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尾

石块一块块落下，砸穿地板，震起阵阵烟尘，张予挣脱抓住她的秦立新，下一秒秦立新就被郑希茜带了出去，很快，城堡里的黑巫师都幻影移形出去了，这里就只剩下张予和黎晋两个人了。

黎晋踢开挡在面前的石头，一眼便看见张予捂着右手，一股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一次，又一次，你们到底要阻止我们到什么时候！”黎晋大叫着冲向张予，张予勉强躲过，转眼便被黎晋一脚踢翻。

黎晋正要上前，张予眼瞳闪过一道红光，一条大蛇突然出现挡住黎晋，张予趁黎晋愣神的瞬间闪到一边，拉开了与黎晋的距离。

战斗很快乱作一团，张予躲避着黎晋的攻击，不断拉开与他的距离，黎晋拼命想接近张予，却每次在就要抓住时被张予用幻术逃脱，但时间越长，张予被抓住的次数就越多，她近战格斗不行的劣势就愈发明显，逐渐，张予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行动也愈发缓慢。

“你的优势在远程攻击，但现在的环境可不适合你，你的幻术的确强大，不过对我用处不大，你，输定了。”黎晋得意地看着体力剧烈消耗，满身伤口的张予，似乎胜券在握，“像你这样的，安安心心打下手不就行了，非要出头。呵，难怪那个傻大个会移情别恋，说起来，比起周芳雨，你只有头发眼睛和她差不多，其他地方，啧啧。”

像是什么东西突然连通了一样，张予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闭嘴！”张予吼道，“那么多年，我一直被立新护在身后，就像你一直被你姐姐护着一样，但我和你不一样，我一直像挣脱他的保护，我想证明的，是我也能像其铭一样和他并肩战斗，而不是像个花瓶变成累赘！也许我这些年太过执着，忽略了他的感受，但比起遇到事情就哭着鼻子找他，我更愿意和他一起面对！”

“都说雷格拉族的女人遇到感情脑子就不正常，看来果然如此！”黎晋握紧枪，刺向张予，“等到了那边遇到傻大个，再向他表达你的浓浓爱意吧！”

“所以，我，绝，不，允许他离开我身边半步！”强大的灵力突然从张予身上爆发出来，逼退了黎晋，粉红的战魂显现出来，白色的光凝聚在战魂圆环上，一阵强光闪过，一只漂亮的白色狐狸从战魂里走了出来，狐狸的尾巴宛如半月，褐色的瞳孔也呈半月形。

张予眼睛在被白光覆盖前闪过一丝自嘲，她的武灵竟然是爱神月狐，也对，这家伙的性格倒和她有些相像。

“狐狸？”黎晋瞪大了眼，嘲讽道，“有意思，之前是狼，现在又冒出个狐狸，是不是接下来会出现狗啊？不过我可不信，这畜生也来自什么狗屁神话。”

“神话？哈，它来自神话，但也比所有的神话更加神圣。”张予擦了擦嘴角，“比起你那只蠢螳螂，好得不能再好了！”

黎晋脸色大变，黑色的战魂白光一亮，巨型螳螂挥动着镰刀冲向月狐，月狐侧身闪到一边，张开锋利的牙齿狠狠咬在螳螂腿上，螳螂惨叫一声，挥动镰刀扎向月狐咽喉，月狐俯身躲过镰刀，跳到一边。

战斗又陷入了之前的状况，武灵诞生引发的灵力让张予又有了战斗的力量，月狐的行动也和张予如出一辙，不断躲避螳螂的攻击，在出现空挡时攻击一下，随后又开始躲避。如此，体力、灵力剧烈消耗的反倒是黎晋，但张予和黎晋的灵力差距终究过大，时间一长，武灵带来的缺陷率先在张予身上显现了出来。

不同于战魂技，武灵的力量并非来源于自身，而是战魂吸收外部灵力，依据自身性格、过往诞生出来的，本质上属于外来灵力。因此，使用武灵时会出现极强的腐蚀性，自身灵力越强，使用武灵的时间就会越长，但一旦灵力下降到一个极限，武灵就会以灵甲的形式强制附身，并迅速侵蚀心智，使武灵本体的特点完整反映到自己身上，直到体内的灵力耗尽为止。

