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辉翼

夜久弥清晰地意识到，他现在面对的情况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依附在何芸锦身上的恶灵非常棘手，那可以溶解灵质造物的蓝色光点危险性极高，而且这样一来灵法「莲茵」几乎成为了废品。只能利用莲茵来强化自己的移动能力了。

没有武器，没有进攻性灵法，他本想着哪怕是依靠拳脚，至少也可以先让何芸锦失去意识。可她的身体周围都漂浮着这些亮闪闪的光点，他并不敢用身体去尝试碰到这东西到底会怎样。最糟糕的是，因为这里没有结界，所以一切战斗的痕迹都会被保留下来。

真是个最糟糕的状况。

何芸锦已经朝他逼了过来，可是他基本上是束手无策的。现阶段只有不停躲避，不停观察思考。

“你刚才有提到了什么人吧？有谁给予你这份能力！’”夜久弥大声说着，盖过下雨的声音。

“那不关你的事。”何芸锦说。

她带着那些光点再次朝久弥扑了过来，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快速地向后拉开距离。何芸锦将手一推，一枚光球追着夜久弥飞了过来，在雨中模糊地飞行着。

夜久弥纵身一跃，向后翻身，落在操场边缘的石灰栏杆上，光球打在里面消失了。

他基本已经可以判断此时此刻的何芸锦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被体内的恶灵所控制了。而且他并没有想到恶灵在她身上竟能在一天时间内就能成长到如此地步。

但是眼下依然完全没有任何的办法，哪怕是带了武器又能怎样呢？那具身体毕竟是芸锦的身体，如果贸然攻击的话就会连芸锦一起伤害到。

如果有「岚破」……也许可以暂时吹散那些物质，并用武力制服芸锦，但现在这么想当然是不切实际的。他不可能现场去搞一个「岚破」来。

又一个光球朝他打来，久弥继续朝旁边闪避，躲过了来袭的威胁。

接下来的两发光弹的飞行速度很明显已经变得更快，久弥侧步闪过第一发，并制造了一个面积不大的「莲茵」去尝试抵挡第二发。可在那东西面前莲茵就像是一层用以挡子弹的纸，光弹迅速立刻击穿了屏障，久弥又不得不侧身闪避。

“芸锦！别再使用这东西了！”他出声提醒道。

可是何芸锦已经完全变得不像是她自己了，她站在雨中，周身覆盖着一层淡蓝色的光芒，这是极度不祥的预兆，她身体里的灵质正在沸腾，并由内而外地向四周逃逸。这证明她体内的灵质已经抵达了临界值，如果再跨出一步，很可能再也无法还原成人。

但她的脸上却带着陶醉的微笑。

“我……我已经……不想再回去了……”她断断续续地说，“已经不能再回去了……”

“芸锦！”久弥高声提醒道。

“既然有这样的力量……也许还可以再强制一点对吧？”她温柔地笑笑，“即使久弥今天无法理解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不要！”

芸锦双手合十，动用了自己体内全部的灵能。

一束蓝白色的光芒直冲天际，形成了一根细长的光柱，芸锦在那束光芒的底部跪倒在地，从她的肩胛骨附近伸出了一丝丝网状的纹路和斑点，就像是某种翅膀……

爆发的灵子成为了肉眼可见的光尘，像一层波浪一样朝四周膨胀开来，在雨中掀起了一阵燥热的暴风。倒映着那束蓝光的雨点被吹得乱序飘舞，勾勒着错乱的线条。

“芸……”久弥正想向前靠一步，但那些爆散开来的灵子却已经开始撕裂他腿上的皮肤，他狠狠地咂嘴，不敢靠近。

那些纹路和斑点越来越清晰，直到在她背后勾勒出了两张薄薄的，弧形的蝶翼。蝶翼链接在她的骨骼和皮肤上，发出耀眼而妖魅的光芒，她的上衣因此而变得破烂不堪。

芸锦突然抬起手，光芒爆开。

久弥正在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一颗硕大的光球冲着他的胸口猛然飞来。他立刻抽身起跳，但是随着芸锦手掌一合，光球竟绽放开来，变成了六颗飞弹直逼他的面门。

