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拯救上杉绘梨衣

时管局局长办公室，时零正坐在真皮转椅上，端着一把木吉他，手指灵动，神色悠然，弹唱到:

『沿着电车隧道一直向前，踏着枕木间的落叶来到山巅。』

『认真地遵守与你的诺言，三个数之后才轻轻睁开双眼。』

『暮色如海潮般涌入视线，染红了枫林一直蔓延到天边。』

『山下的摩天轮还在回旋，一圈又一圈似乎永远都不会疲倦。』

…………

『命运十字路口，谢谢你曾停留。』

『站在时间尽头，再回首，世界如此温柔。』

『纵然雨狂风骤，也不害怕无路可走。』

『我们的名字……手牵手。』

很快，一曲终了，时零轻轻一扫弦，给这有些哀伤的歌曲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没想到时零居然是一位吉他与歌唱大师，他的嗓音富有磁性，如山间游走的吟游诗人，而且是罕见的男中音。他不需要看着琴弦，甚至是闭着眼睛弹奏，吉他好似成为了他的一部分，每一根弦时零都了如指掌，歌曲浑然天成，像是排练了千万遍。

他还沉浸在歌曲给他带来的氛围之中，办公室的门口处忽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时零一惊，却淡定地抬头，他知道来者的身份，想来是他刚才忘记关门了。

时零一看，果不其然，许多干员聚集在门口，男男女女都有……不是人的也有，男生拼了命地鼓掌，女生鼓掌之余哭得梨花带雨，有几位狼族干员如身处月圆之夜一般，竟然直接嚎叫起来。这里俨然是一场偶像告别演唱会，天南海北的粉丝前来见偶像最后一面。

时零的歌声似乎有某种魔力，能够渗透人心。在干员们听来时零的歌声是那么感人，歌词是那么的有深度有内涵，如果时零出道成为明星一定会一炮而红。

时零微笑着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干员们抽泣着，依依不舍地走出时零的视线范围，除了一个人——欧米伽。

『回来啦?』时零起身，小心翼翼地收好吉他。

『嗯，这次任务……比较简单，目标……被说服了，她愿意加入我们。』欧米伽擦擦眼泪，她其实也感动得不行，但汇报任务比较重要。

欧米伽刚从《约会大作战》的世界回来，她完成任务的速度比阿尔法快，工作效率真的无可比拟。

『很好，又有新鲜血液注入到时管局中了呢，真不愧是欧米伽，你是时管局的骄傲。』

『不不……阿尔法小姐才是……诶?她还没回来吗……』欧米伽环顾四周，才发现时零身边少了一位玫红发色的美人。

『对，所以说真不愧是你呢，论任务完成效率，你是最强的。』

『可……万一阿尔法小姐……遇上了什么麻烦!』

『不可能的，她可是能和一成实力状态的我打得五五开的人啊，在那边没有东西能拦得住她，无论是那个路鸣泽还是白王。』

『路鸣泽?白王?』欧米伽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直觉告诉她这两个名字就是那个什么《龙族》世界里的大Boss。

『嗯，不管她先了，等到最终决战时我们再一起看看她的精彩表现。话说回来，我的歌……唱得怎么样？』时零话锋一转，朝欧米伽挑了挑眉，语气里自恋满满，巴不得欧米伽把他夸上天。

『很不错……但是总觉得……缺点什么。』欧米伽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发自内心的答复。

『哦?说来听听。』

『这首歌……应该是写给……某位男生的吧，而且是一位……身世很可怜的女生……唱给那位男生的。』

『嗯，你说的很对。』

『她的结局……应该很悲惨吧，或许真的……要看到她的结局……这首歌才完整。』

『Bravo!说得棒极了!欧米伽很有欣赏音乐的天分呢。』时零大力鼓掌，他委实没想到欧米伽会说出这些话，在时零的预想中，这首歌的确是要借那位女孩的口来唱出悲伤的感觉，所以歌曲的前半段才会听起来那么美好，真正的哀伤总要藏在最后，等到曲终人散时全盘托出。

该说是女生的第六感呢?还是说不定欧米伽有着相似的身世?她真的感同身受，内心默默勾勒出歌曲里所唱的场景，和时零谈话间在心底里继续流泪。

『不瞒你说，这首歌不是我创造的，我只是在翻唱，只是说不定唱得比原唱好一点。的确，那个女孩很可怜，可怜到……连我都想救她了，哪怕扰乱历史。』时零坐回办公椅上，神情严肃。

这不像是时管局局长、历史修正者、时间之神会说出来的话，扰乱历史会有怎样的后果欧米伽不可能不知道，那说不定会造成宇宙的混乱!时零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欧米伽正想要劝阻一下时零，却被打断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我不会做那个坏人，』时零看着欧米伽，微微一笑，『更好的人选我已经派过去啦，她跟我一起工作了那么久，多多少少会有点像我吧？不然怎么会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您是说……阿尔法小姐?!』欧米伽震惊，她恍然大悟，没想到时零居然会利用阿尔法来满足自己的愿望。

