？”

顶着少年专注的眼神，许宸音尴尬地垂下眼睫，眸光游移不定——没应对过表白的女孩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婉拒别人的心意，只能沉默不说话……

“我都明白的！再说，我约你出来告白，本也不是为了得到你的回应。”少年面上笑意更深，完全没有被无声拒绝的沮丧，“毕竟，马上便要分别，谁知道往后还有没有机会重聚？我不愿自己的初恋留下遗憾，哪怕只是我一个人的暗恋。”

“所以，我要你知道我的心意，我要圆满心头缭绕了三年的念想，算是给自己最后的交代。”

“如此，我明白了。”许宸音沐着他温柔的视线，心头升起的一点压力就这样在他的轻声细语中化去，她抬起眼眸，笑容纯净，“你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开心在分别之时见到这样一个你，希望你以后的人生平和顺遂。”

——而她会一直记得，曾有个少年那般温柔地恋着她，不曾给她带来任何困扰，即便偶尔忆起，嘴角也会泛起淡淡的笑意。

“谢谢你的祝福，我会生活得很好。”林川的眼眸纯澈如水，忽而眸光一闪，道，“离别在即，送我一个拥抱如何？”

许宸音眨了眨眼，已经恢复的脸庞又泛起薄红，却大方地点了点头。

少年眸中熠熠生辉，上前一步，状似就要伸手来拥抱她，一条清瘦有力的手臂率先将少女揽进怀里，一只修长大手按在她的头上，使劲地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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