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其他几名队员都不禁笑出来,从最初的小声窃笑一直到放声大笑。我把发丝拨开,从车顶的护板缝隙中看着他们的笑话。
队长神情严肃,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群扭动的青虫中,默默地擦拭着福-2的的枪托。
看来北国的士兵也会有内部斗争的嘛……不像琉城,内务部来的人就像一部机器,不说话,迈着整齐的步伐,戴着统一的面罩在大街上行走。如果不是他们略微高矮不一的身高,我真的要开始怀疑北国是不是有一条军火生产线是他们的家乡了。
“二一一步兵营?那个独立营?那个神话原来哈哈……是真的啊哈哈……”一名士兵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使劲地拍打着大腿,那杆他本来扛在肩上的福-3也应声落地。
“闭嘴!”
一阵安静,然后就是喀啦喀啦的声音传来。一阵雪风打在了他们的队列之中,也没能撼动他们分毫。队长做出了标准射击姿势瞄向了刚才出言不逊的那位,而其他士兵则几乎动作统一的举枪朝向了队长。
这真的是一个北兵的先锋队吗?我暗暗腹诽。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嘛,有话好好说……”这话是另外一个士兵说出的,嘲讽之意尽显。
“够了,不要吵……”,一名远处短发的士兵踏着有些顺拐的步伐来到了队伍面前。按照军装的亮眼程度来看,这应该就是副队长了。其实这在真正作战是反倒没有任何帮助,只会成为敌方突袭的标靶。
我又躺回了车顶,百无聊赖的把一块压缩军粮的包装袋拿出来看。“北国军工……葱油口味营养压缩……”勉强辨认出一些字迹,看来这还是标准产品呢。说来惭愧,北国、南国的文字和我能辨认的字体完全是三种字体,只有一部分字体是相通的。这也让我对之前的记忆更加模糊了。
远处长椅上的士兵仍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太阳也渐渐上升,但是却不能融化哪怕一颗雪粒。满山积雪变得亮眼了,我只能把视线挪回车站里面。我发现了那个给我端咖啡的青年,他正在和站里的工作人员说些什么……那个工作人员的脸色逐渐变得让人变得有些让人摸不清楚他的含义……工作人员看向了车厢!
我赶忙底下头,从护栏的钢条缝隙之间向外探看。工作人员和那个小伙子仍然在交谈,时不时的互相大声的称赞几声金先生……金先生,就是北党成立初期的领导人物,在反对皇国和反东战争中一直领导着北国,北卫队就是以他为核心价值观来进行活动的。但是实际上,至少在琉城,他们规章制度里的一切都没有被履行,我对他们的印象只有从老人家中抬出来的箱子、街头上四处散落的牙齿、还有惨白的脸上不闭的眼珠。
仿佛刚才的感觉只是错觉……他们互相握手,好像只是邻里之间的话局。
雪片不知不觉间又覆满车顶,一层薄薄的白纱轻柔的盖在北国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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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我真的很想去夺回失地……在后方只是看着防线一道一道被攻破,不如去前线与敌人作战……”
杨烟少将挂着沉甸甸的勋章,在前面停下了脚步,在走廊里响起一片哗啦啦的声音。杨烟,这个曾经满怀热血的激进派,也在勋章与功绩之间老去,变为了值得可怜的中年人了。
她换了一个称呼。“父亲……”
杨烟少将沉重的脚步压在走廊的青石板上,回身说道:“杨静霜……你知道,我不想让你上战场。”四目相对,一双是坚定、义无反顾的、无暇的双眸;一双是有些苍老的、迟钝的、犹豫不决的。雪花分别落在军装和礼服上,静霜身上的雪花融化了,化为一滴水珠,反射出她自身的气质与骄傲。少将身上的雪花则融化的有些慢,夹杂着身上的灰尘,带去了勋章上的锈渣,翻滚着脱离了军装的束缚。
“唉……”相视无言,唯有一声长叹,叹出的却不只是养女出征的可怜,还有对于想象与现实深深的无奈。
杨静霜单膝跪地,算是行了出征之前的礼。然后回头,退出了这座唇枪舌剑的小院。她知道,坐在刚才指挥座位上的那位肥胖的国王就是临时选举出的皇亲国戚,也就是上一任皇国皇帝——文昌帝的叔叔。本来,文昌帝就只能勉强控制住各大势力,文昌帝去世以后,在西部联邦旅游的皇太子文和又惨遭暗杀,权利真空的皇国便选出了这位国王,也就是文昌帝的叔叔国富。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政治或者军事才能,刚上台就面临一个四分五裂的皇国。现在,东军又在紫阳江上横插一刀……皇国南北之间的派系斗争早已严重,东军的入侵就是南方脱离皇国的绝佳契机。不出所料,南方在孙……什么的领导下脱离了皇国,建立了南国议会、南国总统什么的令人费解的制度。而北方,名义上仍旧是皇国的领土,并且首都金土市也仍然在皇国的控制之下,然而刚才会议上的结果就是最好的证明——已经没有人再愿意为皇国服务了。而会议室的角落里,金先生做的手势告诉在座的各位,皇国的这位摄政国王国富也活不久了,北方将由北国来领导,北国将紧跟着北党和金先生的步伐前进。皇国,已如风中残烛,比起实际,更多的是存在于老百姓心里了。
在这个皇国里,除了文和太子之外,还有一名静霜知道的皇国血脉。Y.罗科索林斯基!他英武的身姿,在静霜少年时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烙印。上了一匹快马,静霜在小雪中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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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一阵混乱的思索,也有可能是梦境,再一次让我目眩。这是什么……不行。我强行将脑中无休止的循环停止,转而开始看向车站外。
啊,刚才那个少年就站在列车旁边的站台上,离我很近了……一系列事情让我些许的失去了反应能力,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是友善、敌对还是忽视?