原来拯救上杉绘梨衣不只是阿尔法的私心。

『不要紧张，她还是我最喜欢的小女孩，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不存在利用不利用。只是我身为时管局局长，很多事情不方便亲自出面干涉，仅此而已。放心，那也是她的愿望，我肯定要满足一下，更何况……还没到我出场的时间呢。』

『阿尔法小姐她也想要……救那个女孩?』

『对……啊，算来时间差不多了，最终决战很快就要开始了，要不要和我一起看呢？』时零拉开办公桌的抽屉，熟练地拿出瓜子、薯片、可乐、爆米花和两个高脚杯。

『阿尔法小姐的战斗吗?我……』

『你不看么？我还以为你那么早回来是想看好闺蜜的战斗呢，就算不为阿尔法，学习一下战斗经验不好吗?我们接下来要看的是神的战斗哦，这么激烈的可是很难得的呢，那些小说里的神总是什么「一瞬就分出了胜负」、「战斗还未开始就已结束」之类的，无聊死了，还是看阿尔法战斗有意思，白王的实力和她差不多，打得有来有往才是战斗的真谛。』

欧米伽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坚定地回答:

『我看。』

『想吃什么？』

『可乐，还有……薯片。』

时零往两只高脚杯中倒上半杯可乐，将其中一只连同一包薯片递给了欧米伽。

————《龙族》世界————

阿尔法走在前往红井的路上，大雨滂沱，似能淹没内心。

路上的行人不多，都在拼命往可以躲雨的地方赶去，唯独阿尔法独自一人，伞也不撑，漫步在这无边无际似乎永不停歇的狂风暴雨之中。

她杀死了德尔塔，将她的心脏捏成了一摊血肉，希格玛现在也被囚禁在自己制造的悖论区域中，勉强维持着最后一口气，德尔塔的尸体陪伴着她。

时间就快来不及了，她刚刚抬头看，源稚生所乘坐的直升飞机从头顶上掠过，载着这位绝世的皇前往最后的战场，可阿尔法距离红井还有好十几公里。

源稚生就要死了，死在自己弟弟那凶险的『言灵·梦貘』所制造的梦境之中，阿尔法是知道的。绘梨衣的死紧接在源稚生之后，如果想要救她，阿尔法也得用飞的。

但不知为何，她不想飞过去，身体与内心出现了巨大的矛盾。

时零交代的任务完成了，汇报时她大可说目标人物态度恶劣无法招募，然后任务结束，自己开开心心地继续做好局长秘书的工作。

将那两人『封印』好之后，前往红井的一路上，她都有种被利用了的感觉。

仔细想想也是，时零不可能猜不透阿尔法的小心思，所以自然会知道她要救谁，要扰乱哪一段历史。

神的权能里包括有幻觉制造简直不要太方便，幻觉制造下，在身处那段历史的人物脑中，一切都按着『剧本』发展，哪怕历史被改变，只要关键人物没死，给大家洗个脑就一切相安无事。

可时零岂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他肯定时时刻刻在看着阿尔法的任务进程。别的干员或许他不管，但阿尔法可是局长秘书，是一位即将完全成神的半神，时零不可能不在意她。

拯救绘梨衣——自己的这一想法实在太明显了，明显到阿尔法自己都觉得幼稚，可时零居然没有阻止，也没有支持，这太反常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时零自己也想救绘梨衣，甚至有可能要把绘梨衣招募进时管局!

时零当然可以这么做，他也是神，最强的神，幻觉制造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可他身为时管局局长，某些比较私人的事情……要由傀儡来替他完成，就像王将那看似不死的能力也是多亏了影武者一样，位高权重者通常不会太过暴露自己，在幕后安排好一切就够了。

但那枚勋章……为何会在那种地方?

时管局的一等功勋章，是每一位干员梦寐以求的嘉奖。它代表了时管局的最高荣誉，由阿尔法亲自设计，由时零亲手颁发，每一枚勋章都会用特殊的手法把相应干员的功绩记录进去，可以说每一枚勋章都是独一无二的。

勋章的存在，更彰显着那位干员的功劳之大。颁发的条件一直比较模糊，有些六星干员努力了好几年都未必能拿到，而某些低星干员因为某种特殊的贡献而获得此殊荣。总而言之，勋章的颁发决不只是单看工作时间。

德尔塔为什么会拥有这一勋章?偷来的吗？不，不可能，每一枚勋章都是现做现发的，不存在库存这一说法，不可能会有人能轻易拿到。除非……德尔塔也是时管局的干员，而且是拿到了勋章、得到时零认可的干员!

阿尔法的思绪越来越乱，时零为什么要派人来扰乱历史?他不是历史的维护者么？难道说这又是对秘书的试炼吗？他如果真的想救绘梨衣，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时零……要背叛时管局吗，以神的身份?