月狐的身体越来越淡，灵力大都转移到了张予身上，张予的意识随即开始被侵蚀，张予尽全力压制住越来越强的冲动，用尽力气射出一箭，箭矢带着属于张予的最后一丝灵力击中了黎晋的肚子，黎晋剧烈咳嗽一声，红色的血滴到了地上，这时，城堡外发生了剧烈的灵爆，灵爆的光芒透过城堡的裂缝，照在了滴下的血液上，血液立刻起了反应，表面泛起了幽幽的蓝色。

张予的瞳孔猛然缩小，“这是……你难道，是白微人？”

“没错！”黎晋忍痛拔出箭矢，眼里充满了仇恨，“我就是，当年你们亲手毁掉的白微的后人！”

“帝诺……天之子，天之利刃……难怪……”最后一丝意识被侵蚀前，张予低着的头露出了讽刺的微笑，随即，月狐的身体全部消失了，眼里的白光被黑色替代，月狐形象的纹饰也如战甲般开始附在身上。

再抬起头，张予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属于人类的任何表情了，随着口中发出的一声怪叫，张予身后的灵力剧烈爆开，黎晋放下遮挡灵爆的手后，张予已经不见了。

黎晋握紧枪，紧盯着四周，就算对月狐不甚了解，但对狐狸这种动物黎晋多少是了解的，一旦狐狸藏在了暗处，很难能观察出它攻击的位置，先前月狐的体型太大，很难藏在废弃的城堡，但现在换做张予，加上城堡现在到处是落下的石块，这种事情就显得很简单了。

体内传来阵阵剧痛，巨型螳螂的身体也开始淡了起来，黎晋见状皱了皱眉，收回了武灵。刚收回武灵，身后传来一阵冰凉，黎晋连忙闪到一边，却正巧闪到张予冲过来的方向，被张予撞翻在地，头接触到地面的瞬间，黎晋顿时清醒，一脚踹开扑上来的张予，捡起武器正要攻击，张予又不见了。等心里的紧张程度达到顶点时，张予又从某个角落杀出，多了个心眼的黎晋躲过了大部分攻击，但他的攻击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张予的皮肤变得非常光滑，枪尖刺到皮肤时就像划过油脂一样不仅没带来什么伤害，反而好几次使得自己脚底打滑，被张予逮住机会多了好几处伤口。

次数一多，黎晋再也不主动进攻，专门防着张予突然出现的攻击，他的灵力毕竟比张予高，而且张予现在正处于持续高度消耗的阶段，只要扛过这一阵，等张予灵力耗尽，他就赢了。

但黎晋总觉得忽略了什么。几次攻击不奏效后，张予也不再主动出击，相反，趁黎晋不注意时，她捡起了玉霜，眼睛看了看黎晋站的位置，又歪头透过裂缝看到郑其铭举起了幻月，露出了瘆人的笑容，嘴里也发出一阵低鸣。

成年野生狐狸的智商都相当于十多岁的人类，更何况，附在张予身上的狐狸，可是神话中由前代爱神亲手培养，能看透一切的爱神月狐。

郑其铭释放出裂空闪的瞬间，张予突然踹开一条松动的裂缝，朝郑其铭的方向射出一支箭，箭矢正好落在裂空闪波及范围外，裂空闪震起的灵力受到箭矢的引导，全部冲向了城堡。黎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进来的灵力狠狠撞飞，黎晋爬起来拼命挡住灵力冲击。半个小时后，这股灵力达到了顶峰，尽管只持续了不到1秒，但也瞬间重创黎晋，随后灵力消失，黎晋一下倒在了地上。

黎晋已经精疲力尽，无力再战，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张予也遭到了这股灵力的冲击。但是，不远处传来的高跟鞋“嗒”“嗒”的声音彻底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张予握着弓，一步步走了过来，嘴里发出狐狸的怪叫声，哪怕是从这样的声音里，黎晋也听出了张予的洋洋得意。

张予不慌不忙地将箭矢搭在弓箭上，黎晋见状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向出口，张予毫不慌张，也没有追击，只是又露出了瘆人的笑容。

