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启程（2）

牛君在【怒兽】的状态下也是毫无保留地全力进攻。

“吼啊啊啊啊！”伴随着雄狮般的怒号，兽人的攻击变得愈加有力，其闪转腾挪的速度也愈加增快。虽仍能战斗但已身负重伤的魔爪MAX在持续的近身搏斗中逐渐失去优势。

“哈！”牛君的拳在重创对手胸腔后并未就此停下，而是借着已有的冲击速度迅速变向，由单击直拳改为上击勾拳进行连续攻击。

“咚！”魔爪MAX在拳击下不得已连忙仰头躲避。

“面百！”

“了解。”

“吭哧！”魔爪MAX的小腿被突然接近的面百的扫堂腿直接命中，使得他全身不自主地失去了平衡。

“必杀，牛君！”

牛君放弃了多余的口头回应，而是立刻后拉回右拳并聚集起浑身的野兽之力。

同时面百一个快速起身膝击魔爪MAX小腹，将其一切防守姿态打破。

“呵啊啊啊啊！牛······”牛君积满了浓烈的光和热的拳头伴着其吼叫直击而出。

“肉！”面百突然大喊一声向后跳起拉开了与魔爪MAX的距离。

“轰啦啦啦啦啦！”【牛崩津】重重打在了魔爪MAX身上，“吼啊啊啊啊！”牛君撕心裂肺地爆出怒号，他的拳头宛若发狂的野兽一般迸发出光热和滚动起来的力量。

“面！”面百不知何时已聚满噼里啪啦闪烁着的纯白色光芒的手，狠狠地拍在魔爪MAX身上。

“轰咣咣隆隆轰！“

“喝啊啊啊！”牛君和面百同时爆出怒号，二人几近平行的手同时发力，兽人燃烧的光热和面百耀眼的白光混杂在一起，“噼啪”的电鸣搅着滚滚热浪四处迸射，魔爪MAX的身体仿佛成了一只阻碍巨龙飞翔的海绵块，在这无比重压的奔放力量之下忸怩变形。

“连、打！”

“嘣！”一声巨大的闷响撕裂天际，魔爪MAX那被烧焦得无法分辨的肉体在强大的后坐力之下被崩飞到远处的一座楼体之中，振起一片残垣废屑。

巨大的冲击使得牛君原本的家连废墟都不复存在，遥遥的这片原本规划整齐的别墅土地只剩下土坑和碎石。

满功率的【牛崩津】和在极近距离下与人体接触的高密度【索维尔】混杂在一起所释放的热量久久无法消散。空气冲弥漫着焦土的气息。

“牛肉面连打，这名儿可够烂的。”牛君一边弯着腰大喘着气，一边以调侃的语气说道。

“那你想个更好的呗。”面百不爽地回应道。

“好吧，先让老子回卧室歇会儿······呃，混蛋，家都没了。”牛君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的家，那个曾经的三口之家的实在之处现已成了一片黑乎乎、乱糟糟的残砖废瓦，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便不再作声。

面百看了看自己的同伴，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无力地一瘫，直倒在地上，“这回真的是透支了，累毙了。”他念叨完，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

天气渐渐转凉了，干冷的秋风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愈加刺骨，犹如小刀一般锋利的寒冷冬风。卡洛尔的天空是灰白色的，又高又广一望无际，甚至显得有些空洞。

城市中心遍布着尸骸，腐臭的气味被不断吹过的大风席卷而去，高矮、形态不一的建筑残骸也在凛冽的寒冬中颤巍巍地哆嗦起来。

好在这里已经没有来自【荒陆】的残忍侵略者了。

“干杯啦，牛君。”面百举着用电炉打热过的罐装饮料开心地说。

“嗯哼。”牛君叼着一支已经没什么肉的骨头，同样举起手中的木罐冲着面百示意。

“恭喜，对五罡第四军团战斗完美结束！我们胜利了！”面百欢快地大叫着与牛君碰杯，热饮罐相撞在一起发出一声不太响亮的碰杯声。

二人现在呆在【卡洛尔城东超级食品市场】的4F——【场内索引】所没有的标注的【贵宾餐厅】——【魔爪MAX】之前曾扎踞的老巢。

这里确实相当惬意。

虽不及楼下三层面积宽广，但作为享用食品来说也已是绰绰有余。华丽的白晶石（盘形世界的一种光亮的白色石头）长桌，柔软度媲美高级兽毛的纯白色沙发配着硬木扶手，摆放整齐的金属餐具和篇幅极长的菜单，不管怎么想，让【魔爪】这种家伙享受这儿如此豪华的设施都算是糟蹋了。