他偏头，躲掉第一个，侧身躲掉第二个，就地侧滚翻躲过两颗，再紧接一跳躲过第五个。可是第六个已经近在眼前，悬在空中的他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了！

一声金属啸响，第六颗球消失了。一杆银白色的长枪就停在他的面前。久弥落到地上，长舒了一口气。

“来的太及时了，蓝轩姐。”他说，“好枪法。”

他站起身来，叶蓝轩正提着水晶兰伫立在他身旁，她还穿着离开家时的衣服，扎着长长马尾的头发已经被雨淋湿。

“你……没事吧？”蓝轩回头确认道。

久弥点了点头，他们一起看着那被笼罩在蓝色光束里的女孩——或者，在那里的已经不再是个女孩了。

尽管如此，她似乎还是因为自己的攻击被水晶兰抵掉而震惊。

“这把枪到底什么来头，这么厉害？”夜久弥说。

“说来……话长……”蓝轩不由得还是愣了一下，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和这个久弥并肩作战，并发现他在紧要关头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对了，「莲茵」在它面前不起作用，不要试图用莲茵防御。”久弥警告道。

蓝轩的表情更凝重了几分。

“那两个人呢？”久弥问。

“在安全的地方。”蓝轩回答，“现在应该怎么办？那是……蝴蝶……？”

“进化的速度太快了……”久弥语气沉重地说，“也许我们可以通过夹击创造能击晕她的机会但……”

“来了！”

一轮密集的弹幕朝两个人所站的位置打来，都是体积不大但速度奇快的光弹，穿越豪雨直飞而来。久弥和蓝轩向两侧躲闪，但芸锦攻击的重点却很明显是向左边教学楼方向上靠的久弥，他赶紧朝一针叶树后面躲，那棵树立刻就被这轮弹幕削掉了一侧的树枝。

“比刚才猛多了啊……”

久弥心有余悸地在树下压低身子，这样一来在土坡的掩护下何芸锦暂时看不到他。

这到底是毒液还是酸液呢，久弥随手捡起一根断裂的树枝，观察它的底部。却发现并没有烧焦或者被腐蚀的痕迹，但却就这样被粉碎了。他又扭头去观察同样被光弹波及到的教学楼的白色瓷砖墙壁，但是上面什么痕迹也没有。

“唔……”久弥虚起眼睛。

坡顶又是一阵杂乱的声音，蓝轩正在利用自己的体术艰难地抗衡着何芸锦的弹幕攻击。久弥仔细地观察着，落在地上的光点就直接消失了，但是地面上长出的小草却立刻就被消去了形体。

久弥一个翻身跳出树后，他需要赶紧向蓝轩传达这一信息。

“久弥小心！”

从他的右侧再次飞来一阵飞弹，久弥无奈地向后退去，同时因为蓝轩也在向她的后方闪避，所以久弥和蓝轩之间的距离正越拉越开。

他躲进了教学楼的内部，这里完全处在何芸锦的视线之外，但蓝轩却一步步地被逼到了操场上，身边完全没有掩体。

“可恶……！”

久弥向自己的身边搜索，似乎没找到什么可以用的……

弹幕停息了。

久弥紧张地抬起头，在坡道尽头的那缕蓝光正在慢慢移动，并朝自己自己靠过来。

一旦她走过那个拐角，射击角度就会完全拉开，就没有什么躲避的空间了。久弥赶紧朝左右两边看，但是走廊的防火门都是关闭着的，如果跑过去的话只会把自己卡在走廊里。

一瞬间的迟疑，那个拥有着何芸锦身体的邪灵已经轻轻地落在前方，背上那虚幻缥缈的蝶翼轻轻地摆动着，那层蓝光依然在闪耀。她缓缓地回过头，脸上已经不带着任何表情。

除了——除了……

她的脸颊上，一滴眼泪正缓缓滑下。

但她的手臂却在缓缓抬起。

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了，久弥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准备奋力一搏。

但是叶蓝轩却突然在她的背后腾空而起，在她现在身着的衣服外面，那身艳丽异常的汉服已经再度披上，银色的水晶兰置于后方，她身上的百花在豪雨中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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