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篇》11、因果宿缘

那是一丝极淡的紫金色力量，本质却是至高至上，至尊至贵，宸音更是对那种力量熟悉到灵魂里，看到它的一瞬间心头便豁然升起一股明悟——

难怪面前的青年能够自如进入自己被轮回金盘紧密保护的识海；难怪她元灵中的轮回金盘会在他到来后骤然发力，将她带出菩提轮回世界……这一切都是他的灵魂深处带着的那一丝轮回金盘本源之力的引动！

更加令宸音震惊的是，她还在齐光的灵魂里与轮回金盘本源之力一同发现了自己的轮回道果印记，尤其那道果印记竟是比她当前的轮回道果还要完善圆满，而两者叠加已然足以完成一次真正的轮回转生！

宸音狠狠地闭了闭眼，心下已是对自己的发现有了些许猜测，只是……这个齐光的前世今生究竟会是什么人，值得未来的她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宸音决定暂时不去想未来的事情，毕竟她现在连红尘仙都不是，早早考虑那么遥远的东西并没有意义。

她站起身来，微微柔和了因为思考而蹙起的眉眼，看了看面上仍有疑问的齐光：“别想了，这不是现在的你该接触的，先与我一同离开这片空间吧！”

齐光温顺地点了点头。

一道白光闪过，两人被菩提树送回了外界的竹苑中。

在阔别六万年的居所简单转了一圈，宸音坐在院中玉案旁招待齐光这个未来必然与自己交集不浅的小客人。

两个人一边拣着灵果吃，一边聊一聊山海界的风景，不一会儿便熟悉起来，齐光亦借机问出了心头疑问：“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你？”

宸音闻言笑意更深：“我想你其实大概是想问我究竟是谁吧？”

青年大大方方地笑着默认，没有掩饰他眼中的好奇。

宸音抬头遥望的天际，流转不定的眸光里带着无尽的悠远和清渺：“三十多万年前，他们都唤我‘幽皇’。”

齐光指尖拈起的灵果一下子掉落在案上，接着滚到地面，落入水中。

“很惊讶？”宸音挑眉轻笑。

青年默默地点头，又摇头，随后解释道：“的确很惊讶，却也猜到了几分……毕竟，岁月长河之中，女帝数量本就不多，更别说惊才绝艳到与世长存。”

齐光顿了一下，又开口问道，“世人都说，你在黑暗动乱中同禁区至尊大战，重伤坐化了……我可以知道当初是怎么回事吗？”

“当初啊……”

宸音的目光变得悠长而深邃，思绪也沉浸到昔年的记忆当中——当初与不死天皇一战，她几乎燃尽了第二世剩余的至少五千年寿命，加持到自己的攻击之上，方才做到以区区两世四万年的修为，抗衡不死天皇数百万载的积累和实力，最后更是将之生生击退；即便如此，她战后也来不及在宇宙中露面，不得不退走昔日开辟的混沌小世界休养，并很快迎来了寂灭重生。

只是新生后她没有回归灵隐圣地，而是留在了养伤之地，即如今所在的这一方幽罗山海界。

想到此处，宸音勾起唇角，缓缓回复了青年：“世人的传说倒也不算离谱，我那时确实受了重创，匆匆来到这一界闭死关，百年后活出了第三世，同时将道果镇压在体内，释放出天心印记，不再阻拦后人证道……当时感觉这样也挺好的，于是干脆就此不再现世。”

从此她便立身世界之外，在万丈红尘与岁月长河中争渡，俯瞰苍生沉浮，大世变迁。

“说起来，这一界是我很多年前在混沌中开辟出来的，位置并不好找，你是如何进来的呢？”

感受着微微凝滞的气氛，宸音纤白的手指拈起一颗淡青色果子，微笑着转移了话题。

齐光温润一笑，老实答道：“半年前幽皇弥罗界开启，我在其中捡到一枚青玉璧，是它将我带来此界的。”

宸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弥罗界啊，貌似我确实往里面丢过用来传送的青玉璧，那是我挑选传承者的手段，一切但凭机缘……”

“传承者……是指什么？”白衣青年面带不解地询问。

宸音眨了眨眼：“你大概注意到书架上那些禁忌道法了吧，那便是传承的内容。”

“那么在我之前，可有过传承者？”齐光凝神问道。

“有的。”宸音点了点头，“十几万年以前，有个女孩子在弥罗界也捡到过一枚青玉璧，并来到这里接受过一次传承。”