由于五罡的侵略，餐厅的点菜服务必然是没有了，但这丝毫阻止不了面百二人“胜利大聚餐”的快然闲适。

他们在食品市场又进行了一次“扫荡”，在艰难地选出足以填饱这两位大胃王肚子的食品后，如何将似小山般被层层推起的食品饮料搬到餐厅享用便成了难题。也许这样的行为稍微有些过分，但这毕竟是他们停留在卡洛尔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更何况，今晚还是值得所有欢喜的庆功之夜。

“哈哈哈哈！”牛君被面百讲的冷笑话逗得前仰后合，他用那双粗壮的手臂抓着用牛猪制成的烤肉来回挥动不止。

“然后，他就把那人直接扔出去啦。”面百每笑着说一句就喝一大口【黑莓汁】，就好像自己的喉咙已经脱水了很久。

“哈哈哈哈，这么说他也跟你小子一样疯狂喽？”

“何止啊。”

餐厅的灯将整间大厅照得无比明亮，牛君和面百一边疯狂地吃着、喝着，一边聊着、大笑着。

夜色渐渐加深，但整座城市也没有一个人能意识到这一点。并不是因为人们都已经变得麻木不仁，而是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活着了。

卡洛尔城东超级食品市场第四层就这样成为了全城唯一一处明亮了一整晚的地方。

***

寒风、寂静、空旷，共同造就了人心中的悲凉。

“就这样将牛之子葬在这里吗？”面百穿着一件来自【阿三纯正野生毛皮大衣】的浅黄色外套，对着牛君轻声问道。

“嗯，因为这里就是他的家。”牛君的声音平稳又忧伤，像一只孤老的野狮子发出的悲鸣。

“穿上吧，这是店里尺寸最大的了。”面百递给牛君一件与自己同款但颜色不同的外套。

牛君伸出已经冻得干了皮的手接过衣服，缓缓将其披上，然后对着面前用小刀粗粗刻在石板上的“牛之子”三个字深深地低下了头。

一向啰嗦的面百此时也保持沉默，他同牛君一样面色凝重地垂下脑袋。

然后他们分别上前，在石板旁放下自己从卡罗尔四处寻来的东西，有食物、衣物、武器，还有玩具和动物的角。

没有喊叫、没有泪如泉涌、更没有扯开嗓子谩骂上天的不公，牛君和面百就这样默默地沉静了许久，然后携着从四处搜集来的行李转身离去。

寒风肆意地吹着，曾闻名卡洛尔城的兽人家族所在地就只剩下一座小小的土包和一堆散落的祭品。那土包上面有一块石板，上面刻着“牛之子”三个大字和一行小字：先去找你老妈吧，小牛，你老爹可能晚些才会来找你们。

***

面百躺在石板床上呼呼大睡。

前天他才刚和牛君离开卡洛尔城，在半路分手后回到各自家中收拾行装，并约定两天后在砂石谷牛君的家里集合，一同向御警总部进发，可现在……

很可惜，面百一睡过去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此时远在砂石谷的牛君或许已经准备好了大包小裹开始骂起面百了：“死小子，距离约定时间已经晚了半个小时了吧！”

呃，或许已经有一个小时了也说不定。

“嗯······哇啊！”面百忽然惊醒，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他却从床上“腾”地跳了下来：“来不及啦！”他边叫边匆匆地夺门而出。

看到这里你也许会问了：难道面百什么都没有准备吗？难道这么远的行程他就没有任何行李吗？

他向来认为只要自己人还在就不需要再带什么东西了。

面百连对自己的家都没多看一眼便急着冲砂石谷狂奔而去了。

边境的气候时而恶劣，时而清爽无比。在训练日离开的时候这里既闷热又潮湿，然而现在：遥远而一望无际的绵延的山脉高耸入云，显得壮阔无比，高而洁白的卷云宛如天神的吐息般纯洁、神圣，空气中弥漫着烟雾和淡淡的寒气，让人的精神瞬间清醒，也使人的心胸突然间变得宽阔。