黎晋捂着肚子，在城堡里绕了许久，却依旧没有绕出去，在耐心即将耗尽之际，黎晋终于看到了出口，快速走出的黎晋看到出口后的景象，顿时血色全无，绕了半天，他居然，绕回了原处！

黎晋咬着牙看着张予不慌不忙地拉开弓，突然释然了，反正现在怎么绕，被困在幻境里的他也再也绕不出去了。

“姐，对不起……”黎晋闭上眼，笑了笑，一声响动后，一支飞矢飞过黎晋的耳朵，击中了身后的墙壁，另一支箭矢径直击中黎晋，黎晋飞出了城堡，坠入了万丈深渊。

看着黎晋的身体飞出后，张予也倒在了地上，等郑其铭等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张予像狐狸一样蜷缩在地上，舔舐着手臂上的伤口，看到秦立新的瞬间，张予似乎恢复了和黎晋战斗时的力量，撞开其他人抓住了秦立新。

“不能动！”

得到郑其铭警告的秦立新攥着拳头，紧张地看着张予抓着自己的衣领站起来，然后慢慢转到他的身后，嘴巴不断靠近他的脖子。

“我赌一次值夜，小予一定是要咬断那根木头的脖子。”

“咳！小梁，这不是能拿来赌博的东西……一次值夜？你说的。”

“能不能别闹了！还不盯紧点！”

低语中，张予张开了嘴，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秦立新。

全体石化。

“月，月狐？”秦立新不敢动，朝郑其铭做了嘴型，郑其铭耸耸肩，没说话。

正紧张时，张予手一滑，倒了下去，秦立新连忙抱住张予，轻轻将她放在了地上。

“小予！小予！”

“光叫有什么用！”郑欣妍上前粗暴地推开秦立新，开始检查张予的伤口，“灵力耗尽，失血过多，不能耽搁了，必须马上输血！”

“输血？输我的！”说完，秦立新捋起了袖子，郑其铭摇摇头，一拳砸在秦立新脑袋上。“能不能冷静点！你的血型和小予的又不一样，你想害死她？”

“我和小予的血型一样，抽我的。”罗霖阳正要捋起袖子，郑其铭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让玲然来。”

“为什么，玲然刚才受了伤，我来要……”

“照我说的做！”郑其铭的声音大了些，“其他人盯紧点，时空壁已经开始消散了，黎媛他们很快就会来！”

罗霖阳明白了郑其铭的意思，摇了摇头，轻轻甩开郑其铭，走到一边。梁义林捶了郑其铭一拳，走过去安慰罗霖阳。

郑希茜施完反幻影移形咒后，走到陈玲然身边，从施过伸展咒的包里拿出了抽血器，秦立新跪在地上紧张地看着张予，其他人散在四周盯着城堡外的情况。

半个小时后，张予咳嗽了一声，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

“希茜，带着小予和玲然先离开，其他人分批次绕过利维离开！”郑其铭扶起陈玲然，朝郑希茜点了点头。郑希茜拉过陈玲然的手搭在肩上，又和陈玲然一起抱住张予，先行离开了。

四个小时后，太阳升起时，最后离开的郑其铭和梁义林先后回到房车，强打起精神，讲述了他们看到的一切。

郑希茜三人离开一小时后，来不及离开的郑其铭和梁义林压住灵力，躲在远处的草丛里，听到了黎媛的哭喊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晋！不！”黎媛掩面跪在地上，伏在黎晋尸体上失声痛哭，一旁被罗震霄扶着的周芳雨一脸愧疚。

“为什么，为什么……”

“阿媛，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听姐姐一次，哪怕一次都行……”黎媛没有理会周芳雨，低语道，“为什么……”

欧阳岚一反常态，没对黎晋违反计划冷嘲热讽，轻轻搭着黎媛的肩膀，一脸悲痛，“阿媛……”

“舅舅，对不起，我……”

“不，阿晋的仇，我们一定会报，连同所有帝诺族的仇，一起报。”

“帝诺族？”

“先别说了，现在利维进不了墨萨，就算进来，这里也被希茜严密防护起来了，有什么事慢慢说。”郑其铭说完，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其他人也是筋疲力尽，很快，房车里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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