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恩点点头:“我想这个所谓的魔女八成就是指梅丽小姐了。”
听到塞恩先生的说法,我心里一惊,道:“为什么你这么确定梅丽就是雷斯亚人要逮捕的魔女呢?他们有什么证据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从格里芬家族不惜斩杀北方督查的事迹来看,这位魔女指的应该是梅丽。如果不是自己女儿生命受到威胁,欧根领主也不会铤而走险发动起义吧。”
“斩杀北方人?雷斯亚人?”我又一惊。
“莱伯特,莉塔和我在那提亚城风闻过这件事。格里芬家族在北方,和雷斯亚很近,有不少北方的移民,雷斯亚移民在那提亚被赋予种种特权,作威作福,民众对此敢怒不敢言。起义当天欧根领主派自己的两个儿子率亲兵冲入总督府杀死了雷斯亚的督查,接着就在那里众演讲支持复国军。最后他们封闭了城门,愤怒的民众忍耐已久,开始挨家挨户攻击手无寸铁的北方人,城内的起义持续了三天三夜,虽然格里芬家族尽力阻止事情不要扩大,但还是死了不少人。”
不等我说话,塞恩又道:“欧根领主就是靠这次起义迅速洗刷了家族的叛徒名声,听说他还当众把老欧根的棺材刨开戳骨扬灰。事情传开,整个北那提亚震惊,没人对格里芬家族反抗雷斯亚人的信念再有疑虑,很多原先在暗中活动的反抗者都加入欧根领主的麾下。正是因为这件事威廉老爷才觉得格里芬家不可小视。”
“我居然都不知道这件事……”我悻悻的说。“不应该啊。”
“那时候正是我们和那个喜欢砍百姓人头的骑士团长决战的时候,莱伯特你那时候还被追猎骑兵偷袭,背上受了伤,记得吗?我看看……哦,还好留下的疤不深。”
“天啊,差一点就是心脏!”贝利亚惊奇的看着我背后的伤疤,说。
“哈,一点皮外伤罢了。那时我穿着盔甲呢,女骑士力道弱,就算当时她刺准了也穿不到心脏。我还反手把她给斩了才倒下呢!”我毫不在意的说,其实当时我在军营里躺了大半月。
我感觉话题有些扯偏,于是道:“如果塞恩先生的说法属实,那欧根领主也是位果断之人!为了保护梅丽不惜铤而走险,还洗刷了他的前人留给格里芬家族的耻辱。”
“……可是,我觉得城内很多北方平民也因此受到牵连,还有有些不好接受。”贝利亚接过我的话。
“贝利亚你干嘛要为敌人哀伤,那可是雷斯亚人,他们都该死。我早就发誓这帮杂种我见一个杀一个。”听见贝利亚居然同情起北方人,我不禁有些气愤。
“莱伯特,我觉得你是不是极端了点。”
“你知道丹尼克是怎么杀害战俘的吗,他把人绑住拖在马车后面,等战俘死了,再笑眯眯的换下一个,让马车上的其他人眼睁睁看着战友慢慢死掉。”
“相信我,莫里斯和哈特在城里做的事不比那个团长手软。但我想的是,如果我们赶走了雷斯亚人,自己却变得和他们一样残暴,那岂不是一切努力都没了意义?”贝利亚说的语重心长。
“那怎么可能!北方是侵略者,那提亚人都是我们的同胞,这怎可一概而论。贝利亚你未免太仁慈了些。难怪父亲没让你上战场,你刚才的仁慈想法要是在战场上出现,哪怕一瞬间也够你身首异处了。”
“……也许你是对的,这几年很多决定都是有莉塔姐在我才能下定决心。”贝利亚喃喃道。
澡堂里气氛沉重起来,我刚才的一番话脱口而出,现在回想觉得虽是事实,语气却有些太重。战争已经结束了,没必要拿告诫新兵如何生存的那一套说法来责难贝利亚。
想到此,我正欲开口道歉。塞恩从水里走到我和贝利亚中间,拍拍我们的肩膀。
“嗨!年轻人嘛,要知道人与人在想法上有点分歧是很正常的事!这个世上的事情本就没绝对的正确,只是持一种想法的人多了,这种想法也就成了公理,容易被拿起来绑架他人。就跟前几天我们审案子,罪证摆出来,把事实查清楚让大家看。大家都觉得有罪,我估计着量个刑。大家都觉得贝利亚无罪,那我就当庭释放。但塞德罗斯那种人,行过善,也犯过错,有人觉得有罪,有人觉得有功,那我就来个功过相抵。其实有罪无罪不都是在大家一念之间吗?要学会接受他人的想法,不要因此闹矛盾那才好。”
经这位长者这么一调解气氛缓和不少。
“塞恩先生教训的是,抱歉贝利亚,我刚才说的有点过分了。”
“没事,我也有点太理想化了。”贝利亚笑了笑。“总之我觉得,欧根领主不一定是敢作敢为,也许他预测到了时局变化才下定决心有所行动呢?梅丽被当做魔女不过是个开端,却不是原因。”
“说起来……”塞恩想了想,道:“还没什么证据证明梅丽真就是魔女呢,莱伯特,梅丽和普通女孩有什么不同吗?”
