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牛君大叫着挥刀向对方砍去,沉重无比的刀刃加上极快的挥舞速度,使得这次攻击的致命性成倍增长。
而对方的动作却好似精灵一般迅捷美丽,虽同持刀剑,但与牛君相比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她闪转腾挪的灵敏与精准度之高,出刀进攻所划出的如月牙般晶莹华丽的弧线之美,令观者无不心生惊叹。
与牛君进行着“刀战”的人是个女人,不,确切来说是个女孩儿。
她身穿亮红色的【铁布】背心(盘形世界的人造布料,是种能反射光线的像金属箔一样的材料)和一件漂亮的短裙,肩上两扇金属制的轻甲在烈日下闪闪发亮。女孩儿的四肢基本裸露着,腰间挎着浅红色的刀鞘,脚踩一双黑革短靴。这身奇怪的搭配穿在她身上的这套装束却一改其原本的“怪异”,从而跃升为“奇迹”。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刀法竟会是如此出神入化,之前,面百从没见过比牛君还会用刀的人,而此时,他却亲眼目睹了一位。或许是因为自己对武器的使用一窍不通,他看不出二人是否在用心,又或者在竭力战斗,他能够确定的唯有一点,那便是他引出这个女孩儿并不是为了来和她打架的。
几小时前,牛君和面百将剩余的几块【铲鼻野牛肉】放在半径几百米的圆形范围的边界上,并在其圆心的地方用放肉的布(尽管牛君很不情愿)点起火焰,由于燃烧程度受到了严格的把控,火焰只持续了几分钟之久。很快,被浓烟引来的“当地居民”,也就是那个女孩儿,发现了某处的铲鼻野牛肉,这时牛君和面百的突然出现,让女孩儿立刻拔刀出击,牛君对此毫不客气地做出了回击,于是事情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够了,别打了!”面百冲激战中的二人大叫起来。
“喝!”牛君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面百的话,他用一记大刀横扫向女孩儿攻去。
“你这家伙竟然如此残暴。”女孩儿毫不示弱,挥起手中的短刀(相比牛君那把的确是短刀)便“当”地抵住牛君的攻击。
女孩长得很漂亮,牛君此时只能想到这个简单明了的形容词。
不过他根本不会因为对手是个女性(哪怕是年轻漂亮的女性)就手下留情。
可事实上仅仅是他自己这么认为罢了。
“好了牛君,我算看明白了,你根本没在认真打。”面百的这句话令交战双方都停止了挥刀。
“你小子说什么?”
“你说什么?”
“嘿,”面百摊开手,边套近乎边向着女孩儿走近,“我们仅仅是来问路的。”
“谁会相信,就在刚才,你那个大个子肌肉同伴还一心想杀了我。”女孩儿说话的时候虽然又吼又叫的,但是面百却丝毫感受不到她的敌意和声音里的压迫。
“我会让你相信的。”面百自信地说道。
“喂,小子,你刚才说老子什么了?”牛君突然插嘴,他气势汹汹地走向面百。
“哈,难道你没发觉自己挥刀时根本就没使劲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作为被吐槽对象的牛君还没做出回应,另一边的女孩儿却率先表示了不满。
“意思就是,他对你手下留情了,而且,是留了很多很多情。”
“什······”女孩儿此时没有如牛君所想大骂出口,而是顿时间被尴尬与火气冲红了脸。
“没想到这家伙根本就还是个小女生。”牛君贴在面百耳边悄悄地说。
面百则给予了他一个饱含无奈的眼神。
“仅仅是来问路的。”于是面百再次强调说。
双方的眼神彼此交汇了一会儿,沉默被砂石谷的寒风衬得更加空洞。
“那么,”女孩儿的手再一次攥住刀柄,“吃我一刀,我便相信你。”
“什·······”牛君连一句完整的感叹都没能发出便被打断。
“没问题。”面百快速说道。
***
女孩儿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比牛君的毛发颜色还要深的深棕色,她绑住的长长的马尾辫被甩在身后,一条系在脑袋上的蓝色布条尤其显眼。目测二十岁上下的年龄就已有了凹凸有致的身材,铁布背心穿在她身上竟丝毫不显得臃肿。
双方拉开一段距离后各自站定。
被雕虫小技所引来,面对牛君和我的态度······面百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对面女孩儿是善是恶。关键就在这一刀啊,他心想。
“来吧。”面百确认了心中所想后便显得更加自信。
“喂,小子,你该不会是真的······”
“你觉得我会躲不开吗?”