事实还是没有给我选择。他手中比刚才多出的一沓花花绿绿的粮食票据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看的出来,他冲我摆出的是一副虚伪的笑脸。
“大小姐!”这声调就像北国劣质的咖啡,粗俗不堪的口气让我心中强烈的抵触着。我没有应答,反而伏下身,尝试躲避他的视线。他底气很足,后面的工作人员目光如炬,紧紧的盯在这节车厢顶,就像一条蛇锁定了猎物,就像……北卫队员看着富商的豪宅。
“大小姐!你大可以下来,铁头堡有更好的咖啡,是从南国咖啡仓库里缴获来的,绝对正宗……”诱惑的语气。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友善的对象了。那个工作人员也对着身后几个房间喊着话,房间里一阵响动。我仍然没有理睬他。
上车的人群开始骚动。他们上车的时间也许被推迟了十几分钟……对于他们我十分抱歉,但我也没有选择。房间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队青年。虽然是不整齐的队伍,但是整齐的袖标还有狂热的眼神分明就在表达:“我们是北卫队!我热爱金先生!”为首的青年男子……嘛,约莫二十来岁,肩扛这金先生和北卫队的旗帜,一身破旧的夹克衫和棉裤说明他家中并不富裕。背上还挂着一支老旧的皇国步枪,大概就是福-1了。后面的青年甚至没有热武器,但是手中的斧头、铲子也不可小觑。
我看出来了什么。群众里,有几个面庞激动的发紫,挥舞着手中的报纸,但是却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唔唔”声;也有几个佝偻着身躯的中老年人盯着那面旗帜,做出了下流的手势;还有几名青年,挺胸抬头,眼中饱含着怒火,就靠在警戒线旁边。
“大小姐……还请您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建设一个完美的北国是需要足够的时间的。”我清楚的看到北卫队的队形化为一个半圆靠在站台上,就等着我下去了……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人群中哈出的白色水汽飘上天空,搓手取暖的声音也时起时落。铁头堡并不小;这一次火车晚点已经成为了北国为数不多的报纸可以报道的正面新闻了。在人群最远处,几个拿着录音机的报纸记者已经在靠近,还有一个人拿着我并不认识的方形盒子,大大的“西部联邦制造”证明了这一定是高科技的产物。
“大小姐……”谄媚的口气已经掩盖不住狂喜,面具已经露出半个角了。
我在车顶上,抓紧了星光剑。站起身来,一言不发,任由那北卫队的福-1瞄准着我的头颅。
“啊?真的有个大小姐……”“不知道,像是皇国人……”“啊!皇国人?书上写的那些皇国人……”“好久没看到皇国人了……”
雪停了。它也是时候停了。
乘客之间的小声耳语,都被听力不错的我一滴不漏的听到。那个青年看到了我,眼神中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目光——我不太理解——然后说道:
“大小姐,请……”
“抱歉,我不喜欢被这样称呼。”我翻下护栏,站在了站台上包围圈的正中央。
乘客之间有老人激动的留下了泪,口中不断念叨着“皇国……皇国……”但是我,柯芬娜尔,真的没有任何清晰的记忆。
录音机都打开了,车站远处长椅那里的士兵队伍也靠了过来。持剑的我,望向小队的队长——
他撇过头,不自然的扛着那杆福-2,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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