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儋州港约有十几里路的乱坟冈里,微微发白的东方天空中,淡淡的晨光,洒在幽暗的坟地里,让这片土地显得更加的鬼气森森。
枝叶繁密的巨树林隔绝了夜空里的星月光芒,让漆黑阴暗的森林中不见半点光明,细碎的声响在树林间回汤。
借着微弱而细碎的光,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周围有些黑,只有她的脚下有一点光,那是一盏幽暗的灯。
就是这点微弱的光,她的手不断地在众多的野草中翻找。
月亮渐渐升高,她身着白色的纱衣,娴静而安详,温柔而大方。突然间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一样的光彩,但又稍纵即逝。
“你在干吗?”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
悄无声息的出现,没有一点防备,犹是如她也着实被吓了一跳,看着眼前之人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嗔怪的深色。
那男子静静的屹立在林中,恰似有风吹过,一身黑袍仿佛要和夜融为一体。
云溪摇了摇头,“我应该庆幸,若是你晚来半分,我今晚算是白忙了。”
“你是说这野草?”黑袍人凝视着地上的草药,似乎是在细细端详,随后,语气淡然的说:“区区野草,无甚奇特。”
云溪哭笑不得:“黑袍叔,十年得一株的草药,何其珍贵,怎会被你说的如此……一文不值。”
身侧男子闻言,语气十分冷静的说:“我不懂这些。”
云溪拢了拢自己的衣裙,又重新蹲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那一团黑色的药草,然后从腰间拿出一块肃静的帕子,在上面撒了药粉。
“这草药名为化腐草,常生于乱葬岗,全株有剧毒,茎尤毒,可迅速致死,人死后尸体化为浓液,无踪迹可寻。但如若以特殊方法炮制,这毒药便可化为药用。”她说话时,还是那么安静,听不出语气喜悦,但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眼瞳里闪着点点的,碎碎的流光。
他冷冷的扫视一周,最后目光定在远处的一抹亮点上,忽然问道:“他们又在干嘛?”
“挖尸,解剖。”顿了顿,她朝黑袍人伸出了一只手,问道:“匕首。”
未再等她多说,身旁就递过来一把剑鞘上刻着凤凰花纹的匕首,银色的剑身上夹杂着金色的纹路,格外空灵,格外冷漠。
范云溪缓缓地抽出匕首,其清脆凌厉的声音就如同凤凰的低吟。
她目不转睛盯着化腐草,小心地拿着匕首向那块黑色的草药伸过去,极细致的抛开了旁边的土,用匕首将根与茎分开,黑色的药汁沾染在了匕首上,泌在了纹路里。一股恶心的气味散发开。
“此乃剧毒,匕首上可能也染了毒。”
范云溪小心的将草药放在了沾了药粉的手帕上,而那草药形似木耳,黑色的十分软糯,好像一碰就会化为一滩黑水。
黑袍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是……嫌弃,云溪察觉到她的异样摇了摇头,然后甜甜一笑,说:“叔,匕首还要吗?”
“送你。”顿了顿,他又说道:“我记得你每次出门都会带匕首,你既知今日采药为何不带。”
“带了。”
“给我哥了,我总不能看他用手解剖吧。”
他的目光仍然盯着远处那亮光,忽然问道,“为何剖尸。”
“了解人体,找个人体解剖再正常不过。”如斯冷静,如此言语可真不想一个平常的小姑娘。
“对了,也不知道哥能不能撑住,回去得多做些桂花糕了,他这几天可能吃不下肉。”
“你以前也这么做过。”
“自然,坟还是你帮忙刨的呢。”
不知何处,清风吹过,她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
黑袍又向后退了几步。
“其实师父人很好,再往前走几百米是一座新坟,里面的尸体更适合解剖,那他却选择那,应当是怕我一个人害怕。”
而此刻,费介笼着双手,站在坟地的外面,看着那个正在坟坑里蹲着身子的小少爷,眉头微微地颤抖了几下。
这个场景很恐怖,很可怕,坟坑中一片污臭,一个漂亮干净的小男孩戴着个大口罩,他小小的双手正从一具半腐的尸体里往外拖出粘成一团的肠子。
这学医的第一课,就是带着范闲深夜到乱葬岗去挖坟解刨尸体,换做普通孩子早就吓疯了,可对于有着现代成年人灵魂的范闲来说,这只是小儿科,何况他上辈子呆的最久的地方,就是医院。
费介看着他,皱了皱眉,没有想到小家伙居然胆子大到如此的地步。
而后,他又回头望了望不远处的那抹灯火,小妮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半天也没个信儿,莫不是中毒了。
还是说……
他又将一块酥软的桂花糕扔入了嘴中,旁的不说这小妮子的手艺是真的不错,改日叫她多做几筐。
而在另一旁,范云溪静静地守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地上。
她在等。
等什么呢,无人可知。
忽然间,那原本长着化腐草的土壤微微松动。
那双像秋日的天空一样明澈的眼睛,平时虽然淡淡的,但是此刻却闪过一丝明亮的光,又如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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