我摆摆手:“哪里有什么不同,梅丽就是个心地善良的普通女孩罢了,对吧贝利亚。”
“…………”
贝利亚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
“喂,贝利亚,我说的对吧?”
“莱伯特,梅丽腿脚不便,是因为病还是伤?”他抬起头,认真的问我。
他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梅丽行路不便需要坐在推椅上让我推着走。从见到梅丽到现在我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只当她是普通女孩子,竟忽略了这件事。
“这很重要吗?”我说。
下午和梅丽对话时她提到自己是个不幸之人,说她的双腿是随着年龄增长而越来越乏力的。那么她身上的就不是伤而是疾病了。
“嗯,根据我和莉塔这些年的观察,雷斯亚人抓捕的巫师或魔女都有类似的特点。除了他们都是喜欢钻研的学者这点外,他们身上一般都有与生俱来的疾病。”
塞恩和我一同皱了皱眉:“与生俱来的疾病?”
“未必是疾病吧,比如眼睛看不清、左撇子、身上有大块胎记、多长一个脚趾、嘴唇开裂、肿包……对诸如此类天生和常人有些不同的人雷斯亚人是非常仇视的,他们经常大规模的检查人们身上有没有这些不寻常的特征,一旦确认是天生就与常人有所不同,很可能直接被判处死刑。”
“哦,贝利亚老板,这也太奇怪了,你知道原因吗?”塞恩道。
“要什么原因,不必尝试理解这帮北方人。一切都是他们编造出来奴役那提亚人的借口。”我道。
“……至少他们的理由是这些人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都是因为我们先祖犯下的‘罪行’而受诅咒。雷斯亚人好像称这是先天畸化。之所以把这些有天生疾病的人定为巫师魔女处死,是因为他们相信如果这些人和普通人结合,诞生的后代会对……他们相信的人类血统的纯正性产生……亵渎吧。雷斯亚人流着的是最高贵的纯正人类血液,而他们来到那提亚也是为了恢复我们的人类血统的纯正性。而有先天疾病的人……也就是他们说的会给大众带来灾祸的巫师和魔女吧,每次出现暴雨或是干旱,雷斯亚人总要逮捕些这样的人处死。”
塞恩不屑一顾的道:“哼,歪理邪说。莱伯特你也这么觉得吧?”
听贝利亚这么解释,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这是什么光怪陆离的强盗逻辑?!只因为梅丽天生腿脚不便,所以她就是受诅咒的魔女,活该被逮捕烧死?还纯正的人类血统。
这帮北方人也配叫人?
“岂有此理,真是一派胡言!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魔法!雷斯亚人只是因为身上有疾病的人比较弱势所以便把一切天灾人祸都推到这些人身上,以此向弱者发泄自己无能的怒火罢了!这样欺负弱者算什么本事?贝利亚,我们难道不是为了保护弱者而战斗的?”
说到这里,我想起欧根领主起义的事,在他的城内攻击手无寸铁的北方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缓缓停下来,最后叹了口气。
塞恩见我骂完,舒爽的深呼一口气,道:“你们说的都对,我们的战斗不就是为了纠正北方人强加在我们那提亚的这些恶行吗?好了,我也泡的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莱伯特少爷,贝利亚老板,你们请便啊,哈哈。”
说着塞恩先生走出浴池,围上毛巾哼着小曲缓步离开。
“嗯,再见。”
开什么玩笑!魔女?梅丽怎么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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