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葬 下

不属于本文章节 当福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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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芳菲尽，桃花漫天落了一地，枝头上只剩下零星的花蕊，夹杂期间的梨花开的正盛，粉白粉白的如同仙境。

太平别院。

地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坑。

坑里躺着范闲。

范建拿着小铁锹往里填土，坑边还有头发花白的陈萍萍。

“不许埋我徒弟！”

人声由远及近，眼前一晃，费介已经趴在范闲身上赖皮一般成了一块牛皮糖。

陈萍萍指着他气道：“又被他发现了！”

范建扔掉铁锹：“费介，五年了！你把范闲的身体保存了五年，够了真的够了！不要折磨自己。”

“我高兴！我喜欢！我看着他跟活的一样！每天抱抱就满足了！”费介拼命摇头。

范建破口大骂：“什么！难怪范闲的衣服老有泥土，原来是你每天来占便宜？”

“我哪有占便宜！我每天来看看自己的徒弟有错？！”费介在坑里蹦跶，够到范建的小铁锹直接甩飞，“就这几年，你们企图埋我徒弟埋了二十三次！要不是次次被我发现，我就摸不着我徒弟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范建竟然是最先放下的一个，他真心待范闲，无愧于心，又是范若若范思辙还有一大家子的人盼着的顶梁柱，时光流水，总要捡起来的。

陈萍萍想让范闲入土为安，可费介就是不肯。

“我无牵无挂，只有这个徒弟……”费介红着眼哽咽，“说好了要为我送终的！”

“费介，范闲不想看见你这样的。”陈萍萍转动轮椅，这几年他身体每况愈下，没了那股信念，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人。

“你还有脸说！”费介骂道，“要不是你算来算去会变成这样？要不是你说不定我都有小徒孙了！”

陈萍萍彻底没了声响。

范建长吁一口气：“是我的错，我把他接来的京都。”

“哼！”费介弯腰小心翼翼的拨开范闲身上的泥土，“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归来的新燕在屋檐叽叽喳喳衔泥筑巢，点点的新绿挂满了树梢，春意到来，碧波随风荡漾，带着水汽湿润吹乱一地残花。

有些人终是回不来了。

“有谁见过老五吗？”陈萍萍忽然道。

范建席地而坐，看着费介一点点弄干净范闲头发里的细尘：“没有。”

“上次杀人夜后，便没人看见他了。”

五竹的行踪一直颇为神秘，范闲死了，他也没什么理由留在这浑浊的尘世，费介把范闲扶起来，确定干干净净，看那睫毛那鼻子那嘴唇越看越欢喜，在他额头上狠狠的亲上一口：“估计隐居了吧。”

范建瞪直了眼睛，气的颤颤巍巍直指费介：“你干嘛！”

费介占了便宜嘿嘿一笑：“你嫉妒？”

“你这样成何体统！”

“范闲都没意见，你个老匹夫瞎折腾个什么劲？”

“你你你，你也不看看你多脏！”

“范闲说过，糟老头糟老头嘛！不嫌弃！”

“陈萍萍你三处的人你该管管！”

陈萍萍捶捶自己毫无感觉的双腿：“让他去吧，费介，该放下了。”

“……我不！”费介抱住范闲，“你把我一起埋了吧！”

“每次都这样！”范建拂袖大怒。

“你们明明也不想埋范闲！”

“可是事情总要有一个结束。”陈萍萍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不管！我不要结束！等我死了在结束！”

被费介搂着的范闲除了眼睛不再睁开，胸口不再起伏，其他都与常人无异，像只是睡着了一般，下一刻就会醒来。

“我知道你医术高明。”陈萍萍打破费介不着边际的希望，“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费介捂住耳朵：“这么多年你该说的都说了！你为什么要骗自己！？我能看到他摸到他已经很满足了，你也是，不是吗？！你们都是，都跟我一样！否则也不会让我胡来至今！”

费介戳穿了与他对峙二人的内心，一言中的。

陈萍萍和范建都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看着这生机勃勃的四月天，只觉得全是嘲讽。

“哇！这里好美！叔，这里就是你说的太平别院？”

一个稚嫩的声音穿过湖水，绕过梧桐，钻进这柔柔的风中飘进耳朵。

费介浑身一震，忽然吱哇乱叫：“范闲，范闲？！”

“费介，你疯了？”范建一愣。

费介把范闲靠在一旁，侧耳倾听，风中传来的声音是如此熟悉！

“你们不知道，范闲小时候就是这个声音！”费介得意洋洋激动无比，“我认得！五岁的小范闲，第一次见面就砸了我两瓷枕！”他爬出坑，快步找向声音来源。

走了两步却停住了……

费介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蹦一跳的穿过桃树，一路小跑：“叔！你快点！”语气中全是嫌弃。

“是了是了，人小鬼大的祸害小范闲！”

费介跳起来大声喊道，他没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事，但是他确定看到了范闲，哪怕是一场梦也认了！

小人影停下，显然没料到这林中会出现三个人来，他害怕的蹲下又站起来，没人注意到小手里多了一块砖。

费介怕吓到他，慢慢走过去，用自己平生最善良的表情，最温柔的声音：“范闲？”

小孩看向他身后，急道：“小心那个黑衣人！！”

费介慌忙转头，手揣向怀中找毒药，是哪个不耐烦了打扰他们师徒相认！

‘砰！’

费介应声而倒，带着诡异的笑，这确认是自个徒弟没错了。

范闲扔掉手里的板砖，看到还有两个人，一个跛子不用怕，可还有一个呢！他撒腿就跑：“叔！”

五竹姗姗来迟：“范闲，他是你父亲。”铁钎指向范建。

“啊？”范闲歪头，“我不是私生子嘛！这样光明正大的认爹好吗？”

范建已经惊得不能动了。

自范闲出生之日起，监察院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有一张范闲的画像，陈萍萍见过：“是范闲，一模一样。”他推着轮椅，急切的想要摸摸这个孩子。

范闲躲到五竹身后，指着地上的费介：“叔！我杀人了，怎么办！”

“他没死。”

“那就好。”小范闲松了一口气。

“他是你的师父。”

“啊？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让他长那么猥琐！还笑的这么yin荡！”

“对！他是大坏蛋！”范建终于反应过来，调整好面部表情，“跟爹回家吧？”

范闲天真的看他几秒，从下到上扫视两遍：“通常说别人坏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叔说你是我爹？哇你老树开花啊！有我这个小儿子可有福气了，干嘛放我一个人在儋州？哼！”

范建又惊了，看向五竹：“他一直这么早熟的吗？”

五竹没有回答，躺在地上的费介悠悠转醒：“从小就这样，一点都不像个小孩。”

“不是我干的！”范闲高举双手，一脚踢飞板砖。

费介摸摸头顶的血：“师父老了，再来一次你就要埋我喽！”他忽的抓住五竹的衣襟，“这是范闲吧？”

五竹终于说话：“是范闲，我去了神庙。”

神庙？范建不再追问，他已然相信这就是范闲。

“这坑里的是谁啊？”小范闲指着大范闲，“大帅哥诶！张若昀？”

是了，范闲最喜欢疯言疯语，范建摸着他的发顶：“这是我的大儿子，他……”

“那你一定很伤心吧！”小范闲抬头，清亮的目光映上了范建的倒影，“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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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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