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君在剧痛中竟出现了幻觉。
这点小伤对于被称为“砂石谷兽王”的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然而他的伤并不是来源于身体,而是来源于心。
年轻时的牛君很强也很自大,他从未见过比自己厉害的人。
但有人告诉他:“你太过骄傲了。”
当时牛君很是恼怒,同时也极度不愿承认。
他没想到那人又说:“力量越强大的人才越骄傲。”
牛君笑了,这句话仿佛胜过任何夸赞,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后来他在与另一个兽人的对决中败北了。
牛君因此一蹶不振。
然而他再次遇到那人,那个女子。
牛君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
他为了她在卡洛尔大闹一场。
最后他们在一起了,很美好,很甜蜜。
后来那女子死了,被人杀死了。
她咽气前留给牛君的只是一个微笑。
那笑容令牛君的心崩溃。
不是世界末日、也没有翻天覆地,然而牛君却仿佛被杀死了。
这痛不能被称为刻骨铭心。
它将牛君的骨碾碎,将他的心捏烂。
天似乎再也不亮了,空气仿佛冬日一般寒冷。
牛君没有自杀殉情,他留下了刚成为御警的二人的儿子,独自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砂石谷。
如果我能就这样慢慢死去,也算不错了,他心想。
后来他遇到了面百——一个喜欢装疯卖傻,还经常讲冷笑话的家伙。
牛君发现面百的实力很强,强的惊人。
而且,他的过去似乎比牛君更痛苦,更不堪回首。
你问牛君为何知道,他从面百的眼睛里看到了沧桑,那是巨大伤痛所留下的烙印。
因为经历过,所以知道。
他不觉得面百的笑容是假的,那是发自内心的欢乐。
为什么在如此痛苦的记忆折磨中还能笑起来呢?牛君不能理解。
然而面百却说:“我常把自己比作稀泥,因为它是风雨浇筑出来的。我经历风雨,最终成为了泥,它软弱,但是无人能敌。“
“为什么?“
“因为所有的刀剑和钢铁也没法伤它丝毫。”
面百的眼睛很空洞,却没有迷惘。
他的坚定和乐观,一直带着牛君走到今天。
眼前是一个用钢铁的敌人,他的能力简直是牛君的克星。
“不。“
牛君听到了一句否定,那声音柔和、甜美,坚定不移。
他仿佛看到了她,那个离他远去的他的爱人。
“你很强。“
那声音又说。
牛君感受不到过往的痛,心中满是回忆、爱和感慨。
“任何刀剑和钢铁也没法伤它丝毫。“
“你是兽王,如果你能和我一样做个普通的兽人就好了。“
“你干嘛那么一脸严肃啊。“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来打一场吧,严肃胡子巨人。“
“我爱你。“
······
她和面百的话在牛君脑中不断重放。
稀泥,软弱却无人能敌。
牛君不认可这一点,他认为自己是火,不仅百钢不侵,还能熔蚀百钢。
砂石谷兽王,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落败。
牛君再次握紧拳头,双眼中充满了力量与抹杀一切的豪气。
“懦夫在见到强者时会嫉妒,老子则会愤怒。“
浓烈的热气伴着微光爆发出来,牛君的头发和胡须在蒸腾之下向上直立而起。
“老子的【怒兽】会将你那可笑的铁壁粉碎成渣。”牛君说着跨步而出。
怒兽的牛君空空用手扒开了钢的铁壁。
二人陷入空手对峙阶段。
钢挥舞着过身长的袖子,尖锐的刀锋不断向着牛君笔直飞来。
“呵啊啊啊啊!”牛君爆发出浓烈的光热,如暴风般旋转前进,持续用空手劈开迎面而来的钢铁刀锋。转眼间他便到了与钢一臂间的距离,毫无犹豫地挥拳出去。钢没有造出铁壁,而是收回双袖挡在身前。“咣叽!”牛君的拳在忽然间变成金属的袖子上震出碎纹。钢遭受到如此重击后不禁一个踉跄,牛君瞬间撩起左腿侧扫他的脖颈。钢来不及躲闪或是防御,只能咬紧牙关随着冲击向一旁跌去。
牛君宛若一只雄狮,无法想象为什么他的名字会跟“牛”有关。
散发着金光的火热的发须,透露出一股野性的威严。
狼狈倒在地上的钢,不动声色地铺开了袖子。
“呵呵,地狱钢阵。”钢像漫画角色一样说出了自己即将使用的招式名称。
