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就是说话,说啥指教,文绉绉的。”张春旺端茶杯喝一口,“遇事该说我就给你说了,书本知识你是旺伯的老师,我只是年纪大多经历一些事,比你多喝几碗稀米粥。”
张洪强伸手从桌子上去烟。
谷雨把桌上的火机递给张洪强,等张洪强点着烟,接过火机放下:“经历有时比书本知识重要,我就是缺少旺伯一样的社会阅历,想事情简单。”
“你是聪明人,心里清楚就好。你还年轻,心气正盛,这样想也不为过,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段,经过的事情多了,自然就明白。我是过来人,也是做事做怕了,不想让你走我的老路。”张春旺又点一支烟,弹弹身上的烟灰,“凡做事情要考虑利害,一步一步慢慢来,着急不行。现在不比从前,过去干工作,只要村委一句话,没有人说个不字。如今人观念都变了,思想乱了,心也散了,也不齐了。人都钻到了钱眼里,各以为是,啥都好像没了权威,名义上有个村委,只不过是个传话筒,应声虫,没人当豆叨,各家管各家的事,谁想干啥谁干啥。这样也倒省了心,只要工作不出大篓子,大面上过得去,安安稳稳倒也落个自在。”
“这都是旺伯的经验。在我心里您一直是一个充满激情的人,远近村子谁不知道您,过去就是一团火。”谷雨的话丝毫没有虚假,从小就很崇拜张春旺,觉得没有办不成的事,很有本事,了不起,话完全发自内心,“旺伯是咱龙眼泉村的领头人,工作少不了您。村民需要组织,除了您,别人也挑不起,大伙都看着您,不会让旺伯自在。”
“火快燃尽了,只剩下余灰。”张春旺可能觉得话语不妥,改口,“不只你说,好些人都这样说,咱村扒来拣去还真没有这样的人,咱村我唯一看好的就是你。”
谷雨一副谦恭的样子:“您从小就偏向我,是在鼓励我。我知道自己多大分量,在我面前,旺伯就是一座大山,我只是山下的一颗小石子,哪敢与旺伯在一起比。”
“你是光捡好听的吹你旺伯,我心里清楚没那么大,也就在咱村一亩三分地的地界上嗨唬个人,出门就没人认识。”张春旺显出迷惘的表情,“很多事情现在你旺伯也搞不明白了。就拿工作说吧,有时对与错也没个啥尺寸标准了,有些对的事情,按正规程序走,就是办不成,明明看着不对的事情,就是有人能办成,不服不行。人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遇事不管能不能解决,到哪个地方首先是个推,绕着走。上任大轰大嗡风风火火一阵子,看着挺热闹,混过一届三五年平平安安,人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矛盾还是矛盾,群众能没意见?”
张洪强插言:“您老落后啦,说的那一套老观念早过时,得会折腾,创造政绩。”
“洪强哥说得不对,好东西啥时间都不会过时。”谷雨反驳张洪强,“有的干部作风不扎实,只是个别现象,人还是多干一些实事好,最起码老百姓不会骂,好坏老百姓看得清清楚楚。”
张洪强接一句:“那是书本上的理。”
“就你知道的多,歪理不少。”张春旺呵斥儿子,继续和谷雨说话,“咱村的事情你清楚,嘴里赞扬你旺伯,表面平平静静,大家都好,暗地里捣事的大有人在,只是怕我,不敢明目张胆。今后不叫收公粮了,说透,村里就两件事,计生和稳定。”他看着谷雨问,“小雨知道现在啥最重要?”
谷雨被问卡了壳,迷茫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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