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寒石髓

孙百草能够感觉到，这里进水的温度比其他地方要低上很多，这么低的温度其实对于地下水来说是不正常的。

地下水的温度会恰好保持在一个不会结冰的温度，但是从这条缝隙中流出的水，温度远远低于结冰的温度，可它却十分反常的没有结冰。

孙谖在井底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有其他不同且异常的地方。

“想来，秘密就藏在这堵墙后面了。”孙百草指着由一块块石头砌成的石壁，猜测道。

井上，曹伯仁看到孙谖两人入水近一刻钟都没有露头，心中大慌，普通人怎么可能在水里呆这么久？不会是被淹死了吧？还是水里的妖物太过厉害，已经将这师徒二人生吞了？

“孙兄弟，老先生？你们没事吧？”曹伯仁有些哽咽的问道，心里还有些小惶恐。

孙谖浮上水面，和曹伯仁报了个平安，然后就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音来自井底。孙谖感觉身下井水突然向下退了几米，孙谖先是觉得古怪，然后想到孙百草还在下面，便一头又载进水里。

等到了井底，看见孙百草安然无恙地，孙谖松了口气，但是嘴上却不饶人：“老酒鬼，你干了什么？想要吓死我吗？”

孙百草指了指面前，孙谖迎着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刚刚还是石墙的井底一面，现在被开了一个大洞，井水倒灌进去，仅仅靠避水珠微弱的亮光要想看到里面有什么却是不太容易。

孙谖咽了口口水，看着塌方的碎石堆，孙谖心中涌起了可怕的想法：“老爷子，这不会是你干的吧？”

孙百草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淡然道：“雕虫小技尔，不足挂齿。走吧，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孙谖看着黑洞洞的洞口，就像一只要将人生生吞噬掉的怪物一般，龇牙咧嘴地等着孙谖自动送上门。孙谖打了个寒颤，皮笑肉不笑道：“那个，我就不去了，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诶！死酒鬼，你别拽我衣服！我自己走还不行嘛！”

……

孙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曹家大院下面会有这么别有洞天的一幕。

井壁外起先都是水，四周石壁狭窄，只够一人艰难通过。孙谖与孙百草一前一后艰难地在水中游动前行，拐过一道弯，上下有着近十米的落差。继而脚下的岩石渐渐上抬，孙谖和孙百草也渐渐开始从水中走了出来。

孙谖从水中走出，向身后望去，看到的是波光粼粼的水潭，也不知道是从哪漏进来的微光，足以孙谖看清整个地下湖。没想到曹家地下有这么大一个深潭，不过算了算走过的距离，这里早就已经出了曹家的地界了。

孙谖甩了甩衣袖，将身上的水尽数甩干，转头却发现孙百草身上全是干的，一点都不像从水里刚出来的一样。

“老爷子，为什么你身上一点都不湿呀？”

孙百草拿出避水珠挥了挥：“这不是有避水珠嘛，入江河而衣不沾水的超三品宝物可不是吹嘘的。”

孙谖怒骂道：“死酒鬼，那你为什么不早给我！？反而要让我下井后泡了水才交出来？”

孙百草解释道：“这不是财不外现嘛，要知道，普通的超三品宝物就足以买下一整个浔阳镇了，更别说还是在超三品中也算稀有的避水珠了。要是我在井上当众拿出，反倒会给我们惹来不少麻烦。”

孙谖觉得孙百草说的颇有些道理，想斥责他吧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好一个人别过头，默默地生闷气。

“对了，老爷子，你说的奇六阶，超三品到底是什么东西？”孙谖突然想到孙百草之前提到的莫名其妙的字眼。

“我发现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呀。”孙百草叹气道，然后想了想，“不过也正常，你之前接触的层面，在普通人里都算是底层。”

“武周国将天下武学、技艺、药物、矿产等等物品皆分为九品，从低至高分为——下、中、上、奇、秘、极、超、绝和至。不过极品之上的东西只存在于分阶之中，就算是我也只是听过。

而天下武者、妖兽、邪物也同理分阶。不过在这武周国之中，我还从没有听说过有超品武者。

传说中，超品武者可以一人之力战千军万马，可一剑斩断百丈瀑布，可一刀让六月飞雪。不过那只是市井说书人以讹传讹罢了，这普天之下，哪有什么鬼怪妖邪，不过是力气大点的野兽罢了；以一敌万？百人敌罢了，往后人数再多，也只能轮流上。终究是人，武道造诣再高，也有力竭的时候，身体锻炼再强，也有衰老的时候。”