“嗯?”牛君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就在下一秒,钢铁从牛君脚下的每一寸土地中“生长”出来。
卡洛尔已落入黄昏,橙黄色的光穿过浮尘的空隙洒在地上,腐朽的人类尸体散发出恶臭,搅着血腥的气息溢满各处。
城市的一边,不知何故发生了大型的爆炸,而另一边······
距离御警大楼近千米的楼群处,不断地爆出尖锐的金属碰撞声。
牛君与钢正在激烈地战斗。
这场对抗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两人的动作都透露出因疲劳而生的迟缓,面容上都显露出对无法取胜所感到的焦急。
不过战斗很快将会分出胜负。
“咣!”巨大的钢铁块重重地撞上牛君,他“呃啊”地大叫一声便向后折去。然而铁块并未由此而停下,而是继续向前冲,抵着牛君的身躯高速运动,直到“砰嚓”撞上后面建筑的墙。牛君就像汉堡一般被铁块和墙壁夹在中间。
他的身上已经遍布了各种伤痕:割伤、刺伤、淤青、擦伤······
然而嘴角带血的牛君却大叫起来,用双臂活生生地推开压住自己的钢铁,光和热气从他的浑身散发出来。
他已经连续使用了很久【怒兽】,甚至比和面百交战时还要久。
牛君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倘若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先于对手倒下。然而,他却不能停止借用野兽的气力,因为一旦丧失这股力量,他将会立刻死于钢之手。
是的,眼前的对手就是这么可怕。
那戴着钢盔的男子虽然也已经气喘吁吁,还受了不少伤害,但是,他的双眼却依旧充满骄狂和极恶的混沌。
那不是因打不过对手而产生的恨,而是因享受“虐杀”对手的过程而产生的变态般的疯狂痴迷。
他有着能完全压制牛君的能力。
钢不仅能将袖子变成铁质的武器,还能将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变为钢铁,可谓实实在在的“金刚不坏之身”。然而仅此而已却也还好,但牛君很快发现他还有着更强的致命武器。
那家伙能从任何的物质里提取出【铁质】和【碳】,然后加以混合形成不同硬度、柔韧度,不同形状的钢铁。对于他造出的铁,钢更能随意控制,化为己用。在任何攻击到来之前,他都能造出钢铁来防御。
他甚至从大地中提取并凝练出钢铁,造出无比强悍的【地狱钢阵】。
换句话说,牛君不论有多快的速度,也快不过对手的眼;无论有多大的力量,也打不穿对手的钢铁。
这样的对手简直可以被称为“无敌”。
然而牛君的傲骨却绝不允许自己落败,他使用着能最大限度加强自己身体能量的【怒兽】,奋力战斗到现在。
“哈呼、哈呼、哈哈哈哈!”钢的笑声听起来是如此的戏谑。“你还真是不错啊,竟然靠着呼、这副身子挺到现在。”
牛君用手抹去嘴角的血,他认为被敌人打出血是一种耻辱。
“都喘成那个样子了,就别在老子面前丢人了。”
钢听到牛君的话后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阴险的微笑,然后立马恢复了严肃恶毒的神情:“那你就死吧。”
钢的周围霎然出现层层铁壁,然后······
“轰隆隆隆······”
牛君感到脚下的大地激烈地晃动了起来。
地面上铺得整齐的地砖相互挤压,最终碎裂、崩坏。
他知道了,这是对手的最终一击,也就是钢用来决定胜负的那一击。
“哈哈。”牛君笑了,他意识到自己躲不开这招——范围广得有如大地的招式。
然而他看到被层层铁壁围住的钢。
“大范围必杀,恐怕需要时间积蓄,所以设置了防护圈。”
遇到攻击有三种解决方式:防御、躲避,还有打断回击。
前两种做不到,那么没得可选。
“老子便让你的招式和你一同去死。”
他在剧烈震动的大地上扎稳脚步,开始运气。
这招的精髓便在于集中,必须将浑身的气力集中于右拳。虽然有些相似于面百的【索维尔】是利用能量的集中放射,但牛君的这招却不仅仅是如此。
现在是在【怒兽】的状态下集中,人和野兽共两种力量。
牛君浑身散发的光和热渐渐集中在他的右手,由分散到集中。范围从大到小,力量从弱到强。即使用肉眼也能明显地看出,牛君右拳散发出的能量,犹如剧烈燃烧的火焰,炽热而耀眼非凡。
“老子在全力之战没有使出的招式,就让你这混蛋先尝尝鲜吧。”
这是最强的拳,即使是钢铁也能击碎。