牛君轻叹一声:“随你便吧。”
“那么我要来了哦。”女孩“噌”地拔出腰间上的刀。
真是把不错的刀呢,面百心想,长约一米的刀刃与刀柄浑然一体,被打磨的微微发亮的银白色细刃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刀把是和鞘一样的亮丽浅红色,有些模棱两可的图案既似玫瑰又似烈火,白色略泛红光的刀腰的宽度同女孩儿的拳头一样,不知该形容为冷艳还是热情的这整把刀就好像是为女孩儿量身定制的一样,人刀之间无比和谐。
面百突然意识到自己看刀看得有些走神了,于是立马摇摇头甩去杂念凝视起女孩儿的面容。
呃,或许这一下杂念才是真的来了:虽然二人之间有不近的一段距离,但面百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女孩儿的五官,虽说自己很少同女性打交道,认识甚至是见过的女性都少得可怜,然而他仍然觉得对面女孩儿的长相正点得有些过分。
面百但愿自己不会因此而产生动摇。
“你叫什么名字?”面百说。
“砍完了再告诉你。”
闻言,面百微微咧嘴一笑。
冬日的寒风凛冽刺骨,天空高远得让人想放声歌唱。
美丽的女孩拔出“玫瑰火焰之刀”对着面百的脖颈高速横砍而来。
“啊啊!”女孩儿的刀刃还有十几厘米就将接触到面百的脖颈,而此时面百却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倘若此时面百再不躲开,那么下一秒它的脑袋就将随刀落地。
“!?”
时间的流逝在这一瞬间变得缓慢,刀锋划过空气的嘶鸣逐渐远去。
“原来如此。”一旁的牛君突然很有感慨地轻声叨念道。
刀停下了,不符合物理定律的那把高速袭来的刀刃就这样缓缓减速,最终停在了空中——距离面百的脖颈不过几厘米的地方。
整个砂石谷在冷风的吹袭下“呼呼”作响。
“你砍完了?”面百微笑着说道。
***
“为什么你面对我的刀不做闪躲?”女孩儿不知是因感到气急败坏还是看到面百那副“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的表情而高声问道。
“因为我没能察觉到你的杀气。”
“什么?就这么简单?可是万一我砍到你了呢?”
“那我就死了。”
“好了好了,”牛君打断了这段无聊的对话,从一旁走过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怎样去【死之森林】了吗?“
“哈?”女孩儿好像又一次被这两人的话吓得不轻。
“怎么了吗?”面百说。
“这······为什么要去那儿?”她看看面百,又看看牛君,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所听是真,在确认无误之后:
“那个地方的位置我还真没法告诉你们。”
“啥?”这次轮到牛君惊讶了。
“什么意思?”
“呃,你俩别急,我又没说没人知道。”
“那你倒是赶紧说啊。”牛君有些显得不耐烦了。
“要不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找刀哥,他应该可以告诉你们。”
“谁?”面百和牛君异口同声地说。
“呃,就是,怎么说呢,刀哥就像是我们的老大一样,他是个……很厉害,很博学的人,这么说你们明白吗?”
“还老大,这叫什么剧情啊?一个女孩儿的背后原来有一个超级团伙?”面百装作一副极为吃惊的样子大声说。
可惜没人找到这句话的笑点。
“你是在‘幽默’吗?”女孩儿说。
“废话,这当然了!”面百像开炮似的突然气急败坏地瞪大了眼睛。
“看来你我之间还有点儿共通之处。”牛君对女孩儿说。
“滚一边而去!”面百指着牛君大叫。
牛君假装没听到面百的话,继续对女孩儿说:“老子向来无法理解他冷笑话的含义。”
女孩儿听到后用左手捂住了嘴:“他刚才说的……这是笑话的一种吗?”
“当然了!”面百又一次大叫道。
······
原来属于两个人的炸炸呼呼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三个人的。
***
三个人整理了刀具后,(事实上面百除外)面百与牛君同时望向女孩儿。
“哦,对不起。”女孩儿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我是【烈瑰刀】的主人,叫我‘小瑰’就好。”
“小鬼吗?”面百说。
然后牛君和小瑰同时不耐烦地看向了他。
“这也算笑话?”瑰问。
“不算。”牛君说。
“我们赶紧走吧,瑰。”面百连忙清清嗓子,说。
“嗯,希望刀哥见到你们以后会一切都好。”
面百与牛君对视一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牛君问道。
“没什么。”瑰说。
夜色不断将光明吞噬,天空很快将会变得一片漆黑,三个人就这样大步流星地踏着砂石土地不断前进。
瑰走在前面,牛君和面百则跟在不远处的后面。
“那一刀······”牛君对面百耳语道。
“嗯,”面百以同样的低声对牛君说,“是我使用了微弱的索维尔。”
“也就是说······”
“她对我并不是没有杀意,事实上,虽然她减轻了力道,但是倘若我不卸力……”
“还是会砍死你。”
面百点点头。
***
眼前的景象令面百与牛君大吃一惊。
他们两个就像被带到异世界的农夫一样瞪大了眼睛呆滞地站着。
这不是因为两人见识短浅抑或是心智尚不成熟,而是因为其眼前的景象确实罕见,不,应该说是太过惊人。
二人面前是一个村庄,一个“满地插刀”的村庄。面积远小于【边境小镇】的这里不规则地盖有约三十座小木屋,房子的外壁几乎都是朴实的黑木原色,高矮、宽窄各不相同,既没有卡洛尔建筑的华丽庄重,又没有边境小镇建筑的朴实温馨,无论怎么看这里也都像是荒瘠的砂石谷当地人所建起的“纯自主”建筑。(即外行人任意搭起的木头房)然而木屋和村子规划并不是需要大费周章来形容的重点,这里真正与众不同的,在于这里的刀。
刀?
