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永不坍塌的黑日

海上，上杉越正带着昂热杀出重围。海下，阿尔法和希格玛正在激战。

黑剑和长铳交接摩擦，每次接触都在水下激起一阵阵波动，两人都在各自的武器中注入了力量，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必然会造成山崩地裂的效果!但现在的战场是海底，她们的身边只有海水，所以每一次冲击都会在海面上爆起一大朵水花。

德尔塔依然处在超重状态，阿尔法没有选择以同样的方式压制希格玛，而是将短铳收起，只留下长铳和她的黑色大剑硬打。黑剑的两旁分别有一个把手，这样希格玛在挥剑时就能用双手发力，做出更凶狠的挥砍。

她们冲锋，再冲锋!兵刃相接又分开，长铳从本质上来说依然是枪械，论伤害能力肯定要逊色于黑剑，阿尔法要想击败希格玛只有靠暴力……极端的暴力!

不记得是哪位武术大师，仅靠一片柳叶便能杀人，叶片的边缘在他手中化作世上最锋利的刀刃，只因为柳叶脱手时速度极快!尽管眼下叶片轻薄，枪管厚实，但只要你的力量、速度足够大足够快，就算给你一块砖头你也能切断世界上的一切事物!

阿尔法正有此意，『枪械大师』这一名号用在她身上反而是看轻了她，她何止是大师?说是『枪械之神』都不为过!

之前她和时零的战斗，之所以在她身上会出现子弹用尽这种情况，是因为在战斗训练空间里时零布下了『法则』，禁止她使用自己的时间来制造子弹，所以她的子弹只是灌注了时间之力的普通子弹而已!假设在无限弹幕的压制下再加上阿尔法那除时零外无人能敌的枪法，如果不是神，估计早就被打成筛子了吧。

阿尔法平时用的子弹是以透支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的，她完成过起码上千次任务，每次使用的子弹数不胜数，照道理来说她早就应该透支而死了。所以她也疑惑过，为什么自己活了上百万年还不死?她一直认为是时管局的时间流动速度相对于外界来说实在是太慢了，慢到几乎静止，所以才会令她『永生』。这个谜底要解开可能还要花费阿尔法好几年时间。

面对眼前的希格玛，阿尔法忽然回想起时零很久之前曾对她说过:『一个打枪的人如果不会用枪敲人，那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枪手。』阿尔法时至今日都觉得这话颇有道理。

万一有一天自己不再能用时间制造子弹了，子弹打光之后她所能依靠的只有格斗术和手中的空枪，这种情况下，懂得利用好身边的事物作为武器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她口中所说的实验就是这个!

长铳和短铳都是时零送给她的，质量自然没的说，有一把不会损坏的武器在手，阿尔法所要做的就只有狠狠地打!

又是一次激烈的碰撞后分开，她和希格玛在底部的沙地上站定，两人都能完美无视水的阻力，她们之间的战斗和在陆地上无异。

『为什么不对我也用那个重力增加的能力?』希格玛将剑**地面，神色不悦。她终于没法冷静了，之前在楼顶上与阿尔法短兵相接时的礼仪姿态荡然无存，因为阿尔法真的可能是神。

她们幕后的那位大人有叮嘱过她们:与敌人进行短暂接触时要深藏不露，礼仪往往是伪装的最好方法，你越是彬彬有礼，在敌人看来你就越危险。

但那位大人似乎忽略了对手实力过强的可能性，在绝对的压倒性差距面前，再高贵的礼仪都只是在过家家。

希格玛深知自己妹妹的实力……那是股疯狂、血腥的力量。德尔塔彻底被战意所支配时连自己都难以招架。

可“难以招架”并不意味着“打不过”。阿尔法不对自己使用重力加倍，就说明在她的眼中自己比德尔塔要弱，无需压制就能轻松击败…………

开什么玩笑?!!!希格玛在心底里咆哮。

她绝不承认德尔塔比自己强，她希格玛是姐姐，姐姐生来就应该做任何事都比妹妹强，后辈只需要在背后以长辈为榜样就好!