牛君将浑身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右拳,这意味着拳打出以后,他将丧失继续战斗的能力。
倘若这次攻击失败,牛君则必死无疑。
对于他来说,这是最后的孤注一掷。
“无所谓了,老子是不会失败的。”这句话现在听起来很帅,然而倘若他真的失败······
任何无关的想法都能影响一个人的斗志,因此牛君决定放空思想。
利用【牛崩津】在对手暂时看不见自己的时候,从正面攻过去。
从厚度看大约有5层墙壁,加上打倒钢本人的力道,差不多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怒兽】高度凝集,属于兽人的最强之拳——【牛崩津】,就这样伴着雄狮的怒吼直击而出。
钢铁之壁好似玻璃,华丽却不堪一击。
牛君的铁拳打在上面,它便瞬间碎裂、瓦解。
闪耀着微光的金属碎屑混着【怒兽】的光、热,翩翩起舞。
时间流逝的如此缓慢,空气中只有铁壁破碎的响声在渐渐回荡。
金属墙壁、碎块、粉屑。钢用于防御的物质按这个顺序逐一进行解体。
【牛崩津】打碎了一层又一层铁壁。
拳头上辉煌的光芒随着击穿墙壁的数量逐渐褪去。
1、2、3、4、5······
6?!
比计算的多出一层!
时间流逝的速度瞬间恢复原样。
【牛崩津】丧失掉最后一丝光热,击穿了包裹着钢的第六层铁壁,打在了毫无防范的钢的面庞之上。
钢、牛君同时向后弹开并因支撑不住身体而倒下,两人的最终必杀全部以失败告终。
成功了吗?
乌云渐渐裹住了天空,压抑的潮闷感涌上牛君心头。
看来似乎是要下雨了,砂石谷可是从来没有过雨天呢。
牛君想起了自己离开卡洛尔的那一天,似乎也是在下着雨。
失败了。
原来铁壁共有六层,我果然还是太鲁莽了。牛君伴着一丝想笑的心情如此想着。我要是能像你一样谨慎就好了,面百。
一滴冰凉的雨点落在牛君的脸上,激起他心中的微微一颤。
我的一生就此结束了吗?我终于可以去找你了吗?
牛君四肢张开躺在布边金属和砖的地上,回忆着已逝爱人的面孔。
也好,就让卡洛尔的雨再一次带我离去吧。
雨滴落下的频率逐渐增幅,很快便像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牛君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挣扎着站了起来,长长的袖子一端已凝成了钢刀的形状。
雨幕遮蔽了牛君的视线,冰冷的雨水仿佛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流淌。
那是自己没能打倒的钢正正着手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比你的儿子厉害,他在我的手下没能撑过一会儿。”远处的嘶哑的声音传入牛君耳中。
“什么?”本准备就这样去死的牛君闻言忽然惊觉,“那么他怎么样了?”
“哈哈哈哈”,牛君的反应仿佛正中钢的下怀,他剧烈地大笑起来,“他死了,死的很惨。”
牛君瞪大了双眼。
钢如同找到了兴奋点,继续火上浇油道:“你真应该感谢我,让你们父子俩能团聚。”说罢他便走到瘫倒在地上的牛君身旁,举起手中的刀。(袖子上的刀)
大雨似乎通得人情,下得愈加大了起来。
但这无法阻止钢手中的刀落下。
瞄准牛君的脖颈,钢奋力挥刃而下。
“嚓!”这是一声响亮的刀锋落地的声音。
牛君竟然能听得见这响声,他不禁想起人死前还会留有一小会儿意识的传言。
然而他很快便意识到,刚才那并不是钢刀**自己脖颈的声音。因为他看到钢挥刀的手不自然地停在半空中。钢本人也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见发声的源头,钢的身后插着一把设计十分别致的武器——一把【磁刀】。
那东西吸住了钢制的刀刃,让它没能挥下。
“喂喂我说牛君老哥,你怎么又瘫了啊?”
你这磨磨唧唧的讨厌小子。牛君看不清说话的人,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身份。
耀眼的白色光芒迸发而出,钢在光的爆炸之中霎然倒地。
“混蛋,你终于来了啊。” 说罢,牛君的眼前便成了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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