是的,村子里四处都有刀。
它们不是作为装饰品被挂在墙上,也不是作为装饰画被涂在建筑外围,而是作为武器被直接插在地上。深戳土地的利刃形态、大小、样式皆不相同。大的接近御警雷强的巨剑,短的好似暗杀用的匕首,有的像海盗用的带把大刀,有的像日本武士的标致太刀,有的像中国古代的穿环片刀,有的则什么也不像。
这遍地的刀具并不像是被随意插入土壤,而是更似墓碑一般笔直而庄重。
面百虽然在理性上推断它们已经**在地上很久了,但是他无法解释为何大多数刀刃仍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里简直是一片由各式各样的刀所组成的森林。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儿,名叫······”瑰带着些许的自豪为面百和牛君做起了介绍。
“什么?”面百因见瑰语塞便急不可耐地迅速追问道。
瑰好像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稍稍苦笑了一下后说:“这里没有名字。”
“逗我呢。”面百故作惊讶地皱眉。
“走吧。”牛君绷着一副严肃的嘴脸,也不知具体是在和谁说话。
然后瑰偷偷地瞟了一眼牛君,礼貌地笑了笑后便继续带路。
砂石谷的寒风吹得更烈了,遍地的刀却毫不在意,它们好似士兵一般在风中坚挺着、屹立着,形成一片无比壮观的【刀锋之林】。
面百和牛君随着瑰的脚步在【刀锋之林】中穿梭。“我靠!”“这把好棒!”“混蛋,老子想要这把。”“咦这不是好几年前卡洛尔有卖的那把超贵的吗!”这一类的话语不断地灌入面百耳中。
“喂!你就不能保持几分钟之前的‘假深沉’状态吗?”面百终于无法忍受,像发火的小孩子似的大声叫道。
“你小子管得着······”牛君不甘示弱地迅速表示出不满。
突然。
“什么?”面百突然不自主地警觉起来,牛君也立刻停止了吐槽,开始向四周张望。
二人的双拳顿时紧握,其眉头也在刹那间锁紧。
“这是什么感觉?”面百对不知何处袭来旳一股强烈的寒意立刻警戒起来。他感到浑身上下都有中莫名的冰冷感在肆意侵袭着自己。
“你们最好安静一点儿。”瑰突然开口。
“啥?”
“什么意思?”
牛君和面百同时表示不解。
瑰默默地抬起胳膊,指向三人的前方,面百和牛君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百米开外的地上插着一把过人高的巨剑(类似雷强的那一把),巨剑的正前方背对着三人站着一个男性。男人的站姿很随意,其双手揣兜,左腿自然地向左略微一侧,几乎平头高的立领豪气地敞开着,他那同冰川一般寒气逼人的白发在风中时而飘起时而落下。背上背着两把交叉的刀,由于距离有些远面百无法看清他刀鞘上的装饰。
瑰突然之间迈开腿向着那男人狂奔而去,面百二人见状虽稍作迟疑却也连忙跟了上去。
然而距离那男人不到二十米时,瑰的脚底就猛然一刹停了下来,面百和牛君由于惯性过强又向前缓冲了几步才停下脚步。
“你搞什么?”面百对瑰发出抱怨。
然而瑰完全不理会他,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白发的男人身上。她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接着才对着男人的后背一边大喘气一边说:“刀哥,他们······“
“面百和牛君。”被称为“刀哥”的男人突然开口,随之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的声音沙哑却不低沉,高昂却不清亮:“在你们两个进入【死之森林】前,请务必先光临寒舍。”
面百对这句莫名的话语感到不知所云,随即他又发现刀哥左边的腰挎上也挂有两把外形别致的宽刀。这么说······这家伙随身携带四把刀?面百心生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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