以一敌万，刀剑断江嘛？虽然说孙百草不认为真的有这种人存在，但是孙谖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真如孙百草自己所说的，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景色也不同，孙百草可能只是所站的高度不够，无法明白更高层次的世界罢了。

“不说这些了，跟你说了也没用，你离这些还差得远了。”孙百草环视周围，淡淡道。

孙谖对孙百草这种极度嚣张的语气十分不忿：“老酒鬼，那你是什么品阶的武者呀？刚刚那面墙是你击碎的吧？”

“武者？”孙百草看着孙谖，“我不是武者，我是医师，杀人夺命的技术我登不上大雅之堂，但说起治病救人的技术，整个武周国能与我一比的不超过三人。”

“这么说想要习武跟着你没有什么前途咯？”孙谖质问道。

“咳咳……”孙谖这么直接打脸，让孙百草有些尴尬，“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比不上那些可登大雅之堂的高手，但是入室还是可以的。”

“哦……”孙谖想着自己要不要摆脱这个老酒鬼，再去换个新师父。

孙百草当然不知道孙谖此刻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孙谖如此尖锐的问题有些下了他面子，急忙转移话题。

“看来这曹家家主的病原找到了。”

孙谖左右扫视了一番，发现周边除了一根根高低不齐的石笋，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病原？在哪？”

“答案在你头顶。”孙百草见孙谖没能发现，便又指点了一番。

“头顶？”孙谖往上看，正好一滴水珠顺着石笋滴到他的脸上。即便是头顶也全是石笋，没有什么稀奇的。

不对。

孙谖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按理说这地下溶洞，本应该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可是从刚才到现在，孙谖都能清楚地看清周围的景色，而这些景色就数这些钟乳石格外显眼。

“寒石髓，奇六品，石部。

性甘，寒，微毒。

以山间泉水泡之，主治暑伤元气，大汗瘘蹙，降心火。

中气不足者不可服，阳气不足者大忌。”

孙百草一跃而起，将倒挂在水潭正中间的一根石笋从根部击碎，十几米高的石笋倒**地下湖，只留下一块莹莹发光的玉髓裸露在水面，显露在孙谖面前。

孙百草落下后站立在石笋之上：“虽然说老人阳气虚，中气不足，可是寒石髓终究是奇六品的矿产药物，怎么可能将整个地下湖都变成阴水，除非这整个地下溶洞的石笋中都有寒石髓，或者……”

话未说完，从暗处一道漆黑如墨的东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不过瞬息就逼近到孙百草身前。刹那之间，电光石火，孙谖连回过神来的时间都没有。如此看来，要是那道黑色的闪电目标是孙谖，他可能至死都不知道是死于何种东西之手。

可惜它的目标是孙百草，那就注定了它不可能得逞。

孙百草动了，这是孙谖第一次看清孙百草是如何动手的，孙百草长袖一抖，从衣袖中甩出十数根银针，银针齐齐射出，将那只黑色的东西一瞬间就扎成了筛子。

而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嘶鸣，那怪物的几根细长的腿开始蜷曲，最后停止了蠕动，彻底安静了下来。

“奇六阶妖兽食髓蛛，算上这东西一切就好解释了。”孙百草点了点头。

孙谖上前，看着在地上已经缩成一块馒头大小的食髓蛛，有些骇然。就在刚刚，这只蜘蛛腿部展开，大小让人感觉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如同一道巨网迎面而来，没想到死了之后缩回“大长腿”，体型只有这么一点。

“老酒鬼，这是什么东西啊？”孙谖发扬了不懂就问的良好美德。

“奇六阶妖兽食髓蛛，以寒石髓上滴露的泉水为食，同样是大阴之物，其排泄物比起寒石髓毒性还要强，这么说来能够污染整个地下湖的水，这家伙就应该是罪魁祸首了。”孙百草掏了掏怀中，拿出了一把细长的小刀，磨刀霍霍地走向食髓蛛。

孙谖向来不喜欢长得比较狰狞的物种，像蜘蛛毒蛇这种，虽然算不上害怕但是也不想过多接触。见孙百草拿着小刀提起食髓蛛的尸体，孙谖问道：“你想干啥？”

孙百草像是个从来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说道：“这食髓蛛的蛛肉堪称一绝，螃蟹味，嘎嘣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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