边境岩山——这一走，或许就意味着再也回不来了。

可惜面百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踏着脚下还没被冬日的寒冷所侵袭的苔藓，面百的脚步逐渐加快，风声灌着岩石间的缝隙在耳边呼呼作响。

***

“咦？”面百看到眼前的男人后不由得因惊讶与疑惑而瞪大了眼睛：他身穿一件巨大的兽毛大衣，两肩上绑着向冲锋枪的子弹带似的密集排布的肉食兽牙，两只脚踩着皮革大靴，腰上则挎着一把足有一米五长的大刀（只看样子像极了卡洛尔卖的【热刀】）。男人的头发也一改之前的散乱狂野，变成了干净整洁的棕黄色的矗立的爆炸头，腮两边杂草似的狮子的胡须完全没了踪影，现在只剩下一层毛楂楂的胡痕。这是谁？

“你终于来了？”男人——牛君靠坐在家门的墙边，满不耐烦地开了口。

“呃，是啊，很抱歉，我可能比约定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儿，那么，准备好出发了吗？”

“走。”牛君说着松懒地站起身来，将斜跨在腰间的那把大刀正了又正。

面百仔细地打量起牛君，然后又看看自己：“你不至于吧，颠覆形象啊。”

随着形象的改变，牛君整个人的性格也好像沉稳了许多。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看面百，一反常态地冷漠地转过头去。

“呃······搞什么？”面百小声嘟囔。

“距离御警的【五罡讨伐团】招募会还有不到二十天，说说计划吧。”

“又问我计划，你现在怎么不玩儿假深沉了啊？”

“······”

“好吧，”面百轻轻咳嗽了一声，“现在我们从西边进入【死之森林】，沿着【灵河】不断向西前进，在穿越了那一小段森林后，便能看到【莫诺阁】，我们在那里稍作停脚，租赁【骑兽】进入【中央大平原】，之后便能看到【预警总部】的高塔了。”

“就这么简单吗？”牛君不屑地给予回应。

“少来了。”面百别过脸去，“你的大胡子呢？”

“剃了。”

“废话啊，我瞎吗？”

“那你还问！”

“我问的是为什么要剃！”

“谁知道你问什么！”

······

于是这两人又开始了一场“世纪嘴皮子大对决”。

***

人的脚步无论迈得有多快，也永远无法快过时间的流逝。

天色已在面百的注意力之外变得全黑，而他和牛君的第一天行程也将因此而暂时宣告停歇。

“竟然还没走出砂石谷，好累啊。”面百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地抱怨起来。

“废话，砂石谷的面积可是大得很呢，在整个行程中也得占个一半吧。我们在【死之森林】里应该只有一小段路，一天怎么也出去了。然后在【莫诺阁】呆一天，剩下将近六天在【中央大平原】赶路。”这副模样的牛君说起话来俨然是一副经验丰富的学者的派头。

“行了，你就别重复我在很早之前说过的话了。”

“混蛋，老子乐意！”

“死之森林这地方你以前去过吗？”

“没有，只是有所耳闻。似乎听别人说过吧。”

“是啊，我也是，但是我听说大家都是宁可兜一大圈子去绕路也不愿意经过那里，难道那里有什么可怕的······”

“净瞎扯，老子就不信了，只一天的路程能碰到什么有威胁的事。”

“是啊，或许真是有些骇人听闻了。【死之森林】的绝大部分都在边境岩山以外的东边，在砂石谷西边的【人区】基本就只有很小的一段，外加起源于【荒陆】那边森林深处的【灵河】只有很短的一小截下游地带，应该没什么事才对。”