好胜心有时真的能胜过姐妹情，让人拥有直面神的勇气。

『你不配，对付你我甚至不想开枪。』阿尔法换了个地方持枪，方才她一直都是抓住枪托而用枪管横扫竖打，现在她改握枪管，以枪托作为武器。此刻，阿尔法正式从弹尽粮绝的女英雄变为持械斗殴的女混混。

『我不配……我不配是吗？』

希格玛的眼中迸发出耀眼的红光!黑剑在回应她的愤怒，剧烈震动起来，像是有了生命一样。

『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恐怖——!』她怒吼，她拔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半圆弧光，黑色的气息从剑上散发，沿着弧光汇聚成一道剑气，直向阿尔法袭去!

阿尔法侧身躲开，这一刹那她丢失了希格玛的视野。

『「虚魂·悖论区域」，发动!』希格玛抓住机会，终于发动了自己的时魂，遁入一片与现实无异却色彩全失的世界!那就是悖论区域，处在时间之外、不受现实影响却能影响现实的bug区域!

你肯定没听说过这招吧……死神的利刃从别的空间而来!

希格玛扬起黑剑，朝同样灰暗的阿尔法当头劈去!

忽然，希格玛停住了。

不是因为心软，而是本应处在另一片空间内的阿尔法竟徒手捏住了自己的剑身，剑刃无论希格玛怎么用力都无法继续前进一寸!

『你好天真，希格玛。』悠远冷漠的声音在悖论区域中响起，阿尔法说出了时零对自己说过的话，以此嘲讽希格玛所做的无用功。

『怎么会!』希格玛终于意识到应该逃离了，可她的身体却被某种力量锁死在了原地，令她动弹不得。

那是——『神之才能·区块禁锢』!

再看悖论区域外的阿尔法，她将长铳往天上一抛，右手虚空一握，希格玛制造的悖论区域如镜子般轰然破碎，她将希格玛直接硬生生从那个领域里拽了出来!

『我说了，我是神，别跟我玩什么小花招。』她当然可以这么做，悖论区域也是她的权能之一!

阿尔法再度张开手，长铳恰好落回到手中。她索性放开黑剑，反正希格玛也动不了，于是她便一样双手握住枪管，摆出像棒球手一样的姿势，瞄准后用力把枪托打到了希格玛美丽的小脸上，丝毫不怜香惜玉。

哦，对不起，忘了阿尔法也是女生，两个同样漂亮的女生如果不能在外貌上胜过对方，那就只有在实力上力求第一了，这就是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只有漂亮又强大的女人才配继续存在世上魅惑众生。

区块禁锢同步解除，希格玛直接翻飞出去十几米，在水中划出一大串气泡，勉勉强强才稳住身形。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下一波攻势又到了。

枪托仿佛从四面八方袭来，快如闪电!希格玛连忙挥动黑剑格挡，但阿尔法的攻击每一下都沉重如山，她连阿尔法的身影都看不清。渐渐地，黑剑上居然出现了几处凹痕，枪托真的要斩断黑剑了!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啊!!!』希格玛身上忽然爆出巨大的黑色气息，其范围之大是德尔塔的几十倍，竟将阿尔法给震退了!

她怒吼，利齿不断长出，直接从牙肉里生成，顶掉了原先的普通牙齿，希格玛现在满嘴都是血，活脱脱一只刚刚猎食归来的猛兽!

原来她一直都在隐藏着自己的獠牙。

『你说我不配……我就用尽全力给你看!能死在使出全力的我的手下，是你的荣幸!』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瞳孔和眼白的分界线了，整个眼球都变得血红，不断往外渗血!黑色气息环绕在她的身旁，肆意侵蚀着掠过的区域。黑剑挥舞如风，白光一闪却已是百次斩击。

『这就是……全力的你?怎么会，怎么会……』阿尔法往后退了一步，看上去万般惊恐。

『见识到了吧，这就是那位大人赐给我的力量，无论是谁对上我都得死……』

『…………怎么会这么弱。』阿尔法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什么?弱?你说我……弱?』希格玛不敢相信，阿尔法死到临头还能嘴硬。

『我还以为你会变成什么怪物呢，到头来只是个散发着臭气的红眼病患者……实在是太弱了，你们又让我失望一次，我明明那么期待和势均力敌的人对决然后圆满完成任务，可你们就像是两家医院逃出来的病人一样，我很是失望啊……』

『你……!我现在就让你死无全尸!!!』希格玛嘶吼，黑剑在手中旋舞，刮起一阵黑色刀刃飓风，途径的海沙被尽数卷起，混杂在其中，她要把阿尔法绞成肉末!