阿尔法只觉得头晕目眩，踉踉跄跄地向路边倒去，好在扶住了一棵树才支撑起自己。

绘梨衣……绘梨衣!我还要去救她!

这是把阿尔法从这股虚弱中拽出来的唯一信念，事已至此再猜测都是徒劳，还不如目标达成之后当面找时零对质。

光翼在背后慢慢舒展开，阿尔法终于清醒过来了，迎着大雨腾空而起。冲向红井的过程中，她超常的视力让她看到了路明非跌跌撞撞地从高天原里出来。

真的要来不及了……『神之才能·空间跳跃』发动!

眼前的景色倏忽一转，阿尔法已经身处红井之中，她恰好赶上了绘梨衣生命的最后一刻!

赫尔佐格已经将血液交换装置连接好了，源源不断的高纯度龙血正在替换掉他体内衰老的血液，绘梨衣和他的身上长出长长的白色细丝，白丝不断蔓延布满井中，源稚生源稚女两兄弟被其包裹，整个人如同人干。

新生的白王撕开白茧，姿态优雅曼妙，腾空而去!

无论看几次，这画面都令人愤怒，没有人会觉得有一丝美好……除了赫尔佐格。时零先前给阿尔法看的影像她还历历在目——猥琐的老头肆意抚摸少女的娇躯，行尽罪恶之事。

路上阿尔法被那凌乱不堪的的思绪耽误了，她沉思于某样事情时就会特别入神，以至于忘记一切，哪怕那思考带给她的是痛苦。她本应在看到源稚生的直升飞机后就火速前往红井，可时零的事令她太过在意了。

她终究还是没能阻止白王的诞生，对自己的愤怒、对时零的不解、对赫尔佐格的愤怒经七罪果的放大，不断涌上心头。

为什么要想有的没的事情?!自己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救绘梨衣么?!明明……明明只需要把碍事的都杀了，把赫尔佐格杀了!再给那些人洗个脑就好!为什么不快点赶过去?!局长什么的不重要!我……要救……那个女孩!!!

阿尔法没有意识到，她太过把自己代入小说世界里了。不过也不怪她，阿尔法素来是个感性的女孩，只是对敌人残忍。

当你很是心疼小说里的人物却无能为力时，你只能给作者寄刀片。但当你真的有能力改变人物的命运，改变你内心的一抹痛苦时，你只需要……放手一搏，将行动交给本能!

阿尔法的眼中爆起蓝色的火焰!

时间顷刻间停止!白王静止在空中，绘梨衣的生命定格在最后一秒!

在时间静止解除的同时，赫尔佐格冲出红井，一枚子弹不偏不倚地正中绘梨衣的眉心。

纯净无害的龙血正在把原属于赫尔佐格的衰老血液挤出绘梨衣的体外，血液竟从绘梨衣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渗出，把她染成了血人，但绘梨衣干瘪的皮肤逐渐丰盈起来，生机重新回到了她的体内，她正在死而复生!

为什么一颗子弹能有如此的威力，将一条鲜活的生命从死神手中硬生生夺回?

因为和死神抢人的也是神!那颗子弹来自于……『战争天使·刻刻狂帝』!

愤怒之果功效还在爆发，阿尔法的愤怒放大，再放大!她的血液此时顷刻间沸腾起来，身体崩坏又重组!

以往被扩大的负面情绪她总能忍受住，但这一次，阿尔法已经任由愤怒支配自己的行动了，理性意识逐渐崩溃，神的力量正如狂龙脱闸般在她的体内轰然奏响灭世哀歌!

忤逆神之旨意的愚蠢之徒，都得死!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啊啊!!!赫——尔——佐——格!!!!』

她双手猛然合十，清脆的声响居然震住了飘落的雨滴，雨声戛然而止，雨水倒转着飞回乌云之中!

『「刻刻狂帝·虚魂模式·倍数增益」!50倍增益!』漆黑的花纹先是如毒蛇攀上脸庞，继而渐渐覆盖全身。

巨大的血色时钟显现，高速旋转的齿轮组成的笑脸狰狞地笑着、嘲讽着世界。时钟内部滴答作响，那是赫尔佐格的生命倒计时!

她追随着赫尔佐格冲上云霄，白色的音浪爆开，阿尔法的速度突破了音速!

与此同时，路明非正抱着不存在的绘梨衣的尸体低声痛哭——阿尔法用最后的理智布下了幻觉领域。

『你果然还是没忍住啊……我的好姑娘，居然真的被愤怒之果支配，成为了永久的神啊。』时零喝下一口可乐，平静地说。

『需要我……去阻止她么？』哪怕隔着显示屏，欧米伽也能感受到那股无边无际的威压。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就让她这样把绘梨衣带回来吧，我们很需要绘梨衣呢。』时零微微一笑，语气里满是阴谋的意味。

『路鸣泽么……顺便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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