“别想了，吃点东西就睡吧。”牛君说着将背在背上的一个普通人根本背不起来的超大号背包拿到身前翻弄起来。

很快两人就吃光了一盒容量不小的肉干和两块大的出奇的压缩面饼。

冻人的寒气催促着他们进入梦乡，二人就这样蜷缩在暖和的兽皮中呼呼睡去。

牛君身边放着他所准备的一大包行李，连盖子都没有就这样搁在那里。

这份行李准备得很是充分，他携带了至少足以撑到【莫诺阁】的二人份的食品。（他很“贴心”地也准备了面百的那一份）衣服对于两人来说并不需要很多，仅仅是身上的一套就足够了。面对边境地区冬日的寒风以及要经过的【死亡森林】和【中央大平原】的未知气候，牛君也穿好了伸缩性强的“可穿脱”衣物。两肩上绑满了的兽牙足以抵用租赁【骑兽】和补充物资的经费，倘若不出意外的话，此次前往【御警总部】的旅行应该会是一帆风顺的。

是的，正如上所言，这是在“倘若不出意外”的前提下。

在【死之森林】，很难不存在“不意外”的事。

***

砂石谷并不是沙漠，这里冬日的白天也同夜晚一样寒冷。

由于沙粒所组成的巧妙结构，砂石谷的山包和地面都坚固得堪比水泥。因此多大的风也无法卷起令人懊恼的沙尘暴，或许这一点使得身在砂石谷的人们能更轻易地辨认方向，这无疑让面百二人的行程轻松了不少。

然而······

“咦？我刚刚见过这个山包了啊。”面百指着左前方的一座小砂石山夸张地大声说。

“不会的，只不过是跟之前见过的相似罢了，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一个样。”牛君这番话完全没有说服力，因为他自己心里也同样是满满的疑惑。

“奇怪了，我们明明是在沿直线前进啊。喂，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老子从没这么深入地走进过砂石谷西边。”

“那不是完蛋了吗！赶紧去找个人问问路吧。”

“你在开什么鬼玩笑，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住。”

“你不就住在砂石谷里吗？”

“老子是兽人，是个特例！”

“嘿，等等！”面百似乎突然看到了什么。

“啥？”

“哈啊，索维尔！”一束纯白色的光束从面百手中迸射而出。

“轰！”伴着强鸣，远处砂石小山的一侧被炸开了花，本应坚牢的砂石结构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震得粉碎，沙烟和粉屑飘散在天空中。

一旁的牛君被惊呆了眼，他指着自己的脑袋：“你疯了吗，面百？”

“准备开饭，牛君”，面百说着得意地笑了笑，“我打到一只壮硕的【铲鼻野牛】。”

“啊？”牛君愣神，接着突然收起半秒钟之前的不爽态度，“噢，那边吃边聊吧。”

很快，一座临时的“餐厅”便搭筑完成。说是餐厅，其实只是一张很大的布和一头被摆在上面的炸糊了的【铲鼻野牛】，外加两个流了一地哈喇子的饿汉罢了。

牛君用他那把长度夸张的大刀将猎物分割成十几大块，然后草草地撒了些从家里带来的【线香粉】，（类似于椒盐的调味料，有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微弱的酸味儿）便和面百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虽说不如卡洛尔的【冰原腿肉骨】，但是，吸溜，这味道也是挺让人怀念的。”牛君身为兽人，很难想象他的吃相竟是如此文雅，证据便是汁液丰富、覆满调料的这些硕大的肉块竟完全没有在他嘴边留下任何痕迹。

“呃，肉的味道先暂且不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找到【死之森林】呢？据我所知，森林指的应该是有树的地方，所以说，现在这里不是，视线所及之内也都不是，我们该往哪里走？”面百说。

“你是认真的？”牛君挑起眉毛，满脸嫌弃，“有树的地方？”

“难道不是吗？”

“天知道你有什么毛病。”

“好啦。”面百露出微笑，“我开玩笑的！”

“如你所说，去找人问问。”牛君无奈地说。

“你不是说这里根本没人住吗？”

“至少试一下吧。”

“你还真是善变的家伙。那么问题就来了，我们如何才能找到这些‘砂石谷原始居民’呢？”

“你给老子把那‘原始’二字去掉。”

“嗯······”面百没有理会牛君的吐槽，而是立刻陷入了沉思之中。

几秒的沉默之后。

“嘿！”他淡绿色的眼睛中瞬间充满了神气，“那得麻烦你少吃一点了！”

“啥？”牛君停下正嚼得带劲的两排牙齿不解地发出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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