那个姑娘大概是她此世见过的执念最深、心志最坚定的人了，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犹记得初见时那人便提出了一个极为尖锐的问题：“世间可有轮回？”

宸音当时摇头否定：“轮回无处不在，但此界不存在生灵轮回转生之所。”

她直到现在都记得女孩得知答案后近乎绝望崩溃的眼神，心下不忍，便告知她，只要她足够强大，便可以回溯时间长河，从岁月中追回逝去的人。

重新得到了希望的女孩毫不犹豫地在传承中选择了一门融道之术和所有与时间相关的禁忌道法。

“自那以后我便关注着她的成长，亲眼看着她走上与天下为敌的道路，最后成长为霸道惊艳的狠人大帝。”

“原来是她……”齐光轻声呢喃，又迟疑地问：“我若接受了传承，那便算你的弟子吗？”

宸音失笑地摇头：“我自己的道尚未圆满，又哪里会去收徒？即便我一直将自己开创的道法广为散播，也不过是借众生之力来圆满自己的道途罢了。”

——她当年之所以开辟出弥罗界，除了因亲眼见证天地自太古到荒古的变迁，深感修行环境日趋没落而为后世留一方资源富足的净土，亦是借此机会搭建一个推广自家道法的平台。时间证明了她的做法没有错，经过人们世世代代的去芜存菁，她早已经开始不定期收获预期中的圆满果实。

“这样……就好……”

听到宸音的解释，齐光眸光一闪，心头微微松了口气——他虽愿意与她亲近，却不想她成为自己师尊哩！

……

那一场闲谈之后，齐光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悠然地驻留下来。浏览过那些道法传承目录，青年很快就选定了自己喜欢的传承道法——时间神通“成住坏空”和“流月”以及空间神通“叠宙”，还有那门“定身术”，随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菩提树下努力参悟。

“居然都是时空类型的道法？”宸音看着他的选择，笑言道，“这种传承可不好参悟，需要我给你讲一讲吗？”

“求之不得。”齐光温和一笑，张口应下。

色泽青翠生机弥漫的菩提树下，宸音轻声阐述着时空大道至理，袅袅道音飘散在这片空间，或融入山峰，或融入湖海，或融入草木，一切都因此多出了一丝丝灵性。齐光亦是恍惚间沉浸在大道之音。

不知过了多久，齐光方从悟道中醒过神来，惊喜地发现自己于时空一道的理解更为清明深刻，抬头对上相对而坐的女子纯净的笑颜。

“谢谢你。”齐光认真地开口道谢。

宸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这不算什么，用不着这么认真地道谢。”

她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其实我老早便注意到一件事了，那便是世间修士似乎更看重‘法’与‘术’，对‘道’较为忽视；或者说，修士参悟的道大都是以‘术’的演化被动提升的。”

“我能够理解这种修行方式，毕竟是末法天地，人寿有限，又如何会有那么多时间用来悟道？”

“但你要知道，我辈修士求的本就是道，所悟之道越多越完善，自身实力便越强；而通过‘法’与‘术’的修习被动提升的道行明显是残缺短浅的，并且很难有进一步提升。”

“所以你现在便应该有这样一种意识，那便是修行路上，‘道’为根基，‘法’‘术’为用，必须打好道基，未来的道路才会更加平坦宽广。”

自宸音开口便认真聆听的齐光若有所悟，当即肃容允诺下来，并记在了心上。

此后的一段日子，闲来无事的宸音便时不时地讲道给齐光听，帮助他彻底理解参悟他选中的传承。用宸音的话来说便是，什么时候齐光能够从她开发的禁忌秘法中蜕变出独属于自己的道法——就如狠人女帝一步步将融道之术改进成完全适合自己的《吞天魔功》——那时他的修行才算是真正的小有所成。

齐光亦不曾辜负过她的关怀提点，几乎每天都在抓紧时间悟道演法提升自身，而菩提树对悟性心境的加持更是让他的效率翻倍提升。而这个年轻人本就天资颖慧过人，加上一直以来的勤奋专注，可谓进步飞速，成果喜人。

二十年后，齐光成功斩道成王，并以幽皇弥罗境中获得的混沌玉晶重炼本命之器，搭配宸音送来几种辅助珍材——时之砂、空之晶、玄黄母气源根、小世界种子等，足以支持这件本命之器一路进阶至帝兵。

而此时也终于到了齐光离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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