可阿尔法全然不觉恐怖，反而是轻叹一口气，低声说到:『幼稚。』

她手握长铳随手一挥，时间之力注入，这一挥，虽然只荡起一串气泡，但就是这些气泡硬挡住了飓风，它们附着在飓风的表面，直接将它钉在了原地!很快，气泡破裂，飓风在“噼啪”声中轰然消散，两人之间缺少了飓风的阻隔，于是便直接对上了眼。

海沙零落，希格玛和地上趴着的德尔塔都看呆了。

『你说要你现在是全力对吧？那我……也稍微认真些吧。』阿尔法活动身体，全身骨骼发出一阵清脆的爆响，她的右眼变成了天蓝色……那象征着至高神身份的瞳色!

『就拿出二分之一的实力吧——』阿尔法终于笑了，笑得那么阴森恐怖。熊熊蓝焰无视海水，在她的右眼中亮起，随着水流微微飘动。

『那个瞳色!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拥有神的力量!你怎么可能拥有时间之……』希格玛看清了阿尔法此刻的状态，失态地大吼。

『我说了很多遍了，我真的是神，你好烦啊。』

一闪!阿尔法谈话间就来到了希格玛跟前!长铳的枪托跟上，希格玛的头又中了一记重击!

因为是朝斜向下击打，希格玛没有像之前那样翻飞出去，而是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打翻在地。阿尔法马上补了一击，这一击直接打掉了希格玛手里的黑剑，她的手指骨头碎裂，彻底失去了与阿尔法抗衡的能力!

一击，一击，又一击!

『神之才能·乱披风锤法』加持于身!

阿尔法手起枪落，重击如雨点般密集，打在希格玛的躯干和四肢上。希格玛全身的骨骼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腿骨的伤势尤为惨重，阿尔法最先做的就是废掉希格玛的逃生能力，她要蹂躏希格玛，让她明白和时零作对、扰乱历史的下场!

阿尔法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啊，或者说和时零待久了就是这样，内心总是分裂成好几块，偶尔同情，偶尔残忍，偶尔漠不关心。哪怕时零再怎么坑她，她也绝对是最忠心于时零的人，她追随了时零几百万年，谁都可能背叛时零，唯独阿尔法绝对不会。

什么能招募就招募……杀了多好，省事。

打了五分钟后，阿尔法终于停手了。

在这短短的五分钟里，希格玛从白发美少女变为了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肉块。德尔塔就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阿尔法的暴力行径，想要冲上前去杀了她却无能为力，百倍重压终于把德尔塔的骨头全部压断了。

枪托上的血液慢慢溶解在海水里，阿尔法眼中的蓝焰也在逐渐消散。她的每一次击打都灌注了能令时间停止的力量，这样无论希格玛是否具有强大的治愈能力，她的伤口都不可能再复原了。

阿尔法慢慢冷静下来，幕后黑手已经被打败了，这次任务也算圆满完成。她的私心还未满足，她还想着去救绘梨衣，但现在要先把希格玛和德尔塔移交给时零处置。

『你不会……以为……你真的赢了吧？』希格玛嘶哑不堪的声音忽然响起，她的声带也被阿尔法摧毁得差不多了，还能说话简直就是奇迹。

『难道你还有后手吗？放弃吧，无论什么手段对我都是没用的。』阿尔法看着希格玛身边的黑气消散，她实在想不出这个已是强弩之末的家伙还能有什么逆转胜负的方法。

『你如果……是来修正……历史的话……应该知道……现在该是……什么时候了吧……』希格玛咧开嘴，大片血雾散出，她居然在笑!

阿尔法侧过头望去，德尔塔也在笑!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要再激起那半神的力量是有冷却时间的，但阿尔法已经被某道巨大的吸力吸住了!她正在迅速远离那两姐妹，超重力压制被迫解除，德尔塔恢复了自由，自愈能力在帮她修补骨骼，她很快就要救走希格玛了!

阿尔法回头望去，眼前只有一个日轮，一个……黑色的日轮!

那是黑日，『言灵·黑日』!

阿尔法心说该死，怎么偏偏忘了这一环!

随着上杉越的死去，黑日正在崩塌，海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力场，无论是海水、尸守还是鬼齿龙蝰，周围的所有物体都在被吸过去，阿尔法也不例外。

她鼓动光翼，竟然无法逃离，只是减缓了被吸过去的速度而已，黑日的强度远超阿尔法的想象。此时她看见，德尔塔已经可以活动了，她将希格玛牢牢抓住，圆锯插入地里，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两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尔法正想使用神之才能，忽然，她的头被重击了一下，虽然没能对她造成晕眩，但却恰好打断了她的思绪，就是这短短的一会儿，阿尔法已经被吸到黑日的正中央了!袭击阿尔法的……正是希格玛的黑剑!

它刚刚掉落在一旁，也被黑日所吸引过来，并且好死不死正好砸中了阿尔法，阿尔法被黑日分心了，不然也不会被打中。这还真是一把有灵性的剑，某种意义上它为它的主人报了仇。

阿尔法、鬼齿龙蝰和尸守被堆成一堆，很快，黑日彻底坍塌，同时不远处的人工海萤岛上，硫磺炸弹引爆!

两股力量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禁锢的牢笼，阿尔法已然深陷其中。

德尔塔拼了命用身子护住希格玛，一手死死抓住圆锯才不至于两人都被吸过去。她看着黑日形成的力场逐渐崩坏，硫磺炸弹爆炸时产生的火焰美得像是烟花，无论是谁处在这场爆炸的中心，想必都无法存活了吧。

除了……那位大人。

德尔塔感到吸力逐渐消失了，抬头一看，空无一物，阿尔法也不见了。过了好一会儿，渐渐有鱼儿重新游回到这附近，阿尔法却没有再出现。

她心中狂喜，那个伪神终于死了!这就是和那位大人作对的下场!死得连渣都不剩!

可还没等德尔塔笑出声来，她看见了自家姐姐破碎的脸上浮现出的……那惊恐的表情!

希格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在德尔塔背后有一个身影!

紧接着，一只手，一只纤细的右手，生生贯穿了德尔塔的胸膛，掌心里捏着一颗布满青灰色鳞片的心脏!

手一抽回，大量血液喷出，红色的血雾模糊了希格玛的视野，透过一片朦胧，她看到德尔塔失去了生命体征，缓缓倒了下去。

『真脏，幸亏是在海里。』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血雾逐渐淡化，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玫红色的长发，橘红色的瞳孔似燃着烈焰，标志性的白色运动服轻轻摆动，光翼在其背后扇动着，那颗心脏还在她的手中做最后的抽动。

阿尔法!

她回来了，而且毫发无伤!

一手提着希格玛的黑剑，另一只手拿捏着德尔塔的心脏，她才是真正收割性命的死神!

『你很疑惑吧？为什么我还活着?』阿尔法信步走动，环绕在将死的希格玛身边，像为演员讲述剧本的导演。

『我也很疑惑啊，或许是因为我的老板也是神的缘故吧，我也变得像是永生一样。在这几百万年里，我见过无数比你还危险得多的家伙，你真的不算什么。想杀我的人我可能数不过来了，但他们都没成功，我不会死，甚至能吸收那些想要杀死我的手段，或者说是能力，就像这样——』

阿尔法转动黑剑，她画出一个完美的圆!

黑色的光轮在其中显现，熟悉的力场重新生成。

那是『言灵·黑日』，现在是『神之才能·黑日』，它变为了阿尔法的技能之一!

希格玛的希望彻底破灭了，真是赔了妹妹又折了自己，而且还没有完成那位大人所交代的任务。

真对不起您啊……明明是您将我们姐妹俩带出那片海的……恩情此生难忘……我们却辜负了您的期望……我们也想回去受罚……但我们都要死了……

希格玛哭了，她的泪水混着血流下，居然没能和海水合而为一，一颗颗淡红色的泪珠就像珍珠般散落下来。

她不可能再指望阿尔法被黑日抹杀了，那已经是阿尔法的一部分，而且此时的黑日是……永不坍塌的黑日!

阿尔法笑笑，直接捏破德尔塔的心脏，手中本应只残留有一摊血肉，但却有一股坚硬的感觉从手中传来。低头一看，德尔塔似乎把什么东西藏在了自己的心脏里……藏在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阿尔法轻轻擦拭掉沾在物体上的血污，待她看清物体的全貌时，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只见那物体是一枚勋章，六芒星状的金色金属，边角是天蓝色的，酒红色的缎带在水里飘动着，用中文正楷写下的漆黑“时”字烙印在六芒星正中央的正圆白玉上。

阿尔法再熟悉不过这个东西了，她也绝对不会忘记这是什么……因为这枚勋章本就是她设计而成的!

时间管理局的……一等功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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